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寫到,甘寧用棺材計詐開下邳城門,而周瑜卻用計撤兵,打算用裡應外合之計來打開城門,到底,這些兵,是真,還是假的呢?
卻說城下那羣假扮曹軍兵士的人,在一陣亂射下,沒死的,卻也已經跑開了。不多時,後面周瑜的大部隊卻也趕過來了。
周瑜明顯的知道了詐城失敗,不過詐城失敗了,他們還居然要這樣明目張膽的前來,當真是什麼也不顧了,他們之間的鬥法,纔剛剛開始。
司馬懿此時站在城頭,看見漫山遍野的火把如滾滾的火潮洶涌而來,把東南方的半邊天都照亮了。
吳軍越來越近了,漸漸地,司馬懿只能聽到隆隆的馬蹄聲和呼嘯的吶喊,象是狂風捲過海潮,象是暴雨沖刷森林。地面在微微的抖動着,越來越近的馬蹄似直接擊打在人的骨頭上。
不要忘了,這是黑夜!黑夜中,打破了寧靜的這些江東士兵整齊的步伐聲,馬蹄聲,甚至是呼吸聲,便此時,也足以震人肺腑!
真正宏大戰場,絕不是能用語言文字所能體現和形容的,更不是如同電視電影裡那些可以打造的戰爭場景涵蓋的!這,是要身臨其境,親自卻感受那種氣氛,寧靜的、卻又是有規律的,那種肅殺,那種瘋狂舞蹈於每一寸空氣裡的殺戳之氣,這些加在一起,足以使一個初上戰場的人魂飛魄散。
在那時候,什麼改變歷史的豪情,什麼一統天下的壯志,什麼兒女情長,什麼個人生死,如果在一個現代人回去看來,心中所想,除了震撼,還是震撼,至於其他,什麼都不可能有了!這是絕對的,當然,大家看的是小說,不一樣,呵呵。
司馬懿下意識的把目光投向身邊的張遼,卻見他只如一尊鐵鑄的雕塑挺立在城頭,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司馬懿看得出,他,很談定,甚至,司馬懿還能察覺到他心裡正燃燒着的戰意!
可是,與張遼形成鮮明對比的便是,這時城上其他的每一個他手下的兵,(司馬懿從長安帶來的那些兵,不是原本的汝南兵)卻是一陣陣恐慌。更有甚至,竟是手腳發抖,連手中兵器都拿不住了。
看到這樣,司馬懿的心裡頓時嘆了口氣。
江東的士兵越行越近,張遼一揮手,城上的曹軍士兵已紛紛拉開戰弓,對準前方的敵人,只要他們進入射程,第一波的箭雨攻擊就會將江東的先鋒部隊送入地獄。
但這時周瑜的軍馬來到城前五百步左右的時候,卻忽然停了下來。如此,吶喊聲忽止,只有遠處無邊無際的火把還在搖動着。
司馬懿還未曾弄明白什麼事,江東軍的戰鼓,又忽然再一次震天動地的敲響起來,吶喊聲,呼喝聲,響成一片。末了,只聽見周瑜手下人馬都在齊聲高呼:“都督威武!拿下汝南、攻陷許昌!”此等聲音,來而復轉,不絕於耳。
這次周瑜真的打算玩真的了。司馬懿遠遠看見,江東的士兵卻是已經在城外前幾天紮營的地方又安下了營寨。如此,卻像是要困住汝南了!
他不禁想,周瑜真想困住汝南嗎?他有時間?他有糧草嗎?
城門下的江東人馬漸漸向一處匯聚,漸次滅了火把,沉寂了下來。而此時東、西兩個城門,卻有輕而沉悶的聲音傳來,司馬懿清楚知道,那是周瑜在分兵圍城。
偏偏就只有東門不見曹兵,司馬懿心裡又想:圍三缺一,這樣的道理對我根本乜用,你應該知道的啊。
這時,城頭上的曹軍將士們除了警戒的,都在崗位上假寐。司馬懿也想閉下眼睛,可眼睛才合上,便又忽然想到什麼,驚起道:“張遼,快傳令下去,嚴防周瑜從城外挖暗道進來。”
張遼答應着去了,過了一會兒,司馬懿對張頜言道:“看樣子,周瑜在天亮前不會攻城了,雋義你先下去安排,教我軍將士輪番歇息,務必養足精神。”
張頜道:“軍師也該去休息了。”
司馬懿搖頭,笑道:“我哪裡睡得着?要不雋義你安排事情完了,且先好好休息一番,待養足精神了,再來城上替我,如何?”
張頜道:“如此也好。”
望着張頜遠去的背影,司馬懿苦苦地笑了一下,旋即復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城下的江東人馬當中。
司馬懿在城頭上又是一會兒睜眼一會兒閉眼,瞌睡不已。不知過了多久,他猛地睜開眼,卻發現天已大亮!當下他自然大吃一驚,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這大戰來臨之前,在這冰冷的城頭上睡了過去!苦笑之中,他連忙觀看城下的周瑜軍,卻只是在汝南城外安下營寨,除了幾隊官兵在城下百米處巡邏警戒外,並未有今日攻擊汝南城的徵兆。
司馬懿剛伸了個懶腰,便發現張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上了城,正在城頭上巡視。
“雋義。”司馬懿喚了他一聲,朝張頜那邊走了過去。
張頜聞言回頭笑道:“行啊,軍師,我原以爲你會一夜不敢閤眼的,沒想到在這大戰之前,你倒是還能睡覺。”
這時司馬懿見張頜眼圈發黑,方纔知道張頜昨夜竟是一夜未睡,是以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了,轉移話題問道:“你可知這周瑜的人馬昨夜爲何連夜明火執仗而來,卻不進攻?而且,此刻天明瞭,卻依舊未見其有何動靜,這其間是否暗藏什麼陰謀不成?”
張頜道:“可能周瑜也沒辦法攻破軍師親自把守的關城吧。”
天色亮了,西城門下的吳軍看得自然越來越清楚了,司馬懿這邊正遲疑着,那邊周瑜的營帳裡卻是忽然戰鼓響起,不一時,營門開放,從裡面殺出來一彪人馬,左右分開,直往城下而來。
司馬懿站於城頭之上,手執隨身攜帶的羽扇指向周瑜喊道:“噢,這不是公瑾兄弟嗎?怎麼,前幾天在兄弟這裡玩的不夠痛快,還想來玩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