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我會想清楚的。”
掛斷了林紗的電話,我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我突然想到,原來感情這個東西真的可以與日俱增的,一個月前還可以不假思索的承諾,到現在我似乎開始猶豫了。
我陷入了新的一輪自我厭棄中,童小颯始終沒再打電話過來,手機被我從一塊冰冷的玻璃磚握成了溫熱的。
然後,那塊玻璃似乎還帶着四個大字,咎由自取。
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小時,當我終於在昏迷的邊緣選擇讓自己沉睡之後,一陣激烈的電話鈴聲又劈頭蓋臉的砸過來。
我揉着眼睛發現原來天已經亮了,然後隨便披着一件衣服去客廳接電話。
於是,我聽到了一隻猴子拼命的叫喚着,“沈嵐你又幹什麼去了,你手機爲什麼關機,你爲什麼這麼晚才接電話?”
“等等。”我繼續揉着眼睛,這次的電話是林竟打來的,我心裡那一丁點的期待又開始煙消雲散了。
我回到房間去把手機拿出來接上了充電器,然後對着電話說,“沒電了,我忘記了。有什麼事嗎?”
“有什麼事?”林竟的聲音越發的急躁,我猜他大概也因爲電話的事生我的氣了,“你不記得我們今天要回去了嗎?不要告訴我你現在還沒出門。”
“我,”我的神智瞬間恢復清醒,“你們在哪兒?”
“機場。”林竟吐出這兩個字,伴隨着一聲不善的喘氣聲。
我扔掉電話,差點穿着睡衣就衝出大門,還好林竟對着電話大喊,“在仁川機場。”
“謝謝你林竟。”
這麼說來還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但是,我對一個早上6點就會開始堵車的城市的交通根本不抱任何期待。
我以最快的時間從艾莉家跑出去之後搭上了幾分鐘前預約的出租車,然後用一種懇求和命令混雜的語氣說,“請你送我機場,越快越好。”
那一路,算不上順利,清晨的霧霾讓我們好像穿梭在迷宮裡,雖然路途算得上暢通,但是當車子開到候機大廳前面的時候,因爲完全看不清道路車子開上了臺階。整個車廂劇烈的震動了一下,然後傾斜到四十五度。
當我把錢交給司機的時候,他說,“車胎爆了。”
我只好又掏出幾張遞給他,不止是車胎爆了。剛剛的情況差點翻車,我捲起來袖口看到胳膊上青了一大片。
這一路的困難險阻結束之後,我唯一慶幸的是沒有耽誤時間。
我站在接機出口的地方,從很遠就看到童小颯他們的身影,只不過童小颯一路上都低着頭,然而,當我轉過頭去的時候,卻看到gary發現了我,他眯着眼睛,即使隔着上百米我還是感覺到那種深刻的厭惡,他對着身邊一個穿着運動裝的男生說了什麼之後再一次嘲諷了看我一眼,然後走到了童小颯面前,徹底擋住我的視線。
就在那短短的幾分鐘的時間裡,我還在思考着怎麼迎接童小颯的時候。
“你是沈嵐嗎?”
“嗯。”我點點頭,是剛纔那個穿着運動裝的男生,其他人應該都去取托運行李了,只有他一個人先走出來。
穿着這樣的衣服,我當然不會把他和什麼保鏢之類的人物聯繫到一起。
然而,我忽略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種職業,嚴格來說,運動裝男生是我的同行,事後我才知道他是俱樂部給lts新請來的助理,所以當他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一邊說讓我不要在那裡等的時候,我還一頭霧水。
我被拽到一邊之後,接機口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雖然lts這次沒能取得冠軍,但是世界第二的位置同樣給他們帶來了一部分的粉絲。
lts,真的變成明星了。除了帶着禮物來迎接的粉絲外,還有零星的幾個記者,但是他們舉着各種設備開始拍照之後,原本安靜的角落就變得越來越熱鬧,很多從來都不玩遊戲根本不認識lts的人也以爲這裡來了什麼大明星紛紛過來。
眼前的畫面充滿了戲劇性,就和我在電視裡看到的一樣,這些連我身邊的男助理都覺得意外。
“等一下我們之間去外面和他們會合,現在過去有點麻煩。”他提醒着我。
“好。”我點點頭,繼續等待。
可是當lts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他們身邊似乎多了很多機場裡維持秩序的的工作人員,即使這樣,他們還是被團團的包圍住。
外表上看,也和一個月前完全不同了,現在的lts已經煥然一新的。很多人都以爲他們是剛剛從韓國來的新人團體。
在層層的包圍中,我看到了童小颯,他先是對着採訪的鏡頭微笑了幾下然後仰着頭四處尋找,我正準備迴應他的時候又被那個助理阻止了。
“你沒看到那邊那麼多記者嗎?”
