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50 敵友
整座帝靈產生一陣搖晃，在這座巨大的天空都城某個角落裡，伊莎一個人正躲在陰暗處，她的樣子似乎十分着急和害怕，她把頭探出一點，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怎麼突然震得那麼厲害？該不會是閻魁想要剷平這裡吧。”
伊莎回頭看了一下地面，只見滿地都堆滿了屍體，那些都是之前被閻魁所殺的，記得那是某天早上，閻魁突然毫無預兆地對帝靈都的人類進行清洗，雖然伊莎也是七武者之一，但她也躲得遠遠，因爲她深感如果出現在那人面前，自己也會立刻被殺掉，閻魁，這個男人心裡想什麼根本沒人清楚，平靜的表面擁有着恐怖的力量，真是可怕。
呯——
“誰？”
突然，後方的角落傳來了聲音，只見一個身影快速掠過，伊莎見狀，她腳下的影子立刻快速延伸過去，轉眼之間，影子中冒出數道觸手把對方五花大綁的拖到在地上。
“啊！伊莎大人，饒命，是我，是我啊！”
聲音有些熟悉，觸手把那人拖回到伊莎身邊，她低頭一看，對方原來是沙羅。
“原來是你這傢伙，我還以爲你已經被閻魁殺了呢。”
“我…我因爲很熟悉帝靈都的結構，所以我一直…一直都躲起來。”
伊莎看着沙羅，心想這人類果然不簡單，只是普通人不僅可以被破格進入帝靈都，而且還能在這次閻魁的屠殺中活下來，他的確是有點能力。
“伊莎大人，閻魁大人已經瘋了，他早晚會把剩餘的人都殺掉，不…不如這樣吧，我們合作離開這裡。”
“你這是在教我做事嗎？”
“不…不敢！”
沙羅趴在地上低下了頭，伊莎看了看外面的情況，似乎剛纔的震動已經平息了，她心一想，沙羅說得是有道理，以閻魁那種反覆無常的性格，自己早晚會被他殺掉的，倒不如現在儘快離開比較好。
伊莎回過頭對沙羅說：“帝靈都的高度已經離開了地球，現在大部分飛行艦都被閻魁摧毀了，你知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離開這裡？”
“應該還有可供降落到地球的小型艦，但閻魁刪了所有人在帝靈都裡的識別權限，先不說要到停靠站那邊比較難，而且識別不了我們也無法啓動小型艦。”
“這樣嗎……”
伊莎再次看向外面，心想：剛纔的震動應該是閻魁引起的吧，D區域好像有破壞的聲音，這樣的話……
“我們到皇宮裡去。”伊莎道。
“啊？”
“趁現在，到因果律裝置裡重新啓動識別權限，然後坐小型艦離開帝靈都。”
……
……
……
畫面再次回到中央禁地，此時，蕭銘正一個人坐在角落邊，他看着中央的0號並思考着自己的結局。
“哥…一切都結束了……嗯？”
突然，蕭銘好像有點眼花，因爲他好像看到0號的手指動了一下，但再仔細一看，0號又什麼也沒動。
蕭銘再次站起身來想看清楚，但閻魁和天哲回來了，只見天哲除了衣服髒了一點外，兩人基本和出去時一摸一樣，他們真的在外面打了一場嗎？兩人的表情好像完全沒有變化似的。
閻魁在0號旁停了下來，然後說：“那麼，我會在你抵達聖地前的最後一段路上等你，在那時，我和你的最後一戰將會決出真正的勝負。”
“最後一段路？”
“因果律裝置已經鎖定了18號那艘飛行艦，現在18號他們正在尋找回聖地的路，當你回去之後，我會在這裡一直看着，等你們穿過所有迷宮快要到聖地時，我會去找你。”
“那好，我等着，等着和你的最後一戰。”
“那麼，現在我就送你回去。”
說畢，閻魁往皇宮方向走去，天哲也跟上，蕭銘看着他們，然後又回頭看了看0號，之後也走向了皇宮。
三人進入皇宮後，只見那白色巨人依然靜靜地坐在王座上，他前方的因果律裝置仍然閃爍着光芒。閻魁來到裝置前，然後把手按到上面，接着，上面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文字符號，像是在解鎖一樣。
天哲看向白色巨人，然後問：“納亞人的意識還在這裡嗎？既然已經同化爲人類的話，那麼這個巨人……”
“我想納亞人的意識已經和帝靈都分離了。”
“哦？”
