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8 湖底下的聖所
離開中心塔之後，天哲他們幾個經過了一番的商量。
傲臣主張儘快離開這裡，阿信就說這裡應該沒問題想留下，雨詩則沒所謂，天哲想去哪她就跟去哪，之後是亞瑟，亞瑟的意向好像有點猶豫，一方面他也覺得以安全爲考慮的話，儘快離開這裡的確爲上策，但是如果以他個人角度來看，他似乎也有想留下的私人原因。
“是因爲蕭泉嗎？”天哲大概看出他的心思，於是問。
亞瑟嘆了一口氣，很明顯原因的確是這樣，他想着，然後緩緩開口說道：“蕭泉他……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但我真的很想再觀察一下他，然後…我也有些事情想跟他講。”
“蕭泉在沒表露身份以前，你和他的關係應該很好吧。”
“他以前的確是個好人……最起碼我曾經這麼覺得，其實如果讓我希望的話，我更願意相信那時他對所有人的友好都是真的。”
“所以你想趁這次機會，確認他的內心是不是一個好人？”
“也不是這個意思，因爲這一點已經是無法確定的了，這次在遇到他也並不是機會。”
亞瑟的話似乎有言外之意，但是他並沒有再說下去，看他的樣子也是想多瞭解現在的蕭泉究竟是怎樣，那人真的是蕭泉嗎？他會不會是裝的？如果不是裝而是真的失憶，那是否意味着，現在的蕭泉其實才是他真正的內心本xìng？
天哲聽取了四人的意見後，他想了想，接着他得出自己的提議：“要不這樣吧，飛行艦我們讓他們先準備好，並且設在我們隨時都可以拿到的地方，然後我們在這裡逗留三天，三天後再離開。”
“你這算是什麼提議啊。”傲臣喊道。“萬一那些人真的有問題，趁我們不注意在船裡做了手腳，那我們要怎麼辦？”
“別那麼多懷疑嘛，其實換個角度去想，如果他們真的想對我們做什麼，那個洛瑪丹也不會告訴我們被全球通緝的事情，再說，如果真的不放心的話，那我們在檢查完艦隻之後，這三天就直接在裡面睡。”
“你jǐng惕xìng太差了，跟你說了那麼多次還是這樣。”
“只是不想老懷疑人而已，這樣很累的，你不願意的話要不你自己先走吧，讓他們再準備多條船應該也不是大問題。”
“……”
聽到天哲這麼說，傲臣一時間沒了話，貌似自從離開帝靈都之後，只要說到讓他自己離去的話他都會感到不爽，但是他自己又不肯承認。
這時，在一旁的阿信雙手捉住了他，然後說：“哎呀，大叔，咱好歹也算是一同出生入死過，你就別丟下我們自己一個先走嘛，這樣難看死了。”
傲臣轉過身然後背向衆人，他生氣了，但同時也妥協了。“哼，真發生什麼事的話，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們。”
“行啦行啦，你最理xìng你最好了。”
“切……”
就這樣，天哲他們幾個決定先留在這裡三天，之後，他們叫蕭泉幫忙安排房間，飛行艦也預先準備好，雖然天哲依然對這裡存有小許戒心，不過只要多點注意的話，要在這裡保持安全也並非難事，他在這裡安頓下來後，就借了一份地圖並迅速到城裡查看一番，在最短的時間內，他很快就收集到亞特蘭斯的各項信息，包括建築結構，地形、出口路線等等，甚至連這座城的軍事環境他也有了大致瞭解。
這天晚上，天哲站在露臺上思考着接下來的事情。他現在所身處的地方是一座二層房屋，樓上是客廳房間可以用來住宿，樓下則是類似酒吧一樣的公共場所。天哲靠住護欄並看着街上不斷經過的行人，這片景sè十分和諧平靜，讓人看不到有任何一絲危機感，這裡完全就像是還沒毀滅前的人類社會一樣。
“跑了一天應該很累吧。”
背後傳來了亞瑟的聲音，天哲回頭一看，只見他正拿着兩杯飲料走過來，天哲接過其中一杯，然後望了一下杯裡，之後很jǐng惕地聞了聞。
