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艱難的穿過巨鯨羣,然後遊動在巨鯨峽最中央的比鬥場上。
對面是驕傲的瀧,他正一臉鄙夷的看着鵬,絲毫沒有將他放在心上,反而是覺得和鵬戰鬥,侮辱了他高貴的身份。
“瀧少爺!打死他!打死他這個雜種!”
“瀧少爺!用巨鯨擺尾,一尾巴拍死他!打碎他的腦袋,破開他的肚子,看他肚子裡是不是長了鳥卵。”
“瀧少爺···!”
“瀧少爺!”
各種各樣的呼喊聲一片,總的來說,就是讓瀧用各種手段殺死鵬,妖獸的兇性已經彰顯的淋漓盡致。
瀧冷笑着看着鵬,期待着他的恐懼與不安。
但是鵬就那麼呆呆的立在那裡,不遊不動,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像那些嘲笑、辱罵、詛咒都不是衝着他來的一般。
兩頭巨鯨拉開了架勢。
瀧三階,鵬二階,等級的差距就已經明顯的擺在了那裡。
瀧一個俯衝,兇狠的朝着鵬咬去,這一嘴咬實在了,絕對可以將鵬咬成兩截,這一擊可謂是毫不留情,兇狠無比。
鵬尾巴一揚,一個迅速靈巧的轉身,險險的躲過了這一擊。
瀧一擊不成,有些惱怒,魚鰭揮舞頓時水中暗流頓生,一道道暗波朝着鵬涌去。
鵬的感覺卻異常敏銳,總是能抓住暗流之間的間隙,麻溜的躲開,然後牽着瀧的鼻子在海底四處亂竄。
一座座海底的小山被瀧蠻橫的撞塌,一片片的珊瑚羣被碾壓的粉碎,終於在鵬的有意牽引下,二者都來到了一片海草區域。
長長的海草向上生長着,就像是大海的頭髮。
鵬在海草叢中穿梭,他瘦小的身軀讓他更加靈活,對地理環境的異常熟悉,讓他總能躲過海草的糾纏。
瀧就沒那麼好運了,他被海草纏住了。
起初他還能憑藉蠻力從海草叢中拔出自己,但是漸漸的就變得力不從心,後來身上的海草越糾纏越多,整個滾成了一個大海草球。
瀧在海草球中憤怒的咆哮着。
看着不斷與海草糾纏的瀧,鵬只是游到他的上方,露出冷冽的牙齒,指着瀧的腹部要害。
整個巨鯨峽一片安靜。
鵬用他的智慧戰勝了瀧,化不可能爲可能。
族長鯤氣的壓碎了身下的礁石,當着衆多族羣的面卻不能否定現在的結果。
鵬戰勝了瀧,獲得了龍宮弟子的名額。
瀧的一番作爲,乾脆是爲鵬做了嫁衣。
瀧在海草叢中憤怒的咆哮着,怨毒的看着鵬。而鵬卻還沉浸在欣喜之中,未曾看見。
大會結束,巨鯨羣散去。
瀧帶着一羣手下,將鵬擋在了一處海灣。
“瀧!你要做什麼?”鵬冷靜的問道。
“做什麼?當然是處理掉你這個小怪物了!你今天愚弄了我,讓我在全族面前丟臉,爲此你必須付出代價。”瀧露出猙獰的牙齒,冷冷的說道。
“你殺了我也沒用,名額已經確定了。”鵬說道。
瀧冷笑道:“你以爲你的名字真的上報上去了?不!沒有!上報的是我的名字。”
“怎麼會?族長···族長他怎麼能這麼做?”鵬驚訝大叫。
“他當然可以,只要你死了,名額就會空出來,到時候我補上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樣誰都不會說什麼。”瀧冷笑着說道。
“怎麼樣?是不是很絕望?這就是現實,無論你再怎麼掙扎,你都只是一個怪物,一個雜種。一個雜種還妄想和我爭鋒,這就是你最大的錯誤。”瀧說着揮動魚鰭,身邊的一衆巨鯨將鵬包圍。
“這不公平!明明說好的,明明說好的!你們爲什麼不遵守規矩?”鵬搖頭大叫。
瀧大笑道:“規矩?規矩就是制定出來約束你這樣的弱者的,它對我是無效的。規矩自始至終,都只爲我這樣的高貴者服務,像你這樣的卑賤雜種,就只配給規矩踐踏,一輩子被掩埋在規矩的束縛之中。”
“你還要問我什麼是規矩嗎?”