“可是,”我來不及反駁,接機口那邊的人羣已經不見了。lts被包圍着,好像一個巨大的隊陣整齊的移動着。
我甩開了那個助理跟了過去,但又不敢太靠近。繼續往前走人羣就會漸漸的變少,但是記者是不會離開的。於是工作人員帶着他們走了專用的通道,我再想跟過去的時候,已經追不上了。
追到停車場的時候,他們的車子已經離開了,從後車窗我看到童小颯的背影。
我打了電話給林竟,他接的很快,然後小聲說,“爲什麼沒來?剛剛我不是提醒你了嗎?我把電話給老大,你和他說的吧。老大心情不太好。”
“嗯。謝謝你。”
幾秒鐘後,電話的另一邊還是沒有聲音,只有淺淺的呼吸聲,也漸漸沉默在車子裡的歡聲笑語之中。
我還是鼓足了勇氣先開了口。
“童小颯,是你嗎?”
“嗯。”
“我其實,我——”
我剛想告訴童小颯我就在停車場的時候,那邊又不知道誰喊童小颯的名字告訴他現在要去接受一個採訪時間很緊張現在要看一下等下會提到的問題,他答應了之後又繼續問我,“有事嗎?”
平淡的語調,我楞了一下還是覺得不適應。
“我現在有點忙——”
“我沒事的。”
我慌張掛斷了電話,後面童小颯似乎還說了什麼可是我都聽不到了。也許我還不習慣這種被忽略的感覺。
十分鐘後,我搭上了出租車,就和來的時候一樣,還是我一個人。心裡的期待被巨大的失落代替,窗子外面依舊是那個被霧霾包裹的城市,我在想是不是童小颯看到的也是同樣的風景呢?那他會不會和我一樣覺得失望還是根本就不想見到我了。
我沒再嘗試着打電話過去,林竟或者童小颯也都沒再打過來,那一路上都特安靜。電臺裡放了一首很老的歌:
爲了你的承諾/我在最絕望的時候/都忍着不哭泣/
在漫天風沙裡/望着你遠去/我竟悲傷的不能自己/
“小姐,到了。”司機提醒我可以下車了。
“嗯,好的。”我打開了錢包才發現遇上了麻煩,剛剛去的時候因爲車子出問題,我把錢都給了出去,現在錢包裡只有些零錢。
“抱歉,我打個電話讓我朋友送錢下來。”
司機雖然沒有爲難我,但顯然對這種不帶錢就坐車的行爲有點不滿,他打開車窗開始吸菸。
而我焦急的播着艾莉的電話,手機還是家裡的電話都沒人接,這個時間恐怕她還沒起牀,那麼我想用正常人類的通訊手段是沒辦法叫醒她了。
就在我絕望的準備問司機可不可以先送我去取錢的時候,車窗邊有人敲了幾下,我轉過頭去看到了余天的臉。
余天替我付錢之後,我很意外他怎麼會突然在這裡出現。
“你忘了我的車還停在你這?”
我恍然大悟,“還好你過來了,謝謝。”
“跟閨蜜還客氣什麼?”
余天這樣開玩笑的說,我原本陰霾的心情似乎也晴朗了一點。
“一大早你去哪兒了?還穿的這麼少?”余天一邊詢問着用手拉了拉我袖口。
剛剛在車上碰的那一下雖然不算嚴重,但被這麼抓着還是疼的讓我皺着眉抽回了手,這個動作反而讓余天更加意外。
他直接把我的手拉過去捲起了袖口。兩個多小時過去,原本發青的地方腫的更明顯。
“怎麼回事?”
“沒事。”我抽回手,“天氣不好車子看不清路所以剛纔碰了一下。”
“上樓吧,去擦點藥不然會更嚴重。”
“嗯。那我先回去了。”
我正轉過身卻發現余天還跟在我身後,“你還有事?”
“車鑰匙還在樓上。”
自從有一次余天保證不會開車之後還是醉醺醺的走到停車場之後,每次他在艾莉家喝醉酒我都會把他的車鑰匙拿走。
“嗯,上去吧。”
我和余天一前一後的走進去。很多時候,我們預知不到的意外總是分分秒秒的發生着,比如,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在我和余天身後的不遠處還站着另外一個人。他正在用全然不同的想法去理解着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