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奇怪。
付前驚訝的原因很簡單，執夜人好像來得太快了點兒。
即便通宵努力，李惟玄那邊的報告，這會兒都未必整理完。
如果是急着來督促的話，似乎跟之前的姿態又明顯相悖。
“感謝指路，那我就先過去了。”
疑惑之中，付前沒有耽擱工夫，直接告辭走人。
通過這種方式通知自己，卡司明顯也是覺得不尋常。
……
“地方還滿意吧？”
趕到目的地的時候，卡司早已經在樓下等待，第一時間笑眯眯地問。
“意料之外的滿意。”
付前言簡意賅地總結道。
“那就好，我一直覺得那裡荒廢着可惜。”
卡司感慨一句，接着一秒鐘轉換話題。
“執夜人的態度有些奇怪。”
“是奇怪，還叫了誰？”
付前點點頭，贊同對方的看法。
“昨天的所有人，給的理由是複覈事件的調查經過。”
卡司也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樣。
“姑且看看他們想做什麼吧。”
所有人……
付前飛快回憶着諸多面孔，若有所思。
“聽上去很適合靈灰再來一個當庭質疑，擔不擔心？”
下一刻卡司表情卻是變得古怪，擠眉弄眼地說道。
“他們要是有這個本事，依安也就不會死在我手上了。”
付前哼了一聲。
“與這個相比，執夜人認爲事件性質惡劣，糾結大批人馬，準備把所有知情人都滅口的概率都更大一些。”
“是啊，想不通……咱們上去吧，人應該很快到了。”
對付前的反應十分滿意，卡司直接做了個手勢。
……
會議室裡，氣氛甚至比昨天還要壓抑。
李惟玄都不在的情況下，連個交頭接耳的人都沒有。
大部分人都是左顧右盼，若有所思，並在付前二人進門後，齊刷刷地盯着他。
作爲剛剛欽點的學宮英雄，橫空出世的新半神，執夜人的姿態突然發生這種變化，讓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以什麼表情迎接。
其中以拉娜婭的神情最爲惆悵，通宵一晚之後，預想中的假期竟是再生波瀾。
不過惆悵是一回事兒，她的姿態還是頗爲堅定的，第一時間衝着付前微微點頭。
這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隨着付前二人落座，很快門就再次打開，李惟玄帶着幾個人進來。
其中一位，赫然是曾經打過交道的袁方兄，看上去神態也是如常，但是旁邊那位……
中年模樣，白面無鬚，病病懨懨，居然是之前遇到過的修蒙老爺子？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神使！
對於修蒙老爺子的手段，未見之丘裡付前早有領教，評價是稱得上一個難纏角色。
他爲這事專門跑過來？
那位傀儡半神，應該也被佈置在附近了吧？
不得不說，如果執夜人真是來滅口的，成功率絕對上升了幾個百分點。
這……
都是出來混的，在座導師們明顯有人認識修蒙，驚疑不定中，緊張指數飆升。 可惜修蒙老爺子卻是頗爲低調，不僅人走在一旁，對某些嘗試性的招呼，也僅僅是微微點頭致意，沒有開口的意思。
“抱歉各位。”
很快落座之後，袁方兄話倒是說得客氣，甚至是主動致歉。
“剛剛趕到的修蒙閣下，有意瞭解一些信息，所以才又邀請所有人過來，請放心不會耽誤太久時間。”
越說越嚇人了。
觀衆們面面相覷。
這句請放心似乎沒什麼說服力。
一位神使特別趕來，還特別強調所有人都到場，總有種要一網打盡的感覺。
……
對於付前來說，形勢其實也稱得上緊張。
雖然在未見之丘的時候，用的是安迪爾的名字以及另一副形象，但這種二階選手感知都相當敏銳。
而自己作爲突兀冒出的半神，以及殺人事件主角，受關注那是肯定的。
教宗御賜面具這種物品，以及一些特殊手段，斷斷是不能顯露出來了。
事實上此時此刻，修蒙就在打量着自己，目光幽然，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在心虛這個詞是不存在於付前的字典的，神態自若地應對着這份注視，他渾身閃耀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凜然正氣。
而李惟玄和袁方那邊，則是已經是開始了整個事件的覆盤。
版本毫無疑問是學宮副院長剪輯版，付前在其中扮演明察秋毫，殺伐果斷的懲戒部成員，李惟玄甚至坦言了後續對他的獎勵。
而明顯神色萎靡的倪化淵，以及更萎靡的維隆老爺子，這次都再沒有提出異議。
這三位看上去都有點心不在焉呢。
而很快的，付前就從中察覺到了一絲詭異。
李惟玄和袁方還好說，他們大概率早就通過氣，這會兒爲敷衍上面來人，興致不太高也算正常。
但這位修蒙老兄，總覺得不太符合剛纔宣稱的人設，對內容沒那麼關注的樣子。
表現之一就是，他甚至沒有過多在自己身上糾結，很快就轉換目標，竟然是依次打量着每一個觀衆。
付前相信發現這一點的並不止自己一個，觀衆席的氣氛甚至比昨天還緊張。
“大體就是這樣的情況……受害者那邊，人員名單也已經明確，我們正在設法積極治療，目前看來除了少數人員，效果都還不錯。”
李惟玄明顯不喜歡廢話，很快就把事情交代得差不多。
“這次事件的責任完全在於學宮，我們虛心接受執夜人的任何意見……”
“瞭解了。”
袁方不置可否，轉而看向修蒙。
“修蒙閣下您看？”
“這裡的人員名單，再給我看一下。”
後者則是略一思索，說出了一句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不是受害者，而是這裡的人員名單？這是準備幹嘛呢？
窒息般的沉默中，一羣人眼睜睜地看着袁方抽出一張紙遞了上去。
“都在？”
修蒙一眼掃過，又問了李惟玄一句。
“……都在。”
“那就好。”
修蒙老爺子手一招，淡淡光華亮起。
哦？
付前瞬間就認出來，這是未見之丘的那間酒吧裡，修蒙用來錨定目標，不死不休的手段。
下一刻他心中一動，在標記生效前，直接摘下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