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嘶啞聲音的主人拉自己進來,就是爲了保護那頭巨型鮟鱇?雖然葉蘇並不認爲自己有殺死它的能力,可對方就一定知道這一點嗎?
更令人不解的是,那頭巨型鮟鱇,還有保護的意義嗎?難道它真能夠死而復生不成?儘管想不通,但葉蘇知道這背後一定藏着秘密。
葉蘇感覺自己很可能又進入了另外兩方的一場博弈之中,並且這一次博弈的層級要遠遠高於基地的那一次!許多過程他根本都看不懂!到了這個時候,葉蘇已經不太相信席拉里還能夠參與到這個級別的對話中來了。
如果真的存在博弈,兩次之間有一點應該是共通的,便是葉蘇身上的“生命親和”。只是他這個小胳膊小腿的,就算機會出來了,確定能夠利用得上嗎?
這個世界沒有平白無故的善意,哪怕葉蘇並不喜歡,可利益這東西確實更能夠解釋問題。
有利益,便有鬥爭,有鬥爭,就有機會火中取栗。
可惜的是,葉蘇認爲自己目前的處境,實在太安靜了一些。感覺這個空間與世隔絕了一般,不但朋友沒有,就連敵人也進不來,怎麼火中取栗?
再聯想對方剛剛說過的話:爲什麼說自己問的那些都沒有意義?是故弄玄虛,還是意有所指?是不是因爲對方根本不在乎外面那些存在?是不是因爲外面那些存在,根本都進不來?
所以說,剛剛自己臆想的那些博弈,在對方看來全都不值一提?
毫無疑問,空間能力極度深奧,如果這真是一個被詛咒的空間,400年來都無法進出,對方確實沒有必要在乎外界的任何東西!博弈?對抗?他什麼都不用理會!如果新的400年再來,對方只要不寂寞就行了,所以他說了只要一個新的“朋友”!
但這真的是理由嗎?葉蘇不想做他的“朋友”啊!
事實上葉蘇現在非常緊張,可是在心跳等方面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由始至終都在沉重而緩慢地跳動。至於臉色?他現在全身都是厚厚的珊瑚甲質,根本連臉都看不到!
“無知者無畏,你好像並不害怕?”
葉蘇搖頭道:“害怕能有什麼用?您都說了這是一個被詛咒的空間,既然到了這裡,就等死吧。反正都是莫名其妙,死得再清醒,那也是莫名其妙。可恨的是,我確實不應該來的。”
“來與不來,由不得你;是死是活,也由不得你。”
“是因爲您?”
“你可以這麼認爲,儘管這並非我所希望的……”
看來對方承認了。葉蘇沒有表現得特別憤懣,努力平靜問道:“能告訴我,您是誰嗎?爲什麼會在這裡呆了400年?您拉我進來,真的是爲了讓我陪您?”
“看來你一點兒都不心急。不過確實也沒必要心急,還有整整400年的時間,呵呵,呵呵……”笑聲過後,消失不見,整個空間再度陷入沉寂。
只聽得到自己沉重而緩慢的心跳聲。
也許是因爲變異能力的影響,葉蘇竟然可以在面對未知的時候讓自己沉靜下來,並表現得十分自然,難道這也是初級僞裝能力的一部分?可葉蘇突然覺得這個時候太過沉靜也許不是一件好事,因爲一個低階能力者的正常表現應該是充滿了不安和恐懼,自己這麼做或許會引起對方的忌憚,從而認真對待。
想到這裡,葉蘇忽然間警醒過來,如果對方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只需要一個“朋友”就行了,那爲什麼要“忌憚”,爲什麼要“認真對待”?
對方剛剛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甚至還有隱隱約約的威脅,可葉蘇這邊卻表現得過於淡定,這種淡定顯得極不正常,給人的感覺是在故作堅強。於是對方直接消失,試圖讓葉蘇在寂靜中陷入恐慌,進而妥協?
如果真是這樣,葉蘇有什麼是需要妥協的?或者說,葉蘇有什麼,是值得對方覬覦的呢?
葉蘇猛然發現,現在好像不只是寂靜這麼簡單,更不用去想外面會怎麼樣,因爲在這個未知的空間裡,也許自己已經成爲了獵物。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會以何種方式,被對方狩獵。
……
……
水母在海底浮游,絲絲熒光蔓延到很遠很遠,好像這個空間沒有邊際,可事實上這些水母都是一樣的顏色、一樣的形狀、一樣的大小、一樣的動作,無窮反覆。
幽暗的空間,重複的生物,感覺時間也在不斷循環。如果一個人真的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400年,葉蘇無法想象那個過程會有多麼艱難,如果換了自己,估計分分鐘就扭曲了,還會有正常的邏輯思維嗎?
好在從剛剛的對話可以聽出,對方的思維還是比較清晰的。
對方也許是不屑與葉蘇交流,也許是在觀望。
如果是前者,葉蘇會無從着手,因爲對方和自己根本不在一個世界,最多隻能爭取一些同情心。
但如果是後者,那麼對方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陰沉的笑聲都給人一種故弄玄虛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人十分難受,證明了對方也有自己的慾望,不過葉蘇認爲這不完全是一件壞事,至少有慾望纔可以交流。否則無從下手。
此情此景,葉蘇只能假定是後者。
假如對方有所圖,又沒有強行對自己動手,是不是意味着對方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無所不能?對方是否在等待自己的破綻?如果自己一直這麼沉靜下去,對方會不會真等個400年?
想到這裡,葉蘇有些不淡定了,要知道他之前其實是在故作從容,可事實上對方遠遠比他更加從容!別說400年,4天葉蘇都受不了!
於是,他試圖打破這種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