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園後院一排整齊的房屋,其中一間屋子比較特別,門外擺放各式各樣的鮮花。
屋內扮演祝英臺的花旦正在銅鏡前卸妝,濃濃的白粉與胭脂將將真容掩掉,此刻隨着他熟練的動作將妝容點點擦掉,露出在隱藏在濃妝下的容顏,任誰都無法想到,卸掉濃妝後的花旦竟是一個男子!
他生得極爲嬌媚,豔色比女子更勝一籌,恍若春光六色之中最爲濃豔凝翠的一抹。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勾魂攝魄,睫毛濃黑長橋,嘴脣瑩潤嬌豔,六色衣領微微敞開,露出小片白皙關節的胸口肌膚,裡衣領口的陰影下還隱約可見鎖骨,簡直美得令人失神。
屋門被推開,若水並不意外。
門外走進一個壯漢,罵罵咧咧的走進內室。
若水動作輕柔的起身,斜倚在梳妝檯前,三千墨發垂在身後,一雙腿隱隱露出,好似他正倚在此處休息。
“若水,不是說好今日加一場,你突然換人是有意要讓我這戲班失了名聲嗎?”戲班班主朱志成拂開礙事的帷幔走到近前,這一看若水正擺着風情萬種的姿勢看着人,不由的吞吞唾沫。若水比那些花樓的姑娘還漂亮,朱志成第一次見到若水時就被他女裝的裝扮給驚豔了,強行將人擄到了自己的戲班裡。
這些年將若水捧成了花旦,若水脾氣也見長,但對他這個班主還算恭敬,經常伺候他給點甜頭,好些次他都快忘記若水是個男子的事實了。
“班主何必在意這些小事,有錢人都是犯賤,你不這樣吊着他們胃口,下次可能就不來了。”若水輕撫自己面容,嬌聲解釋道,秋瞳若水,極具風情。
“咱們昨日可說好是兩場,消息都放出去了,你不唱怎麼給看客交代。”朱志成板着臉訓斥若水,邊說邊走到若水身旁坐下。
若水見狀,身子一動,趴在朱志成的後背,腦袋擱在朱志成肩頭,雙手更是垂在了搭在朱志成肩膀,垂在兩旁,語氣撒嬌的說道:“收了就收了,就說我身體不適那些人也甘心把錢給我們。”
若水說話的氣息噴灑在朱志成耳邊,讓他身子變得僵硬起來,感覺出朱志成的變化,若水眼底劃過一絲厭惡,但動作去沒有停止。
垂在朱志成身前的雙臂如條水蛇般在朱志成身前打轉,溫熱的呼吸變得有些氤氳。
“班主,有人想見若水。”若水屋外有人朝裡面喊道。
朱志成一個激靈,猛地站起身來,以至於若水柔柔弱弱的摔倒了地上,衣衫凌亂,墨發散開,那模樣比女子還憐人。
朱志成看了一眼走了出去。
眼見朱志成離開,若水眼眸裡的厭惡這才流露出來,嘴角那抹弱弱的笑意變得不屑。
若水站起身,擡手聞了聞衣服上的味道,清秀的沒有皺起,脫下柳色的外衫扔在地上,邁開的腳踩在外衫上到牀邊的櫃子裡重新拿了一件外衫穿上。
從後院離開戲園,若水又從正門進了戲園。
一襲白衣勝雪,墨發用一根髮帶鬆鬆束起,從後面繞到身前垂下,嬌豔中透着絲絲的慵懶。
若水自進門便引起戲園內一陣譁然,未能看到若水的看客
們這會見到若水也被他身上那種美給震驚了,目不轉睛的看着若水緩步朝最前面的位置走去。
身側出現一人,蘇錦瑟黑黝黝的眼珠轉動,瞥了眼來人,眼中劃過震驚卻稍縱即逝,繼續盯着戲臺看戲。
“這位姑娘,看你每日都來看戲,對戲曲很喜歡嗎?”若水一直知道自己容貌上層,足以驚豔衆人,沒曾想蘇錦瑟只是輕瞥了一眼便忽視他的存在,讓他心生不平,便藉故開了口。
“一般。”蘇錦瑟客氣疏離的回答,她可不是單純爲了看戲而來戲園,談何喜歡或是不喜歡呢?
“姑娘可有哪齣戲是比較喜歡?”若水在蘇錦瑟左側的位置坐下,儒雅溫和的與蘇錦瑟攀談起來,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在他身上十足的表現出來了,貴氣清凜,大有世家公子的涵養。
“若要說喜歡挑不出,不過若水姑娘所唱的戲倒是更得我心。”蘇錦瑟坦言告知,算不上假話,但也談不上是真話。
若水聞言,寵辱不驚,只是低低的應了一聲,認真的看起戲來,彷彿剛纔的交談只是想要和蘇錦瑟論戲一樣。
蘇錦瑟沒主動與對方談論,沒人打擾更加認真的看戲,目不轉睛的盯着戲臺。
一齣戲唱完後,蘇錦瑟這才轉動目光,打算離開戲園了。
蘇錦瑟剛有動作,若水便開口了。“在下見小姐看戲認真,連在下都不禁入迷了,若有機會能否再與姑娘一同看戲?”
