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們倆面對面的坐着,逆光的方向,童小颯的長睫毛忽隱忽現的。他皺着眉的時候,臉頰上還有一個淺淺的梨渦。
而我,更加不知所措。過了一會兒,他拿來一瓶藥酒,又硬是把我的腳拉過去,低着頭很認真的幫我揉着,果真減輕了痛感。
我沒敢看他的手指。
擦好藥酒之後,我就想逃了,我需要一點點時間和一點點空間來好好思考這個問題,面對一個曾經在牀.上見過的男生,是不是還可以坦然的同住。
“那個——”
“嗯?”
“我——”
童小颯的手自然的下垂着,只是手指每一下鬆開又攥緊我都看在眼裡了。
“你是不是懷孕了?”
“是不是我——”
沉默許久之後,童小颯又站起來,他走到我面前,高高的個子剛好擋住窗外的正午陽光,我垂着眼睛。
這畢竟是鬧出人命的事兒,我想着想着,又開始心酸了。
“我會負責的——”
我繼續不回答。
“對不起——”
在這之前,我很需要一個崩潰大哭的理由,而童小颯說出的這三個字,似乎真正打開了我眼淚的開關。
我隨手抓起了一個特大的抱枕,毫不客氣的砸在童小颯好看又年輕的臉上。他不屬於我,所以我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魯莽。
童小颯還愣愣的站在原地,我已經暫時忘記腳上的疼快步的跑開了,那一刻,我相信了人類的潛力無窮。
直到我躺在牀上之後,我纔想起了那疼,於是又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抱着枕頭,閉上眼睛,做好了一切哭泣的準備。
如果沒有遇見童小颯,我就不會在那一天拒絕路飛,路飛就不會一夜不歸。後面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
就是這樣一個概率極低的隨機事件,讓我和路飛的愛情無疾而終。
以往在這種時候,我也會這樣把頭埋在枕頭裡小聲的哭,企圖隱藏住自己的脆弱一面。
只因爲,弱女子已經不流行了。
而路飛總會出其不意的在我身後出現,他和我一起趴在牀上,然後緩慢的移動,最後整個人都壓在我的身上,用身體的重量迫使我不得不轉過頭去帶着怒氣和他對視。
然後,路飛就笑了。
他笑的時候眼睛彎彎的,特迷人,好像一泓帶着引力的泉水,一不小心,就把我吸進了萬劫不復。一不小心,也能幫我治療好大大小小的內傷外傷。
如果梵高見到了路飛的笑容,說不定他的耳朵也會再長出來。
我曾一度認爲,路飛會是我一輩子的天使。
可現在,我沉浸在那些回憶裡,心情更加低落。那一道深深的傷口又被縱向的撕裂開了一些,一些糟糕的事情趁機溜了進去,生根發芽。路飛卻揮了揮翅膀,開始守護下一個人了。
“沈嵐——”
“沈嵐,別哭了。”
有人在輕輕的拍着我的肩膀,我把枕頭抱的更緊了,直到呼吸困難的時候,我才倚着牆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