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哲和顧炎欽都去處理事情了,一時間,咖啡店裡只剩下莫辛祁和程苡沫兩個人。
莫辛祁等了一會兒,木然的臉上略過一絲不耐煩,他起身走到玻璃窗前站定。
現在已經是晚上,街上的人很少,他依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外面的紅光綠影將他的背影襯出一抹憂傷。
莫辛祁看着人來人往的大街,眼底涌上一股複雜的情緒,剛纔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己只是下意識的,真的只是下意識的不想她被人傷害,也許,是因爲她曾救過他吧。
突然,莫辛祁雙眼一眯,一聲冷笑,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樣。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即使她救了他又怎樣?她休想得到他的任何東西。
其實,也不能怪他想那麼多,畢竟,想爬上他牀的女人太多,如今的社會,什麼女人都有,他不得不防着些。
程苡沫看着莫辛祁的背影,心想:這麼優秀的少年,怎麼可能屬於她?
他就像一個浪子,可她卻不是她的終結者。
或許,每個女孩都想成爲一個浪子的終結者,可程苡沫卻沒這麼想過,她自認爲她還沒這個本事,這是不現實的。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頓時沉靜下來。
這時,站在窗前的莫辛祁突然轉過身來,而程苡沫看他的視線還沒來得及收回。
一時間,四目相結。
兩人的心,不約而同的跳了一下。看着這個女人的身影,莫辛祁似乎又想起了蘇千凝。
想起他們的青梅竹馬,想起他們的約定,想起他們看星星,以及,她的離開。
直到她離開的前一天,他還很開心的把她約到咖啡店裡,笑眯眯的摸亂她的頭髮,送她最喜歡的櫻桃髮夾。
這是他的習慣,他總是摸亂她的發,然後,笑的溫和。
有多久,沒有那麼笑了?
以前,訓練再累,也總有小凝陪着,可是後來,就連小凝,也離開了他。
想到這裡,冷漠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痛苦。
程苡沫回過神來別開臉,剛纔他看着她,那麼專注的看着她她本該開心的,可是,她的心裡卻沒有一絲雀躍。
因爲,他不是在看她,而是,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她想她應該猜出來他在看誰了。那麼專注的眼神,那麼專注的眼神,看的,必定是他最愛的女孩。
心,就那麼狠狠的被他的眼睛紮了一下。
她掩下心裡的酸楚,露出淡淡的微笑,緩緩的走到他的身邊,擡頭看他,“莫辛祁,我先回去了,麻煩你告訴一下阿哲。”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突然,手臂被人拽住,她的心也因爲他的這個動作狂跳,她緊緊握了握另一隻手臂,鬆了口氣。
轉身,卻又是那燦爛而甜美的笑,“還有什麼事?”
莫辛祁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拉住她,也許,是怕她再次被傷害吧,他心裡如是想到。
他木然的臉上沒有一絲變化,只是沉默着不說話,程苡沫要掙脫,他便握的更緊,“沫沫,”他突然開口,“我送你回去。”
程苡沫心裡一窒,臉上卻笑的依舊燦爛,“不用了,幫我告訴阿哲就好,再見。”
說完,推開莫辛祁的手,轉身,走了出去。
莫辛祁,你可知道,你的那聲沫沫,讓我有多難過。
莫辛祁看着程苡沫倔強的背影,她好像與小凝有些不同,記憶裡,小凝總是喜歡撒嬌的叫他祁哥哥。
就算是生氣了,他只要說幾句好話,她就開心了,照樣祁哥哥祁哥哥的叫個不停。
程苡沫快到家時,路過一家超市,她想起冰箱裡沒有吃的了,便進去買了些。
當她提着兩袋重騰騰的食品家門口準備開門時,便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程苡沫臉上的溫度急速下降。
她轉過身來,便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站在她面前,他還是沒變,眼裡的貪婪,還是那麼明顯,這次又是被債主追的沒辦法了吧?
程苡沫冷冷的開口:“你來做什麼?”
程民生看了一眼自己女兒手中的兩袋食品,心想:看來這丫頭過的不錯,可憐他這個做父親的卻因爲欠賭債不但被人訛光,還被人追着到處跑。
這樣想着,本就貪婪的眼中更是明顯。
程苡沫看着程民生越來越貪婪的目光,臉上的溫度又下降了好幾分,以前,每次沒辦法還賭債時,父親總是把她毒打一頓,然後關在房裡,一關就是好幾天,她都忍了,因爲,她覺得這樣的父親沒必要讓她暴露身份。
但是,當她從家裡搬出來的那一刻,她就立下誓言,她這輩子,絕對不會和眼前的男人有半點關係,她欠他的養育之恩,早已還清。
程民生看着程苡沫越來越冷的臉色,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他急忙擺出一副很可憐的模樣,“沫沫,爸爸這兩年生意也不好,賺的錢都投資股票虧了。所以……”
程苡沫冷冷一笑,打斷她的話,“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就他那點心思,她能看不出來?不就是想要錢嗎?還真當她是他的傻女兒啊?
果然,程民生拉下臉,軟軟的開口,聲音裡帶着一絲祈求,“苡沫,你能不能借我點錢?我保證一個月之內一定還清。”
程苡沫的笑容更冷,去他的一個月,就是在給他一百個一個月,他也不會還清。
要不是五年前他毒打她一頓,她會從家裡跑出來誤入酒吧?
如果不是那次……如果不是那次……程苡沫冷笑一聲,恨意頓時在她眸內延伸。
十二歲的她……十二歲的那一夜,就那樣清晰的浮現在她的腦海。
那一夜,她忘不了,她痛苦,她絕望,而眼前的人,也就是所謂的她的親身父親,卻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推向地獄。
她恨不得立刻殺了他,帶有異常狠戾的眼眸如刀般的射向他,程民生只看了一眼,便面如土色。
他匆忙找了個藉口準備離開,卻被程苡沫叫住,他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到她冷冷的聲音,“以後,別再來找我。”
短短几個字,便將他嚇得雙腿發軟,他急忙逃開。
程苡沫回到客廳沒有開燈,躺在沙發上,痛苦的記憶如狂風暴雨般向她涌來。
那晚,她誤入酒吧,十二歲的她,被騙入一個包廂,不知道多少個男人,整整一夜,就那麼整整一夜……也就是在那晚過後,她瞬間長大,進入組織,遇到夏欣。
也幸好,遇到了夏欣。
她躺在沙發上,眼神空洞的看向天花板,就像一具死屍。
就讓她放縱一次,今晚過後,她依然是那個堅強的程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