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笑,還帶身份證幹嘛,當然是吃完飯去開房啊。
不過,鄭小茶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她忽然轉移了話題,擔憂道,“你剛剛把樑天佑打的那麼嚴重,而且還把他的車子給砸壞了,他會不會記恨你和我,然後給咱們倆找事兒啊。”
我想了想說道,“應該不會的,他膽子小,也就會欺負欺負女人。”
鄭小茶有些忌憚道,“那咱們以後也小心點吧,你以後下班的時候一定得送我回家,我害怕。”
我笑道,“這個沒問題。”
然後追問道,“那你晚上到底帶不帶身份證啊?”
鄭小茶紅着臉道,“我晚上得早點回家,不然我爸媽肯定會說我的。”
我說,“沒問題啊,到時候我送你回家。”
鄭小茶害羞道,“那到時候再說吧,咱們走吧?”
到了廠子裡,從外面朝裡面看,果然是張燈結綵,不知道的還真以爲迎接新年之類的重大節日呢。
和鄭小茶道別後,我直接去了庫房,正看到林慶忙前忙後的指揮一些搬運工裝車呢,這次裝的好像是一些冬季的羽絨服內膽。
林慶看見我以後,驚訝道,“劉哥,你怎麼來了!”
我臉一黑,看了看其他員工,數落道,“這話讓你說的,我在這裡上班,出現在這裡還不正常啦!”
林慶嘿嘿一笑,說道,“我開玩笑呢劉哥,你別當真。”
我切了一聲,“鬼才當真。”
然後問道,“這幾天工作怎麼樣啊,各方面都順利嗎?”
林慶說,“一切都挺順利的,就是有幾個單子需要你簽名,你又不在,所以也只能我簽了。”
我點點頭,指了指我的辦公室,說道,“裡邊說話。”
到了辦公室,林慶遞給了我一支菸,同時也把辦公桌的鑰匙放在了辦公桌上,彙報道,“這幾天一共走了九次貨,檢查了兩次庫房,印章一共用了十一次……”
我去學車之前,給林慶打了個電話,讓他到我那兒把辦公桌抽屜的鑰匙拿走了,所以蓋章什麼的,都是他在蓋。
聽他說完以後,我檢查了一下印章,笑道,“我這職位啊,就是一負責人的職位,沒事兒了還好,有事兒了你們都能撇開責任,就我不能,至於其他工作,基本和你現在做的也沒什麼區別,這幾天勞累你了啊。”
林慶撓撓頭道,“劉哥,你說的這是啥話,太見外了啊,你把印章交給我,那說明你信任我,什麼勞累不勞累的。”
我抽了一口煙,笑道,“印章在你手裡我放心,但是千萬別貪心啊,雖然我在這個職位上乾的時間不長,但暗地裡那點道道我都跟明鏡兒似的。”
這幾天我有空的時候看了不少陳蓉借給我的書,上面都有她做的筆記,簡直是服裝行業的潛規則目錄。
就比如我現在說的暗地裡那點道道兒,多多少少有敲打林慶的嫌疑,因爲他手上只要有蓋章,就必定會收到一些意外之財。
這些意外之財不多,但比林慶的基本工資要多,多半是那些貨車司機給的。
爲什麼給呢?貨車司機一次運這麼多成品,多多少少都會偷樑換柱一些,這就叫潛規則,誰都得從裡面撈點油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
舉個例子,你在淘寶買衣服,在那些皇冠店買。
大多數人第一次買的東西都是好東西,質量好,沒得挑,但是第二次或者第三次,越往後,買的衣服質量就越不如之前買的了,最重要的是,你之後買的那些衣服,一開始根本看不出來質量不好,但是穿到半年以後,你就會發覺有點不對勁。
可一般人都不會認爲這是店裡的問題,反而會懷疑是自己平時不注意,太費衣服了……
這就是很大一部分的消費者心理,很淺薄的。
當然了,也有那精明的買家,他們眼光賊着呢,在淘寶上一般都不會上這種當。
而上這種當的買家後來買到手的衣服,是從哪裡生產的呢,當然是從一些小作坊那裡生產的啊,然後他們再和中型服裝廠裡的人溝通一下,很容易的就把他們的產品流入市場了。
不光服裝行業是這樣,餐飲行業都是如此,甚至更黑。
第一次去吃飯,太好了。
第二次去吃飯,嘖嘖,還行,很爽。
第三次去吃飯,也還不錯,怎麼沒第一次的味道了呢。
逐漸的,等你和老闆混得臉熟了,嘿嘿,纔是宰你的時候……
很多都是這樣。
不過也有那例外的,他們都是良心賣家。
商道,不外乎兩個字,奸猾。
我知道這些潛規則的存在,可是我能改變嗎?不能。
等我啥時候在和他們同流合污的軌跡上成了超級富豪,也許就能了,那時候我纔有資格做慈善之類的“賠本”買賣,美名其曰,回饋社會。
和林慶聊了會兒工作上的事情,我看林慶好像有其他話對我說,就問,“你有什麼事兒要對我說?”