“已經用試紙驗過，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亞瑟邊說邊喝了一口。
“這個是…蘋果汁？”
“嗯，聽蕭泉說，這裡的水果都是通過人工培植，出產的種類也不是很多，只有蘋果、香蕉、西瓜、橙和梨這五種。”
“這樣啊…”天哲也喝了一口，那蘋果汁的口感和印象中相同，而且味道甚至更加的清甜。“說起來，一下午你都跟蕭泉在一起吧，你一定跟他說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然而，亞瑟搖了搖頭，說：“不，沒有，我們完全沒有談過避難谷的事情，只是一直在聊這裡。”
“爲什麼呀？你是不想讓他知道以前做過的事嗎？還是說，你認爲這個蕭泉是假的。”
“不說以前……那是因爲已經沒那個必要了，蕭泉也跟我談過，記不記起以前的事也沒關係，對他來說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至於他是真是假這一點，這我並不會去想，因爲我只想知道他現在到底想‘怎樣’？”
“怎樣？”
“或者天哲你可以多觀察一下蕭泉，然後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亞瑟笑了笑，然後拿着杯子往客廳裡面走回去，天哲看着自己手裡的杯中倒影，漸漸地，他陷入了對過往的沉思，對於蕭泉，這次跨越了半年多的再遇究竟是好是壞，這一點他並不清楚。
……
第二天早上，天哲一個人在街上逛着，因爲他想再一次細心觀察這座“幻影”之城，雖然昨天他曾經對周圍進行查看，但那也只是調查這裡的地理而已，今天再走的話，可以細心看清這座城市的人文風貌。
亞特蘭斯相比於避難谷的山體結構和深淵城的圓柱空體結構，這裡更加傾向於一個普通的平面都市，這裡的現代化設施非常普及，除了沒有高樓大廈以外，其他的一切幾乎是最接近滅世前的人類社會。這座城市是屬於宗教領袖制管理，和過往的梵蒂岡一樣，最高管理者爲教宗，亦即位於中心塔裡面的老人洛瑪丹。
天哲停下了腳步，然後再一次往遠處的中心塔望去，由於那座塔是這裡最高的建築物，而城內的房屋最高也只有三層，所以無論站在哪個角度都可以看到。天哲把頭再擡起一點，此刻，“陽光”正靜靜地灑落在這座寧靜的城市上，藍天白雲之中，幾隻飛鳥偶爾快速掠過。
“全都…好真……”
雖然明知道這片天空只是虛擬投shè影像，但是那看上去和真實的幾乎沒有區別，如果蕭泉不告訴他的話，天哲真的不會相信這片美好的光景都是虛幻。
就在他剛想回過頭繼續前進時，突然，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從側邊傳來，他往旁邊一看，只見在某兩屋之間的小巷裡，一個黑sè的身影猛地快速跳出，天哲想要躲開，但對方的目標似乎就是衝着他而來。
“啊！”
天哲驚訝地看着這個人，他發現這原來是一個非常老的老太婆，對方穿着一身黑袍並蓋着帽，滿臉的皺紋和高高的尖鼻，看上去就像是傳說中的邪惡巫婆一樣。
“怎麼？”
“快點走！”
“啊？”
老太婆雙手緊緊捉着天哲的手臂，她的表情好像非常的着急。
“離開這裡！快點離開這裡！”
“你在說什麼？你是誰？”
“離開！不要逗留在這裡，快點走啊！”
“阿婆，你到底怎麼回事呀？”
“走，快點走，不然的話……”
就在老太婆剛想說下去之際，突然，從他身後走來了幾名男子，這幾名男子穿着統一樣式的白裝，就像是某專業人員一樣，他們走上前並迅速捉住了老太婆，把她強行拉離了天哲的身邊。
天哲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時，從那幾個白衣人之中，蕭泉的身影跑上前來，他說：“不好意思啊，不小心讓她跑出來了。”
“這個阿婆是什麼人啊？”
