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不知何時已經穿好了衣物,除了比較憔悴,嘴脣已經乾裂,不難看出他俊朗的輪廓。他將男孩交給葉蘇,從理查德手中接過M16,又從貝弗利那裡拿到骨質匕首還給葉蘇,搖頭說道:“被他們偷襲之前,我們已經受傷,而且當時的距離太近,只能說命不太好吧。不過能碰到你,算是命不太壞。”
“據我所知,這片區域一般不會碰到太強橫的組織。那些強橫的人也不會隨便惹事。”
“那只是一般人。”保羅沒有解釋更多。
葉蘇點了點頭,有些明白。他接過男孩和武器,突然問道:“剛剛你們差點就能得到我的槍,你卻放棄了,是真心的嗎?”
保羅疑惑道:“爲什麼不是真心的?難道不是你救了我?”
葉蘇的內心有種很廉價的感動,若真是這樣,那證明眼前確實是一個難得的好人。“你當時並不知道我的槍裡面只有十顆子彈。如果拿到我的槍,子彈也夠,那麼即使貝弗利死了,以理查德的實力,也至少可以成功脫逃,復仇或許也不難。況且,你還有四條不一般的狗。”
保羅想了想,認真地看向葉蘇,說:“因爲我認爲你一定會幫我,所以不想枉做小人。並且我也不願意黑貝就這麼死了。”
這確實是比較合理的解釋,話裡面充斥着信任和友誼。葉蘇苦笑了一下,突然有點懷念在基地做任務時的感覺。“很感謝你對我的信任。”
“不如說一見鍾情更合適!”保羅露出一絲基佬的神秘笑容,接着搖頭大笑。
笑着笑着,他卻開始了劇烈的咳嗽,忽然身子一軟,就要暈倒!理查德連忙過來攙扶,可他自己都站不穩了,哪有這能力去扶?
葉蘇上前幾步,一把抓住兩人。
保羅的面色很不好看,脣白如紙,葉蘇再一摸額頭,竟然燙得嚇人!
這個時候貝弗利抱了一捆槍支彈藥趕來,看到這一幕急聲道:“頭兒!”
“他手臂上的創口沒有得到及時救治,感染了,需要馬上進行清創手術!”保羅畢竟不是個能力者,免疫力差,之前可能是靠着一股信念在支撐,所以沒有發病,此刻逃脫大難,心頭一鬆頓時就爆發了!
“可這裡沒有醫生!沒有抗生素!”
葉蘇冷靜說道:“我有!但是這個地方並不安全,之前的槍聲很可能引來野獸和一些……敵人。”
貝弗利道:“我知道一個地方!”
昏迷前的保羅虛弱地指了指身後的那座房子,“先把那堵牆推倒,埋了……”
……
……
一處山洞,理查德和貝弗利端着槍在外面守護,葉蘇在爲昏迷過去的保羅做清創手術。洞裡面生了一堆火,用來給手術器材消毒,同時也可以取暖。
保羅身上的傷口遠遠不只是胳膊這麼簡單,身上還有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都有化膿發臭的跡象,也不知他作爲一個嬌生慣養的貴族公子,是如何能夠扛下來的?幸虧體質算好,否則可就不只是昏迷了。
不難想象,他兩名手下身上的傷勢也必然不輕,只是能力者的體質畢竟還是強多了,所以還能繼續扛着。
一個小時後,葉蘇結束了清創手術,用了點兒藍砂藻,包紮好傷口並注射完阿莫西林,甚至還用了點兒興奮劑。保羅的病情終於有所穩定。
之前那個被打昏過去的男孩比保羅先一步醒來。
葉蘇分了一個黃麪包給他,其餘的分別給了理查德和貝弗利,還留了點給保羅。小男孩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保羅,遲疑了一下,便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藉着一點兒火源,葉蘇打開一包雷酸汞鹽,小心翼翼地晾曬。之前的十顆子彈都用光了,他得弄點兒新的。從食人者那裡繳獲的槍支彈藥除了品質低劣的獵槍彈,基本都是AK系列的,不但不能通用,且數量也不多。葉蘇本來想拆點兒底火來用,想想覺得沒必要,還是放棄了。
M16原來的子彈裡面底火是疊氮化鉛,可惜潮溼得比較厲害,並且它們比雷酸汞鹽更不穩定,葉蘇不敢在火邊這麼晾曬,引燃可就麻煩大了。當然,一場戰鬥打完,葉蘇從貝弗利那裡得到了一把韋伯利VI型左輪手槍和48發子彈,比M16方便了不少,是保羅原來自己用的。
小男孩吃完麪包,茫然且困惑地看着葉蘇,突然間哭出聲來,“我的爸爸呢?”
“被那些食人者害死了。”當時葉蘇也沒有救他。
“你帶着我,是打算慢慢把我吃掉嗎?”孩子一臉恐懼,接着他又指了指自己後頸的角質皮膚,“我有變異,很嚴重的變異!不能吃的!”
葉蘇一愣,有些沒回過神,直到男孩的恐懼越來越深,才慢慢說道:“是我救了你,我不吃人肉。”
男孩微微放心,“那你放我走?”
“離開我,你靠什麼活下去?”
男孩顯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被提醒才覺得害怕,眼淚不自禁地往外流,他想念自己的爸爸。
“你叫什麼名字?”
“佛羅多。”
“佛羅多,我不能帶你走。”
男孩更加驚懼地擡頭,顯然他無力要求什麼。
“但我可以給你一樣東西。”
“什……什麼東西?”
葉蘇從懷裡拿出一顆直徑2釐米的藍彩珍珠,品質非常好,交給佛羅多。“這個東西很貴重,不要試圖用它跟別人換到什麼,也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它,否則你會死,甚至被人吃掉,它則會被人搶走。”
佛羅多脖子一縮,感到有股莫名的寒意。“那您把它給我,有什麼用?”
“明天白天我們分開以後,你從這裡一直往北,7公里外有一個新開張的客棧,裡面有一個叫做菲雯的老闆娘。你把這個交給她,就說是珊瑚人與她的交易,她會給你一份不錯的工作。”
“爲什麼?”
“你父親沒告訴過你,你的鼻子很靈嗎?要相信這是優點,那個老闆娘一定會喜歡的。”
佛羅多似懂非懂,“哦。”
葉蘇想了想,還是跟佛羅多交待道:“如果她依然不願意接受你,還有一句話你可以帶給她,她會接受你的。”
想到葉蘇說的這些很可能關係到自己日後的生存,佛羅多聽得十分認真。“什麼話?”
“這話你得單獨跟她說:基地有人在巴特鎮,跟合金彈頭的人在一起,請慎重。”葉蘇怕這孩子沒聽清,一遍說完,又讓他重新複述了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