林慶靦腆一笑,說道,“劉哥,我想讓我妹妹來城裡上學,但是找不到啥門路,你看你能幫我不?”
我一愣,想了想說道,“這事兒啊,你妹妹多大了?”
林慶說,“大妹妹十七了。”
我驚訝道,“那得上高中了吧,如果上高中的話,要再往市裡轉就麻煩了。”
林慶說,“我妹妹現在才上初三,因爲上學晚,而且還留了級,所以……”
我看林慶有點不好意思了,馬上笑道,“這樣的話,那可能困難就小一點了,回頭我跟我嫂子說說這事兒,看能不能轉到三中的初中部。”
然後隨口問,“聽你話裡的意思,你還不止一個妹妹啊,二妹妹呢,現在也上初中呢?”
林慶說,“恩,上初中呢,其實她倆是雙胞胎,我尋思先把我大妹妹弄到市裡來,二妹妹太皮了,跟個小男孩似的,除了這倆妹妹,我還有一個最小的弟弟,現在才上五年級,而且我看也不是那上學的料,倆姐姐和我都慣着他。”
我驚訝道,“我靠,你居然還有倆雙胞胎妹妹!一樣大,都十七歲?”
林慶笑道,“雙胞胎嘛,可不都十七歲麼,但性格完全不一樣,大的學習好,性格好,小的整天跟個小太妹似的,被我打了好幾次都不改,上次我回家的時候,還替她給人家一個男同學家道了一次歉。”
我好奇的問,“爲啥道歉,她打人家了?”
林慶苦着臉道,“可不咋地,都把鼻樑打斷了,幸虧人家家長不是什麼不講理的,賠了點錢就完了,不然就這事兒還不得把我那二妹妹逮起來啊。”
我愕然道,“靠,那你這二妹妹是挺彪悍的,爲什麼打人家啊?”
林慶說,“把她一個好姐妹給睡了。”
我說,“那該打,特麼的小屁孩不好好學習睡女同學那像話嗎?”
說這話的時候,我理直氣壯着呢,完全忘記了自己那會兒上學的時候是個什麼貨色。
林慶鬱悶道,“問題是人家自由戀愛啊,而且都十六歲以上了,關我那二妹妹什麼事兒,就因爲這,我賠了人家將近一萬塊錢,差點沒氣死我。”
我哈哈笑道,“那你家這二妹倒是挺奇葩的,要不然我也跟我嫂子說一下,看她能不能幫襯着把你二妹妹也轉過來吧?反正一個是趕,兩個也是攆。”
林慶爲難道,“那感情好啊,可是,我那二妹妹你是沒見過啊,不是特別刁蠻,是非常的刁蠻,怕給嫂子添麻煩。”
我拍了拍林慶的肩膀,說道,“麻煩個鳥啊,都是自家人,能幫則幫,幫不了你別生氣就行。”
林慶惶恐道,“劉哥你說哪裡話呢,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隨即,我和林慶又處理了一下庫房的事情,就下班了。
整個下午雖然都和林慶在一塊,但是我心裡一直都想着樑天佑那貨呢,沒想到一個下午他都沒什麼動靜,看來他沒有報警,真被我打服了。
從車棚裡取了摩托車,我正在廠子門口等鄭小茶呢,手機忽然響了。
看了看,竟然是陳蓉的電話。
馬上接聽。
電話接通後,我問,“你在哪兒?”
電話裡傳來了陳蓉帶着些鼻音的聲音,“在首爾機場呢,一會兒就回國。”
我問,“把李佳安頓好了?”
陳蓉“恩”了一聲。
我問,“哭過?”
陳蓉頓了頓說,“沒有。”
我知道這話是假的,頓了頓又問,“李佳在機場嗎?”
陳蓉說,“沒有。”
我說,“那你回來吧,李佳現在挺牛逼的,自己應該能處理好一切。”
陳蓉好像還沒走出來,“事情爲什麼變成現在這樣?”
我說,“沒招兒啊,就變成這樣了,面對現實吧,過兩年再說,指不定李佳就好了呢。”
陳蓉問,“萬一變得更壞呢?”
我沉默了片刻,說道,“那到時候我治她。”
陳蓉說,“我能不回國了嗎?一想到要和李佳……”
說到這裡,她說不下去了,電話裡傳來了她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