鵬沉默了下來,他知道掙扎也無用,但是他的確不甘心。
他拼盡了全力。
爲了獲得勝利,他花了三個晚上在巨鯨峽收集資料,然後整理地理環境,每一個海底山的凸起,每一塊石頭的分佈,每一個暗流來的時間,每一片海草的分佈,都被他記在腦中,然後分析組成路線。
別的巨鯨以爲是巧合的勝利,其實佈滿了鵬苦心專研的心血。
憑藉着對環境的無比熟悉,他獲得了勝利。但是此刻卻有巨鯨告訴他,他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的。有些人天生便擁有特權,可以輕易的將別人的努力抹殺。
如果鵬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叫阿Q就一定知道一句話。
“和尚摸得,我阿Q摸不得。”
規矩就像小尼姑的臉蛋,有的人可以觸摸,而有些人一旦觸摸就是死罪。
“現在你可以安心去死了!”瀧的聲音中充滿了得意。
他的確該得意,因爲他的父親是族長,因爲他的父親是巨鯨一族的鯤。
這不是諷刺,即便他的一切源於父親,但是他的父親爲了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也是付出了努力與鮮血的。這個世界從沒有什麼是憑空得來的,有人享受便利,便有人曾經付出。再公道不過。
只是風水輪流轉,不懂得收斂,露出了尾巴,早晚會顛覆。
鵬臉上的憤怒已經難以掩飾,他通紅的雙眼,是源於希望的破滅。他已經不再束縛自己的憤怒與慾望,因爲他決定不再自卑,只要不再是巨鯨一族,那麼他天生的弊端,天生的痛腳,都不再是他自卑的來源。
鵬朝着巨鯨羣衝去,弱小的身軀撞向了那些龐大的身軀。
巨鯨們冷笑着看着鵬,看着他如何自討苦吃。
嘭!
鵬撞上了他們,結果卻和他們預估的不同。
因爲在鵬的腹部伸出了一對堅硬如鋼的爪子。
在如此近的距離下,這一對爪子便是最爲致命的兇器。
它將一頭頭巨鯨的肚子撕裂。
疼痛的巨鯨在海底打着翻滾,鮮血染紅了一片海域。
這些巨鯨都被嚇呆了。
他們從不曾想過,一頭巨鯨竟然會長出這麼一對銳利的爪子來,這太古怪,也太不可思議了。
瀧也同樣被嚇呆了,他甚至忘記了逃跑。
很快鵬便穿過了鯨羣,直接將銳利的爪子扣在了瀧的背脊上。
劇烈的疼痛終於讓瀧清醒過來。
“你不能殺我,我的父親是族長,是鯤。你殺了我,你會無比的悽慘,你會被丟在烈日下暴曬,直到渾身的水分都被蒸乾。”
“那又如何?至少你比我先死了,你既然要殺我,就要先做好被我殺的準備。”
鵬沒有手軟,因爲他知道,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不說他和瀧的衝突,他露出這一對爪子的時候起,就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噗!
堅硬的爪子撕裂了瀧的皮膚,殷紅的鮮血滾了出來。
瀧淒厲的慘叫着,不斷的求饒,鵬卻當做沒有聽見。
等到鯤帶領着巨鯨一族的戰士趕到的時候,他的兒子瀧已經徹底的死了,他的身體被鵬用爪子撕扯成了一塊塊的碎肉,周圍一些沒腦子的魚正在吞吃着這些血肉。
連一具屍體都拼湊不回來了。
鯤的眼珠子徹底的通紅了。
他的兒子不少,但是瀧是他最喜愛的一個,爲了這個兒子,他甚至悄悄的打破了自己頂下的規矩。當然這也是因爲以前的鵬在族羣中太沒有地位,剝奪鵬的權利,對於鯤而言毫無心理負擔。
但是現在他的兒子死了,屍體都不再完整。
“給我把他抓起來,然後直接送入海底火山····不!那樣太便宜他了!將他丟上日光崖,我要他在烈日下暴曬七七四十九日而亡。”鯤的怒吼震驚了一片海域。
日光崖是巨鯨聚集地最爲特殊的一個地方,它只是一片凸起的高聳的且常年無風無雨的高崖,卻是巨鯨一族處罰族人最爲殘酷的地方。
除了那些兩棲類,大部分的海族除非凝聚到了五階,凝聚出屬於自己的神魄,否則的話是不能離開水太久的。如鵬這樣的二階海族,離開水面最多十日就會乾枯而死。
離開水面,脫水而死,對於所有海族來說,都是最爲殘酷的刑罰。這樣的刑罰遠比丟入海底火山,或是亂口分屍來的殘酷。
鵬被幾個四階的巨鯨長老化作人形擡上了日光崖。
他們將鵬捆綁在了日光崖的最高處,距離太陽最近的地方。
烈日烘烤着鵬的皮膚,讓他的皮膚迅速的流逝水分,失去光澤。
幾個長老看了看日頭,紛紛打了個冷顫,直接從山崖上躍入海中。
只餘下鵬獨自對抗着陽光。
猛烈的太陽,很快就將鵬烤的渾身發紅,他萎靡的雙眼死死的瞪着天上的太陽,忽然無比的痛恨它的熾烈。
“如果我能夠一口將它吞下那就好了!”鵬這樣想着。
生命正在逐漸的隨着水分的流逝而流失。
一隻海鳥撲下來,開始用嘴啄着他乾枯堅硬的皮膚,想從他的身上撕下一塊肉來充飢。
鵬努力的扭了扭身體,驅趕着海鳥。
但是海鳥越來越多,它們知道鵬就要死了,而鵬死了它們卻能獲得一頓豐富的大餐。所以它們不止沒有憐憫,並且無比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