“帝靈都就相當於納亞人的身體，而這個巨人就是大腦，當皇帝的人類肉體出現時，我聽到他稱呼自己爲‘我們’。”
“就是說這個巨人已經變爲一個空殼？”
“我也不知道，但這裡發生什麼事，我猜皇帝應該還能感覺到，但如果對這裡進行破壞的話，我想對皇帝乃至納亞人的意識都已經沒什麼影響，畢竟帝靈都始終只是一座容器，現在他們已經有了另一個新的。”
這時，閻魁解鎖完畢，他走上前來，只見天哲仍然看着巨人，他神情凝重，直到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吐出一句話：“爲了拯救自己的世界而入侵別人的世界，自己的過錯卻要別人埋單，納亞人他們……”
“準確的說，他們不是要拯救他們已經滅亡的世界，而是要拯救他們的種族。”
“那不是一樣，失去了自己的故鄉，那就掠奪別人的來用。”
“你好像還沒明白我的意思，我說他們是要拯救的自身，是拯救他們種族的未來。”
閻魁的話似有言外之意。
“什麼意思？”
“納亞人是脫離三賢人系統控制而過度進化的種族，這點你已經知道，他們因爲突破文明的限制而進入到自己世界的核裡面，之後因爲過度研究而導致次元的毀滅。”
“難道不是這樣嗎？”
“前半部分的確是這樣，但後半部分卻另有原因，納亞人過度去研究自己世界的核，其實並不是爲了快速發展文明，而是因爲他們在覈裡面看到了一樣東西。”
“看到了一樣東西？”天哲回想起亞瑟也提過這件事，納亞人在覈裡面看到了什麼，然後他們就開始害怕了。
“他們看到那樣東西后感到十分害怕，於是就不斷去研究可以改變那東西的方法。”
“究竟是什麼？納亞人在覈裡面看到的是什麼？！！”天哲急切地問道。
“那是……”閻魁再次擡頭看向白色巨人。“未來。”
“未來？”
“納亞人以高度的科技推算出自己的未來，但那個未來卻是……滅亡。”
“滅亡？你是說…納亞人的滅亡？”
“對，納亞人在進入到核以後，他們就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命運，他們看到在未來的某個點，納亞人這個種族會在那個星球上滅絕，於是，他們爲了改變滅亡的未來，就不斷去研究並開發核，從而導致亞摩斯不受控並把那個次元毀滅。”
“竟然是這樣……”
納亞人原本的命運是註定會滅亡，正因如此，他們爲了擺脫這個未來纔會想方設法進入核，但是，他們原本世界的核已經毀滅了，那麼那個滅亡的命運也應該不會再出現，他們也不再受三賢人系統的而控制，那麼，他們要入侵這個世界又是爲了什麼？
“他們失去了原來的世界，那麼他們的未來應該就是自己控制吧，他們入侵這裡是爲了…定居？”
“這應該是其中一個原因，把人類這個種族清洗掉，然後就可以接管這個世界，但我想更重要的是，他們是想要自己編織自己的未來，因爲他們不肯定就算核毀滅了，他們滅亡的命運會不會改變，核只是三賢人爲每個世界設下的一個管理系統，他們不清楚系統沒有了，原本的數據還會不會失效，所以他們想方設法地尋找另一個核，他們想要徹底地控制住核，然後利用核去編寫自己想要的未來和命運。”
“自己控制自己的命運，就是說，未來全憑自己的意志來操控？”
“就是這樣。”
“控制未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這…真的可能嗎？”
“所以納亞人才要去嘗試。”閻魁走上前幾步，他看着眼前的白色巨人，雖然現在只是個空殼，但他眼神仍然像看着一個活人一樣。“自己控制自己的命運，在我們平時看來，這倒是一個很積極的想法，只是現在納亞人的這個想法已經脫離了自身的範疇，控制核，改變的不只是命運，還有世界。”
“爲了逃避滅亡，難道真的…可以做到這份上……”
“說到底，求生是生物最本能的**，就算是外星人也不例外，只不過納亞人的想法更加激進。人類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死亡，但他們欣然接受，而納亞人則是拒絕這個規律而已。”