“她呀，她…也算是個瘋子。”
“瘋子？”
天哲再次望向那個老太婆，只見這老人依然在不斷掙扎，並且口中仍然在喊着“快走快走”之類的話。
“她在納亞人入侵的時候兒女孫子都死了，可以說所有親人都已經死光，自那以後她的jīng神就出現了問題，經常認爲哪裡都不安全，哪裡都有納亞人出現，所以就變成現在這樣咯。”
“這樣啊……”
這時，老太婆漸漸被工作人員拉遠去，據說是把她帶回護理所。天哲看着她，這個老太婆直到離去之前，她依然重複地大喊着同一句話。
當——當——當——
一陣響亮的鐘鳴聲傳來，這像是由鐘樓響起的聲音。這裡雖然看似室外，但實際上依然是地底的封閉區域，所以這聲音很容易產生迴響，這陣陣的鐘聲很快就環遍整個亞特蘭斯城。
“這鐘聲……？”
“看來是祭典快要開始了。”蕭泉說。
“祭典？”
“對啊，是祈福祭典，主要是因爲最近發生的一些事……這個，不如我帶你去看看吧，看看你就明白了。”
說畢，蕭泉就叫天哲跟自己走，於是乎，兩人開始向着城裡的西北方走去。
在亞特蘭斯的西北邊有一片非常寬闊的廣場，其面積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這個地方像是單獨從城裡劃分出來的，除了背靠一片小樹林外，其基本是面向城裡的建築。蕭泉帶着天哲來到廣場邊的一個半開放式酒館前，酒館的一面牆是打通並設有對外吧檯，可以讓經過的客人隨時坐下來喝酒。
天哲看着周圍，這時，從裡面的一個小門走出一名女子，她搖搖擺擺地走到吧檯前，然後很優雅地坐下並望向兩人。
“很生臉孔哦，是剛來這座城的嗎？”女子問道。
天哲打量了一下這人，只見這名女子打扮十分的妖媚，她年齡應該在二十仈jiǔ歲上下，身穿一件純黑sè的露肩旗袍，頭髮往上紮起，她的臉孔十分漂亮，可以說是及得上電影明星，只是，如果細看的話，還是看得出她打了很厚的一層粉底，她身上噴了很重的香水，整個人都十分妖媚，雖然年齡不大，但是卻可以感受到那種成熟風sāo的韻味，可以說，第一眼看上去的話，她其實更像那種sāo進骨子裡的jì女。
“他是這個酒館的老闆娘。”蕭泉跟雙方作了簡單的介紹。
“我叫川崎魑，多多指教。”女子說着，然後吸了一下手上的黑金sè長煙鬥，接着把一口煙輕輕吹到了天哲的臉上。
天哲不太習慣這種濃烈的煙氣，他把臉側開一點，說：“你是rì本人？”
“曾經是吧，反正現在都已經沒有了‘國’這個概念。”
“你是逃難到非洲來的？這麼遠？”
“剛好有來這裡的船，所以當時就跟來咯，rì本在納亞人入侵時幾乎夷爲平地，我還擔心它會不會沉呢，我是不想再住在沿海城市了，特別是那種島國。”
“你好像對那沒什麼歸屬感的樣子。”
“對一個充斥着sè情和高犯罪率的國家有歸宿感？可能嗎，而且自從21世紀末以後，rì本在亞洲的話語權已經越來越少，明明知道已經阻止不了鄰國的崛起，但是zhèng fǔ依然盲目地把錢大把大把地花在軍事上，但到最後才發現，人們已經不是以前的人們，經過了百多年的安定生活，很多人都已經不願意再上戰場打仗，他們只會抱着心愛的電玩躲在家裡，或是每天深夜看着黃片過rì子。而且…知道嗎，有些人，他們是真的敢殺人放火犯罪，但是也不敢拿槍去打仗的。”
川崎說起rì本好像有一股厭惡的意味，其實，在滅世前幾年，rì本國內的環境也的確是糟糕透了，屢高不下的犯罪率和自殺率，還有各種sè情、毒品充斥着社會各階層，這和上個世紀的惡劣情況足足高出了10倍！
兩人談了一下往的情況。
“琉球好像是那之後脫離的吧，記得……好像是這樣，以前那是叫沖繩嗎？”
“主要是得不到美國的緩助，還有因爲壓力太大的關係。真是非常可笑，面積已經這麼小了，還要脫離一部分。不過琉球在自立成國以後也處於很尷尬的地位，它又不像梵蒂岡那樣屬於宗教核心國，就那點兒地方，在大國面前根本沒話語權，不上不下的，這就和脫離之前沒什麼區別。”
