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早被設定的鬧鈴叫醒的雲落天,依然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來到了客廳,昨天晚上一直沒有出現的易鶴和斬暨,已經在客廳吃早餐了。
只是,看着被斬暨拿在手上的麪包片,以及上面已經抹開了的蜜果醬,那血紅的顏色,瞬間讓雲落天想到了昨天4號玩家的慘狀,一陣噁心感襲上心頭。
把頭撇向一邊,不再看斬暨那邊,這才稍稍緩解了嘔吐的慾望,但是卻也沒有多少吃飯的心情了。
“我今天就先不吃早餐了吧。”雲落天還在抵抗着來自胃部的不適應,頗有些艱難的對着易鶴說道。
易鶴拿着牙籤插起一塊斬暨切好的麪包片,放到嘴裡,細嚼慢嚥了一段時間,嚥下去之後,這才擡眼看向一邊等着的雲落天:“怎麼,昨天發生了什麼讓你很不適應的事情?”
“讓你連飯都吃不下去?”易鶴即使是在問話,語調上依然聽不出太大的起伏。
“是,昨天我那一組有一個是被槍殺的,整個後腦勺都沒了,到現在還沒有緩過勁兒來。”雲落天老老實實的回答着易鶴的話,雖然說一想起來就顯得特別的反胃,但是依然還是剋制住了。
“小天,如果我調查的資料沒錯的話,你是軍校生吧?”易鶴慢悠悠對雲落天說出自己調查的一些事情,平淡的語氣顯然沒把自己調查他的事情放在眼裡,也沒有覺得私自調查一個人有什麼不對的。
雲落天對此也沒有什麼反應,畢竟自己是易鶴救的,想要知道自己救的是個什麼人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雲落天不太明白的回頭看向易鶴,不太明白易鶴這個時候,提起自己以前是軍校生做什麼。似乎和現在也沒什麼關係了吧,他已經沒有機會進入部隊了。
“嗯?”易鶴見雲落天久不回答,不由得輕輕“嗯”了一聲,停下進餐的動作,看向了雲落天。
“是的!”雲落天點點頭,承認了。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既然易鶴問了,那麼老老實實回答也就好了。
“那我需要恭喜你了!”易鶴的語氣在得到雲落天回答的瞬間帶上了一絲冷嘲,“畢竟像你現在這個樣子,上了戰場,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而現在來了這裡,至少知道自己怎麼死的!”易鶴看見雲落天想要反駁什麼,擡手製止了,“怎麼?不同意我的說法?”
易鶴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雲落天:“到了真正的戰場上,血肉橫飛的場面數不勝數,結束之後滿目望去,遍地都是斷肢殘骸!”
“以你現在的狀態,一個被槍殺的就讓你連飯都吃不下去。估計上了戰場,一個照面就只知道吐了,接着也就壯烈犧牲了。”易鶴伸手從斬暨手裡接過放着麪包的盤子,遞到了雲落天面前:“吃了它!”
“嘔!”雲落天看着麪包上鮮紅的果醬,忍不住乾嘔了一聲,連連擺手:“不行,鶴!我真的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你還想從這裡活着出去,爲你母親報仇?癡人說夢!”易鶴語氣中那抹淡淡的嘲諷,直接刺入雲落天的腦海,扯動了雲落天最敏感的那根神經。
“當然,你要是真死在這裡,衝着這半年的友情,我可以考慮考慮幫你復仇!”易鶴持續的刺激着雲落天,除了帶着點嘲弄語氣,竟然表現得和拉家常沒什麼區別。
雲落天雙眼慢慢的紅了,雙手緊緊的握成拳,嘴脣更是抿的死死的,原本移開的目光,已經重新迴轉到了易鶴端着的那盤面包上。
胃部的不適感依然讓雲落天顯得特別的難受,但是易鶴的話卻讓雲落天意識到,面前這個情況,自己以後絕對會經常遇到,早克服早好。
想明白了的雲落天,咬着牙,直接伸手拿起一塊麪包就往嘴裡塞,嚼也不嚼就直接往下嚥,差一點被噎住。
這麼囫圇吞棗的將托盤裡的麪包吃完之後,雲落天感覺自己整個胃部都在翻涌,捂着嘴想要跑到洗手間去。
“站住,哪兒也不許,好好嚥下去嘴裡的東西,實在不行灌口水!”易鶴看出了雲落天的意圖,直接以命令的語氣叫住了他,卻伸手從斬暨那邊接過一杯水,給他遞了過去。
雲落天趕緊一把搶過易鶴手上的水,急不可耐的從嘴裡灌了進去!隨後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
清水混着麪包渣和果醬,隨着喉管的吞嚥動作,一鼓作氣的衝進胃裡,反而更加的反胃。
雲落天只好死死的捂住嘴,拼盡全力抑制住自己想要把剛剛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的衝動。
“吃好了,你就先去集合吧,集合地點換了,具體的地方昨晚就發到了你的個人端上了,如果沒有查看的話,現在查查看。”易鶴等到雲落天徹底緩過勁兒,將手從嘴上拿下來之後,語氣終於恢復了溫和,隨**代了一句。
“好!那我先過去了!”昨天晚上收到訊息的瞬間,就點開看過了的雲落天,順從的聽取易鶴的話出了門,往新的集合地點趕去。
易鶴卻看着雲落天的背影略出神,對着斬暨緩緩開口:“斬暨,我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狠了?畢竟他是第一次目睹這樣的血腥。就連她死的時候......”然而提到“她”的時候,易鶴的神情卻變得有些哀傷,想說的話也卡在了喉嚨裡。
“當年你像他那麼大的時候,表現可強了不是一星半點!”斬暨卻不以爲然,看着易鶴長大的他,見過易鶴的成長,是真的瞧不起雲落天,“不對,就是你十來歲的時候都比他現在強多了!”
易鶴擡頭看了眼斬暨,不由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微不可察的苦笑了一下:“你呀!總是隻看到事情的表面,我的經歷和他可完全不一樣,他現在已經比很多和他有着同等經歷的人強多了!”
“把東西給我吧!”易鶴嘆了一口氣,對着斬暨伸手討要什麼。
斬暨看着易鶴半晌,這才伸出胳膊,胳膊緩緩隆起一塊小鼓包,隨着小鼓包的升起,機體的分離,斬暨內裡的機械結構露了出來,一小支裝滿藥劑的針管被推送了出來。
易鶴探出手就要取過針管,卻被斬暨攔下了:“你可知道這個藥劑的後果!”
“斬暨,它有什麼後果我和你一樣清楚。”易鶴推開斬暨伸過來阻止自己的胳膊,輕笑了一聲,拿過了針管,紮在自己身上,將藥劑注射進了自己體內對着斬暨說:“只是有它沒它,對現在的我有什麼影響呢?”
斬暨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在說什麼,看着已經注射完藥劑,將針管丟到垃圾處理箱中,準備出門的易鶴,默默的消失在了房間裡,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飄散在易鶴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