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有趣的東西?”
對付前的話,即便滿滿樂子人姿態的茜茜女士,看上去一時也是難以理解。
這會兒的功夫,兩人已經走到了跪伏人像的盡頭。
眼前是一間稍顯雜亂的大廳,但一眼望去除了遍地碎片,並沒有太奇怪的地方。
可惜的是,付前提示完之後卻是並不準備解釋,只是默默站在那裡。
啪嗒!
而就在茜茜女士皺眉上前,想要仔細查看時,隨着沉悶的落地聲,一個黑影從天而降。
“那是什麼東西?”
雖然離得有距離,但依舊本能被嚇得後退一步,茜茜女士打量着落到地上的東西。
黑中帶紅,差不多兩個人頭大小,看着像一團攪碎的生肉。
因爲剛纔從天而降幾乎被摔扁,這會兒正緩緩地收縮成團。
這東西毫無疑問超出普通人的認知,好在有之前的人像作爲鋪墊,茜茜女士咬牙沒有尖叫出聲。
啊——
但還是有尖叫聲傳來。
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一道刺耳的聲音,竟是從地上的肉團裡傳出來。
而且聽上去,竟真的是人類的尖叫,其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失落和狂躁。
同時隨着這叫聲,肉團向着遠離兩人的方向,開始沒命地奔逃。
雖然這種蠕動的方式,速度無論如何不會太快,但叫聲配合上動作,卻是傳達出了由衷的恐懼。
“看上去像是我們要找的頭。”
直到肉團消失在角落,付前才終於收回目光,稍作點評。
“真夠噁心的。”
而茜茜女士此刻,似乎也已經稍稍調試好了情緒。
“那又是什麼?”
擡頭向上看去,想要確認這“人頭”是從哪裡掉下來的,下一刻她卻是再次愣住。
剛纔沒有注意到,華麗的吊燈後面,剛纔肉團位置對應的穹頂處,似乎早已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壓碎,青銅色的一團伸展出來。
“不好說……嚴格來講的話像個耳朵。”
這次付前倒是回答得很快,摩挲着下巴一臉認真的地點評。
這可不是瞎說,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壓穿穹頂的,正是一隻造型稍顯詭異的巨型人耳。
“胡說,人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耳朵。”
茜茜女士卻是下意識地反駁。
“按你的說法,剛纔的東西豈不是從耳道里擠出來的?”
“確實大得誇張了。”
付前並沒有急着反駁她,而是搖搖頭。
“我懂你不喜歡被掌控,但如果真要做到那一點,首先就要學會不被誘導。”
“就因爲前面我說過人像是血肉造物,這樣一個甚至都無法驗證的信息,再看到上面這東西的時候,你就下意識地否決掉了是塑像的可能?”
眼見茜茜女士一時語塞,付前笑得惡意滿滿。
“不妨直接上去看看。”
……
恐懼與怒火往往能互相轉換,此時的茜茜女士明顯心情不佳,結果就是她甚至不用付前引路,直接沿着肉團剛纔的逃跑途徑一路向上。
而一臉讚賞中,付前也是隨後跟上。
跟想象中略顯不同,大廳穹頂之上,居然是一處頗爲廣闊的平臺。
根根金碧輝煌的立柱間,一團龐然大物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而先一步上來的茜茜女士,整個人就僵在離它不到十米遠的地方。
“這是……什麼東西?”如同夢囈般的,她此行第三遍問出了這個問題。
“結合剛纔下面看到了耳朵,這應該是個大腦。”
付前則是繼續對答如流。
而這一次,茜茜女士沒有反駁他。
因爲眼前這東西的造型,比剛纔的耳朵還無可辯駁。
雖然整體籠罩着一層淡粉色,但不管是整體造型,還是上面的道道溝回都歷歷在目,儼然一個躺倒的大腦模樣——除了體積是上千倍。
同時最關鍵的,這是絕對的血肉造物,看不到一絲青銅色。
“你不是說……是假的嗎?”
茜茜女士的聲音,此刻已經是乾澀得誇張。
“你確定?”
付前卻是糾正了她的錯誤說法。
“我剛纔說的是不要被輕易誘導,以及那東西的本質無法區分,而你貌似沒有掌握核心思想呢。”
“……所以你覺得,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剛纔不是說了嗎,大腦。”
“我是說它是怎麼形成的?這已經遠超正常大腦的體積了吧?”
“總算問了一個有意義的問題。”
付前的語氣終於稍有些滿意。
“有沒有可能,它是在正常大腦的基礎上,又繼續生長了呢?”
付前往一旁走上兩步,示意茜茜女士跟過來。
“當你在遇到無法理解的東西時,最簡單的方式之一,就是換個角度再看一下,任何意義上的……所以看到那個了嗎?”
說話間,他往大腦下方某個位置指了指。
那裡是一具還算人類尺寸範疇的殘骸,泛着人像一樣的青銅色,看上去就像被壓死了。
“你是想說……大腦是這具屍體的?”
而茜茜女士的悟性無疑還不錯。
“從比例上看,那個耳朵是不是跟這個大腦的尺寸還算接近?會不會是腦袋膨脹又膨脹,直到把人壓得倒在地上……最終嘭的一下。”
付前伸手在自己腦袋上比劃着。
“腦殼炸飛,這東西徹底的解放出來。”
“雖然不願意想象那個畫面,但我不得不說……符合一定邏輯。”
而咬牙聽完全程,茜茜女士竟是緩緩點頭。
“但它,爲什麼會膨脹呢?”
“這個可就複雜了,目前判斷的依據還是太少。”
付前坦然搖頭。
“不過問這個問題前,其實我們不妨問個簡單一些的問題……剛纔掉下來的那個“頭”,這會兒去哪裡了?”
這倒確實……
茜茜女士聞言一愣。
眼前的畫面太具有衝擊力,竟是讓人把這個最直接的問題忽視掉。
不過上來這一會兒,那肉團已經不見了。
而這上面一馬平川,除了石柱後面,屬實看不到什麼藏身之所。
“對此我有一個猜測。”
付前這次卻是沒有再爲難她,伸手打了個響指。
大腦肥厚的皮層下面,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起伏,如同受驚的魚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