蘇錦瑟還未作答,南初洵便站起身替蘇錦瑟拒絕了,順帶着將人拉走。
離開戲園,兩人並肩走在街道上,綠蕪與靑曜落在後面三步遠的位置跟着。
蘇錦瑟沒有說話,南初洵抿着脣保持沉默。
蘇錦瑟眼神偶爾會瞥向後方,卻始終沒有轉過頭去看。
“分開走。”面前出現岔路,南初洵低聲說道。
“好。”蘇錦瑟應聲,拐進了左邊的道路,隨後南初洵拐進了右邊,而跟在兩人後面的綠蕪和靑曜也分開了。
綠蕪快走幾步來到蘇錦瑟身邊,扶着蘇錦瑟的手,低聲詢問。“郡主,爲何要與洵王分開走,在一起不是更安全嗎?”
“兩人一起走就不知道誰纔是目標了。”蘇錦瑟輕聲回答,捏了捏綠蕪的手心讓她別說話。
南初洵與靑曜走進右邊的路,剛走了不遠身後的人就放棄他們,不再繼續跟着了。
南初洵兩人再次走回與蘇錦瑟分開的路口,盯着隨後跟着那批人進了左邊道路的若水,無比風涼的說道:“長樂郡主果然看着很好欺負。”
“我們要跟過去嗎?”靑曜請示一句。
“不是有人跟過去英雄救美了,靑曜你不要那麼不識相。”南初洵打趣靑曜一句。
靑曜覺得自己冤枉得很,他不過是見自家王爺在戲園時吃癟了,想着正好藉此機會讓王爺在長樂郡主面前展示一番所以纔好心請示一句,提醒王爺把握機會,結果反倒成他不識相了,這比竇娥還冤啊。
蘇錦在街道上東拐西拐身後的人還是緊追不捨,人數漸增,看來這人人是爭對她而來,見她和南初洵分開後,跟南初洵那邊的
人也回到了這邊,想來南初洵是已經離開了。
再往前走是條死路,蘇錦瑟拐個彎,走進一條小巷。
小巷裡堆滿了雜物能走路的位置不寬,蘇錦瑟主僕二人緊挨着走近小巷,身後那羣人在巷口徘徊片刻,隨即人數分散開來,只餘三個人跟着蘇錦瑟進了小巷裡,但這些人只是跟着,卻沒有要動手的打算。
蘇錦瑟能料到接下來她很有可能會被前後夾擊,這些人不可能看她是個弱女子就突然讓人離開,只要這三人來辦事。
只是覺得這個小巷內最適合抓她,所以不能讓她離開這裡,準備把她逼到無人的地方。
綠蕪扶着蘇錦瑟的手微微發抖,手心全是汗,蘇錦瑟用力握了一下綠蕪的手,讓她別太害怕,露怯反倒更讓人知底。
蘇錦瑟在腦海裡想了想會是誰在這時候想要對她出手,承乾帝是不可能了,畢竟承乾帝剛在她手裡折了護龍衛,不會隨意出手。
除此之外,蘇錦瑟想不到惹到過誰有這樣的能力做這樣的事。
蘇磊?
蘇磊行事謹慎,與她接觸必然不敢光明正大,所以要用擄人的方式?
蘇錦瑟前進的腳步停止,往後退了一步,後面跟着的人走近,將蘇錦瑟堵在了小巷了。
蘇錦瑟背對着牆注視着前後的人,這些人身上衣物與配飾都沒有標明身份的東西,眼神沒有邪惡之意,看來不是劫財或是劫色。
“你們是誰的人?”蘇錦瑟開口,聲音異常的鎮定。
“我們是誰的人不重要,還請郡主跟我們走一趟,免得讓自己遭罪。”其中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子語氣狂妄的說道。
蘇錦瑟冷笑一聲,嗤之以鼻。“藏頭露尾的小人,也想讓本郡主登門去見?”
“去不去可由不得郡主。”說着膚色黝黑的男子語氣變狠來,使了個眼色就讓身後的人將蘇錦瑟抓住。
“你們也太小瞧本郡主了,我既然敢走出門,自然不會只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奴婢。”蘇錦瑟不懼,看着逼近的四人依舊談笑風生。
聽蘇錦瑟這麼說,膚色黝黑的男子擡手,讓抓蘇錦瑟的人停止動作,對其他人說道:“你們去檢查一下這裡還有沒有隱藏其他人。”
跟在壯漢身後的兩人分散開來,往旁邊搜查。
蘇錦瑟眼神微微暗下來,如此小心行事,看來對方是對她有所瞭解,且知曉她行事作風。
若水躲在暗處,聽到對方要搜查,再看蘇錦瑟是那邊被壯漢攔住,想到自己的計劃,心一狠拿起一旁的竹竿就衝上去了。
若水的出現出乎蘇錦瑟意料,她沒想到這個在戲園見過的男子竟然會跟着她!
當時南初洵突然拉着她匆匆離開戲園,便是察覺到異樣,結果剛出了戲園不久蘇錦瑟便發現有人跟蹤,當下沒做聲只是安靜的朝前走。
當時南初洵出現她就該想到,南初洵突然出現在戲園裡會那麼湊巧?即便是南初洵在打她的主意,她都在戲園好些天了,沒必要這個時候到戲園來。
現在想想,南初洵確實有舉動表現得突兀,是她沒發現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