沉香木雕花牀上,躺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子,她睡得極不安穩,眉心微蹙,面色蒼白,額間沁出幾層薄汗。而她的頭上、手上扎滿了銀針,看起來觸目驚心。
容千憶不停拿着絲巾替她擦拭汗水,不安地問“神醫,爲何知書面容痛苦?她是不是不能承受這痛苦?”
此時的神醫也是髮絲被汗水浸溼了,可還是繼續手中的動作,銀針在他的手下不停發生變化,針扎的部位不同,產生的效果也不一樣。
“你急什麼?若是她能這點苦都吃不了,還有什麼好治的?”神醫事先給知書服用了麻沸散,所以知書睡得昏沉,不用清醒的接受這折磨人的痛苦。
容千憶心疼的看着知書,手上的動作也愈發的溫柔,“知書她還小,我怕她承受不了會責備自己。”
容千憶站起來,又從袖中掏出另一條絲巾替神醫擦起汗來。
神醫心想算你小子還有點眼力見,不然老夫看輕你。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神醫舒了一口氣,慢慢的取下紮在知書的銀針,“今日鍼灸就到此結束了,過幾日老夫再爲她鍼灸。”
“那神醫,知書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容千憶見知書的神色有些輕鬆,又擔心她的身子骨。
“你不必擔心,時辰一到她自然就會醒來。麻沸散的藥效會讓她好好睡一覺,她的底子太虛,讓她好好休息吧。”神醫也有些疲憊,人的精神也不振,容千憶扶着神醫晃動的身體,“謝謝神醫爲知書診治。在下感激不盡。容在下扶神醫回房歇息吧。”
神醫也不說話,容千憶把神醫送回房間之後,就趕到知書的房間,拿着一條凳子坐在知書牀前守候她醒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知書還是沒有一點甦醒的樣子。容千憶端來一盆溫水,打溼絲帕,細細地擦拭知書的臉。
知書蒼白的臉色經過溫水的擦拭也沒有原先那麼蒼白了。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世子,屬下端來一些吃食。”
“進來吧。”容千憶頭也不回盯着知書說到。
侍衛走進來,放下食盒,布完菜,恭敬地說道“世子,屬下拿了一些粥和小菜,請世子食用。”
容千憶左手握着知書的右手,知書的絲毫動靜,他擺擺手,“你下去吧。”
侍衛躊躇許久,才小聲道“請世子用膳。”侍衛說完跪下,“世子已經兩日兩夜沒有閤眼了,屬下怕世子的身子熬不住。否則等姑娘醒過來,萬一世子暈過去了,姑娘心裡也不好過啊。”
容千憶不耐煩道“你下去吧,無需管我。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侍衛本想再勸慰幾句,但是看容千憶執着的樣子,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退出了房間。
蠟燭靜靜的燒着,房間裡只聽到知書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容千憶溫柔地扶上知書的臉,語氣無比輕柔,“你什麼時候醒過來呢?你睡得太久了,你最愛的杏花開了,我不想摘下它,我想等你醒來我們一起看。”
知書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容千憶又喃喃道“難得有如此靜謐的時候能好好說說話。”
容千憶沿着知書的臉部輪廓細細描繪,微涼的指尖劃過知書的柳葉眉,高聳的鼻樑,來到她蒼白的嘴脣,最後在她的脣上打圈。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時候還是相府四小姐,豆蔻年華,明眸皓齒,着一身青衣,笑的那麼明媚。”容千憶回憶着以前的記憶,那是屬於他和她的美好。
幸福的時光似乎那麼短暫,後來她遇到的那些厄運,是她心頭的一根刺,如果不拔出它,它永遠都在那,提醒她的過去的多麼不堪。
就算他使用秘術,她只是換了個身份,前世的記憶還在她腦海裡根深蒂固。他實在不願意看她爲了復仇而變得步步爲營,可是如今的一切事情他也是促成者,但是他也得到了懲罰不是嗎?上天剝奪他的壽命成全她,與他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
容千憶思緒萬千,不知不覺就到了夜半,他實在抵不住睡意就趴在知書的牀邊合上了眼。
次日,牀上的可人兒撲閃着羽扇般的睫毛,映入眼簾就是一張沉靜俊朗的睡顏,她就靜靜的看着他,不忍吵醒他。
她摸着容千憶的臉,這是從心底喜歡她的人啊,爲了她經歷了他從未經歷苦難。她感激他,也在乎他,但是她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愛,只知道若是沒見到他就會心慌,聽不到他的聲音就坐立難安。
或許這就是愛吧,只是她還不能體會其中的涵義。
不一會兒,容千憶覺得臉上癢癢的,他睜開眼睛看到知書正調皮的用髮絲在他臉上打圈,他捉住搗亂的手,“你在幹嘛呢?”
“哈哈,你醒啦?”知書鬆開手,“我看你沒醒,就捉弄你一下。”
容千憶看她精神頭不錯,心裡也開心。
“你稍微等一下,我讓侍衛熱好飯菜端過來。”容千憶扶着知書慢慢做起來,容千憶拿着枕頭靠在她身後不讓她感到不適。
不一會兒,侍衛端來飯食來了,容千憶端着甜粥打算喂知書。
“我自己有手,不要你喂。”知書從被窩裡伸出手時,容千憶制止了她。
“你睡久了,也沒多大力氣。雖然吃飯不用很大力氣,但是我想做這些事,你不該不給我機會吧?”容千憶笑道。
知書也不好說什麼了,等他喂完,又替知書整理好衣物才扶知書下牀坐在椅子上。
“這一次鍼灸你睡了許久,但是我覺得神醫應該能治好你。我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容千憶篤定地說。
“嗯,我雖然還沒有想起來,但是覺得神清氣爽了很多。我知道恢復記憶是你的心願也是我的期盼,所以我會好好的。”知書的臉色略帶粉紅色,容千憶見她心裡高興,也不禁開心起來。
“謝謝你爲我操心了。”知書略帶歉意看着他,容千憶只笑笑不說話。
隨後容千憶又藉口自己還有事就服侍她睡下了。
等到知書熟睡了,容千憶才從房間裡出來徑直往神醫的書房有去。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後,容千憶臉色蒼白的從書房裡出來,一直躲在暗處的侍衛趕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擔憂地說“世子的身子實在不必承受這般痛苦,要不讓屬下代替世子給神醫試藥吧。”
“不可,”容千憶虛弱的說“既然是我答應的事,豈可不守信用?”
“這件事只有我們三個人知曉,不了告知知書。”容千憶命令道。
“是,屬下明白。”
侍衛還想說什麼,可是話到了嘴角還是嚥下去了。
侍衛扶着容千憶進了房間,好好的替他運功,又將早就準備好的補血藥喂於他喝,如此折騰了一炷香的時間,侍衛才離開。
容千憶昏昏沉沉睡了許久才醒來,他本身就無武功底子,又加上失血過多,所以這一睡竟睡到了酉時。
他一醒來就奔向知書的房間,知書正坐在牀頭捧着書看的津津有味,她看着匆匆而來的容千憶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又沒人追你。”
“還不是想你了唄,所以着急了些。”容千憶坐在椅子上,不想離知書太近,怕她疑心。
可是知書掀開被子,走向容千憶,坐在了椅子上,看到容千憶的臉色些許蒼白,“你的臉色怎麼這麼不好?可是爲了照顧我太累了?”知書低着頭,“到難爲你如此爲我操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