天哲擡頭望向眼前的白色巨人，原來納亞人所做的一切就是爲了逃避滅亡，還真是諷刺啊，一個種族爲了求生可以選擇消滅另一個種族，被人類視爲強大的入侵者，其實也不過是爲了逃避死亡的物種而已，只要是有生命的東西，必然也就會有生存的**。
“命運……真的是無法改變的嗎？”天哲不自覺地說道。“既然人的命運都已經被三賢人系統設定好，那麼說，命運就是無法改變的了……”
“這不一定。”
“哦？”
“根據納亞人的研究，改變命運的方法似乎是有，但具體是怎樣我並不清楚。”
“改變命運的方法……那麼……”
呯——
就在天哲剛想說下去之際，突然，角落的陰暗處傳來了微弱響聲，只見一個身影快速地想要逃走，閻魁見狀，他把眼眉往上一挑，頓時，那個身影的動作定住了，之後，對方整個人就被一股無形的強大拉力拉了過來。
“你是……”天哲記得這個人見過。“哦！我記得了，你好像叫伊莎吧。”
伊莎的身體可以動了，她不停地在地上掙扎，她看着閻魁的眼神滿布恐懼，顯然她是非常的害怕。
“還有一個。”閻魁說着，然後把躲在陰暗處的另一人拉了出來，沙羅不停地大叫，當他來到衆人身邊時，他立刻跪在了地上大聲求饒。
“閻魁大人，別殺我！別殺我啊！！！”
天哲看見沙羅，不由得就想起了凌伊的事情，雖然他不願意回憶，但凌伊最後悲傷的表情仍然從他腦海中不停閃過。
“別殺我，求求你，閻魁大人，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
突然，沙羅的求饒聲靜止了，只見他雙眼瞪得大大的，他慢慢把視線望向自己的胸口，只見一道利刃已經貫穿了他的身體，直刺破他的心臟，再一看，那個握着兇器的人是……天哲。
“你……”
沙羅還想說點什麼，但天哲沒給他機會說下去，他把刀猛地一拔，沙羅“啊”的一聲當場就倒地身亡，如此的乾脆利落，天哲的表情並沒有任何猶豫。
“不介意我把他殺了吧。”
“隨便你，這傢伙也沒多大作用，至於伊莎……”
閻魁冷漠地望向伊莎，只見伊莎整個人都在發抖，天哲見狀，問道：“雖然同爲七武者，但我想你隨時都可以對她下手。”
“對我來說，現在的人類只有強與弱的區別，身份可不是我去思考的事情，殺和不殺，選擇其中一個就這樣。”
“既然可以選擇不殺的話，那不如把她交給我。”
“交給你？”閻魁有些好奇。“你打算怎麼樣？”
“沒打算怎麼樣，就是想把她帶回去而已，你這裡應該有可以壓制她禁力的方法吧。”
閻魁不明白天哲想怎樣，但是他也沒多問，之後，他讓蕭銘帶天哲前往停靠站，然後自己就帶着伊莎離開了一會。
停靠站是停放飛行艦的地方，一路上，帝靈都之中再看到其他人，天哲和蕭銘兩人也一直沒說話，直道閻魁再次出現，只見跟在她身後的伊莎，手上被扣着一個反禁力鎖。
“她這種程度的武者也能靠這鎖壓制嗎？”天哲問。
“這是強化版的反禁力鎖，以納亞人的科技很輕而易舉就能製造出來。”
說畢，閻魁讓伊莎跟上天哲，伊莎的表情十分意外，她回頭問道：“你…真的不殺我？”
“你似乎搞錯了一點，我殺掉帝靈都上的所有人，並不是想要對這裡進行清洗，只不過是無聊罷了。”
“什麼？！”
“還不明白嗎，那些人對我來說，殺與不殺都沒什麼區別，只不過某天我突然想要殺，所以就把他們殺了，如果讓我不殺的話，我也是沒所謂的。”
伊莎沒有回話，因爲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這個男人的思維方式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對他來說，殺和不殺是等價的事情，是兩種完全一樣的概念，想殺那就殺，就算不殺也沒所謂，這種異常的邏輯根本就讓人無法讀懂。
這時，蕭銘從其中一艘飛行艦走出來，他已經把各項參數都設置完畢，降落地點將會是亞瑟他們附近。他打開一個全息影像，只見影像中是從帝靈都俯望的地球，然而，此刻的地球已經和過往完全不一樣，天哲第一眼就大吃一驚，因爲整個地球的表面都變成了黑色的渾濁，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黑色的泥球一樣，表面有着各種漩渦狀的扭曲。