說到這，川崎又再吸了一口煙吹了一口氣，於是，歷史討論到此結束，她站起身，然後扭着風sāo的小腰走向背後的酒櫃。
“來支紅酒怎麼樣，上個月剛剛送來了一批新的。”
她邊說邊從櫃裡抽出一支，然後倒了兩杯酒放到天哲和蕭泉面前，杯裡的酒香迎面撲來，感覺和一般的紅酒不同，而且連顏sè都異常鮮豔，簡直就紅得像血一樣。天哲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老實說，他從來就不會鑑定紅酒的好與壞，傲臣以前雖然教過他，不過他還是不會。
這時，外面廣場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們，祭典原來已經開始了，只見在最前方的幾級平臺之上，教宗洛瑪丹已經走上去，並在那裡開始進行演說。
“主，天主，天主的羔羊，聖父之子；除免世罪者，求禰垂憐我們。除免世罪者，求禰俯聽我們的祈禱。坐在聖父之右者，求禰垂憐我們；求禰寬恕我們的罪過，如同我們寬恕別人一樣……”
洛瑪丹在上面對着聖經之類書念着，他的上方有虛擬屏幕放大他的影像，而在他下方的人們也開始靜靜地祈禱，一時間，雖然在這裡聚集了大量的人，但是卻顯得非常平靜。
“這裡很多信徒哦。”天哲細聲地說。
“大概大家都是想找個心靈寄託吧。”蕭泉解析說。“以前沒有那麼多人來聽的，後來在洛瑪丹先生不斷宣揚之後，信教的人才越來越多。”
“哦…”
廣場之外陸續還有人前來，蕭泉看到幾個熟人出現，於是向他們揮了揮右手，天哲看着他，然後又看了一口紅酒，不過很快，他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再一次望向正在看着遠處的蕭泉。
“這樣啊，原來亞瑟所指的是這個。”天哲苦笑了一下，他似乎已經理解了亞瑟一直都沒有明說的話，也知道他爲什麼想要留下來觀察蕭泉。
就在兩人都靜下來的時候，旁邊的川崎說了一句：“舉行這種祭典也沒什麼用吧，死人事件估計依然會發生的。”
“死人事件？”天哲不解地問。
“蕭泉沒跟你說嗎？”川崎的表情起了變化，不過感覺上她依然是懶洋洋的。“最近這段時間，亞特蘭斯城內出現了幾次死人事件，而且死者都是被吸乾血死的。”
“吸乾血？是武者做的嗎？”
“應該不可能，因爲亞特蘭斯內，沒有一個武者的能力是吸血型，所以大家都把這當作邪靈作祟。”
“邪靈？怎麼可能，這種年代還有人相信邪靈殺人的事情嗎？！”天哲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因爲就算鬼魂真的存在，要殺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更何況說什麼邪靈吸血殺人。
“誰知道是不是呢，反正大家就這麼覺得，或許吧，只是一個擁有吸血能力的武者鬼魂罷了，這樣的話，喊喊耶穌說不定能驅除呢，哈哈哈。”
“武者鬼魂……武者就算死去也能使用概念武器嗎？”
“當然可以，只要靈魂不滅的話就行，但這就需要媒介來配合，因爲武器的製造本身就與肉身無關，而是和靈魂意識。”
說起來，吸收禁力的鏈接也的確是來自靈魂意識，也就是說，就算是靈魂狀態也依然能夠製造概念武器咯，原來還可以這樣啊，以前一直都沒想過這點。
天哲邊想邊往廣場的人羣中望去，這時，他注意到在那密集的人海之中，一個黑sè的身影進入到他的眼簾，那是之前他遇到的那個老太婆，只見這個老太婆也正以一副詭異的目光看着自己。天哲原本想在看她清楚點，但幾個行人從他眼前走過後，老太婆的身影卻又突然消失不見，就如同鬼魂一樣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