“怎麼會……難道是空間扭曲的緣故？”
“我之前說過，現在地球的表面空間已經扭曲爲九層，當你站在地面上的時候可能沒什麼，但實則整個世界都已經變成一個迷宮，而聖地就被那個女祭師隱藏在九層迷宮的最底層，不知正確路線的話是無法到達那裡的，不過，那女人似乎也留下了一些18號會想到的線索，所以18號他們已經向着聖地進發。”閻魁道。
“亞瑟已經想到回去的方法了嗎，那太好了，不知道大家現在怎樣。”天哲說着，然後回過頭來再次看向閻魁。“那麼，你是真的就這樣讓我走嗎？”
“我說過，我會在聖地前的最後一段路上等你，到那時，將會是我和你決定真正勝負的最後一戰。”
閻魁的樣子還是那樣毫無表情，天哲有時候覺得這男人真的很不可思議，閻魁，他究竟是站在納亞人那邊還是站在人類這邊？還是說，他只是站在自己立場，由始至終，他都只是想找一個對手而已。
天哲沒有道別，他轉過身就往飛行艦走去，此時，蕭銘正站在入口旁，他走上前但並沒有再談之前的話題，而是直接問道：“你，有答案了嗎？”
“有了。”
“是嗎……”
天哲停了一下，接着他沒再說設什麼，然後準備進入飛行艦，不過這時，蕭銘突然說了一聲：“對了，有件事我想還是告訴你吧，是關於宋凌伊的。”
“凌伊？什麼事？”
“你應該很困惑宋凌伊剛跟你認識就喜歡你，並且之後還那麼死心塌地，其實，在那之前你們就已經見過，或者說，是之前的‘你’曾經認識宋凌伊。”
“之前的我？你意思是……之前的複製體？！”
“對，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第6個你的時候，那時宋凌伊被一羣武者所俘虜，是你最後把她救出來的，之後在護送她到深淵城的隊伍時被殺死。宋凌伊在見到上一個你時，想必也是十分驚訝，但因爲時間已經過了快三年，她當時也不確認你是否當年的那個人，所以在和上一個你第一次接觸時，才裝作第一次認識。”
“我和凌伊……竟然早就認識，那第6個我和凌伊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兩人……就是說感情怎麼樣？”
“你想知道嗎？那個你和現在的你其實就是同一個人，並且連靈魂都是同一個，只不過現在的你被刪掉那記憶而已，你……其實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情。”
“啊……”
第6個“我”和凌伊的感情，其實從後來凌伊的表現就能看得出，凌伊那樣的瘋狂和不顧一切，想必，當時兩人在一路上一定產生過生離死別的感情，那個時候沒有雨詩沒有其他人，只有“我”和凌伊兩個，兩人排除萬難找到人類的隊伍，最後“我”卻爲了保護凌伊而死了。
——大概，當時的“我”也曾說過什麼山盟海誓的話吧。
總覺得…那是很多輩子以前的事情，我經歷了多次的“輪迴”，那些過往的記憶都十分遙遠，然而，這對於身邊人來說卻又是短暫的，每一個“輪迴”都會拋棄掉之前的一切，但是新的“輪迴”卻又會遇到之前的人，這就是因果嗎？
飛行艦的門緩緩關上，啓動程序開始自動航行，閘門打開了，一條通往外部的隧道出現在眼前，天哲和伊莎坐在駕駛室，他們看着漆黑的隧道里面，兩人都沒有說話。
飛行艦的引擎開啓，轉眼間，這首漆黑的的大船就消失在眼前，閻魁和蕭銘仍然站在原地。
“我之前問他，要不要恢復前26個段天哲的記憶。”
“他怎麼回答？”
“他說不要，因爲他不想過去影響到現在，如果得到之前的記憶，可能他就不會再那麼珍惜現在，人…正因爲有唯一纔會去珍惜，就算是人生也不例外。”
“就算明知道是複製體，也想去成爲真正的段天哲嗎？”
“這就是他的答案，那麼…你的答案又是什麼？”
答案？蕭銘慢慢轉過身來，不知道他是否已經想通了一切，他閉上眼睛，然後好像在回憶過往的事情，片刻之後，他口中輕輕說了一句：“我…想到哥哥那裡去。”
“這就是你的答案？”
“嗯。”
“那我可以幫你。”
“那麼…麻煩你了，閻魁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