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海沒想到蘇杭反應這麼大,抱歉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蘇杭感覺到剛纔反應太激烈了,放鬆了緊繃的神經,“沒關係,那是我媽媽,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媽媽活着的時候就不喜歡和外人接觸,我怕她不高興。”
卓海自知有些逾越了,看到蘇杭緊蹙的眉頭,小聲問道:“你和你媽媽感情很好吧?爲什麼沒聽你提起過你爸爸呢?”
蘇杭起身走到窗前,平靜的幽潭翻起了波浪,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孤寂感。
良久後,緩緩開口,“我是私生子,沒有爸爸。”
卓海心裡一怔,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心裡很難過吧?”
抿了抿脣,邪魅的眼中閃過一抹嘲諷,“小時候的確很難過,尤其是看到別的孩子有爸爸,身爲異國人經常被欺負,很想有個高大的男人來保護我和媽媽。可是每次我問我媽媽爸爸的時候,她都會很傷心,有時候我會看到她偷偷流淚,後來我就不敢問了。漸漸的從媽媽的隻言片語中我知道了我的身世,我不是沒有爸爸,只是爸爸不要我們,他甚至連我長什麼樣都不知道。”說到這裡,他的拳頭緊緊的攥在一起,頭上的青筋隱隱有跳動的跡象。
“原來你和我一樣,童年都沒有爸爸的關愛,在單親家庭中長大,現在又都沒有了媽媽,還好我們都長大了。”他們還真的很像,蘇杭的媽媽好像前不久纔去世的。他一個人一定很辛苦吧,伸手抱住他結實的拳頭,對他有種同命相連心心相惜的感覺。本想安慰他幾句,突然高大的身影壓了下來,一把被摟進懷裡,男人濃厚的氣息傳來,讓她錯愕後想要掙扎開。
耳邊傳來暗啞的身音,很輕,也很無助,“卓海,讓我靠一會兒好嗎?我好累,真的好累,你知道我是怎麼走過來的嗎?”
卓海伸出去的手,沒有推開他,反而環住了他寬闊的脊背,擁有同樣遭遇的她更能理解他心裡的痛,抑鬱的童年,在異國他鄉飄蕩,被人欺負了不能回家哭訴,還要假裝堅強,能有今天他恐怕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心血。輕輕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兒一樣輕聲安慰着:“我知道,我都知道,好了,一切都過去了,雖然你媽媽不在了,但是她在九泉之下一定很安慰有你這麼懂事的兒子,蘇杭,你很堅強,你是我見過棒的男人。”
輕輕摟着懷裡嬌小的身子,淡淡的清香漸漸撫慰了他那顆受傷的心,突然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這是自從媽媽走後,他再也沒有體會過的,沒想到這個女孩兒能給他帶來心靈的安慰。
擡起頭,深深凝視着女孩兒,“你說的是心裡話嗎?我真的很棒嗎?”
“那當然了,你很堅強,沒有因爲出身不好而怨天尤人,沒有終日抱怨自暴自棄,蘇杭你真的很了不起。”
“跟紀銘川比呢?我和他誰更厲害?”
卓海沒想到蘇杭會問出這樣的話,但是爲了鼓勵他,她堅決說道:“當然是你厲害,紀銘川再厲害還不是靠他老爸給他打下的江山,你可是靠的自己,他怎麼能和你比呢?”其實這話有點不公平,紀銘川雖然是繼承了紀氏,但是能擁有今天的成就全是他一個人打拼下來的,連他父親都自嘆不如,甘願退居二線。反正他現在也不在,而且他今天惹她生氣了,她纔不要誇讚他。
蘇杭眼中盛滿溫暖的笑意,就算明知道是安慰他,從她嘴裡說出這些話,他也覺得很滿足。“卓海,
你知道嗎?這些話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你是第一個。”
“真的嗎?那我好榮幸。”
“爲了同命相連,你今天能陪我喝幾杯嗎?”
“好啊。”同命相連,那他們就算知己了,難得他願意對她吐露心聲,她怎麼好拒絕他。
香檳換成了威士忌,兩個人坐在地上的軟墊上,邊喝酒,邊聊天。
“蘇杭,你有沒有想過找你的親爹?”
兩杯酒下肚,嬌俏的笑臉染上了桃花,清澈的眸子也有了些迷離,帶有幾分醉態的樣子,讓蘇杭看的癡迷。
“沒有,我根本就不想再見到他,這麼多年我都過來了,現在不是很好嗎?而且媽媽已經不在了,我更沒必要找他。”垂下眸子,看着杯中的液體,紅的像血一樣,有些刺目。
“那倒也是,何必自尋煩惱呢?但是蘇杭,你能不能不要老把自己關在黑暗裡,你應該多出去走走,多交交朋友,其實有一點你和紀銘川挺像的,就是都很孤傲,自然有傲的資本。但是你比他愛笑,不像他整天拉着一張臉跟長白山似的。”說着又灌了一口酒。
“如果你先認識的是我,你會選擇我嗎?”明知道她已經醉了,問不出什麼,但還是想知道,他發現他對這個女孩兒越來越有感覺了。
卓海打了個酒嗝,沒有聚焦的眼睛看向蘇杭,怎麼越看越像紀銘川,含糊不清的喃喃道:“蘇杭?紀銘川?爲什麼你們好像一個人呢?”
蘇杭一怔,這時手機再次響起,蘇杭嘴角挑起一抹邪肆的微笑,按下接通鍵遞到卓海面前說道:“是紀銘川的,你接吧?”
卓海皺着柳眉,不耐的說道:“不接,我現在看見他就煩,我們喝酒,今晚不醉不歸。”
“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拍了拍蘇杭的肩膀,“放心吧,我雖然酒量不太好,但是酒品還行,不會酒後亂性的。”
“那好,我再去拿酒。”蘇杭說着,電話掛斷了。
紀銘川根本就來不及說話,聽到他們的對話,頓時整張臉都黑了。急忙穿拿了車鑰匙衝出了公寓,按下電梯撥通了邱良的電話。
邱良正在睡覺接到總裁的電話,頓時精神百倍,“總裁什麼事?”
“替我去查一下蘇杭的住處,要快!”
紀銘川心裡像着了一團火,又急又氣,從醫院回來就一直給她打電話都打不通,最後終於打通了卻是蘇杭接的,那時他的心情就相當不好,只是希望卓海能給他打回電話。誰知道他等來等去都等不到她的電話,最後還是他沉不住氣又打了回去,卻是聽到那樣的對話,他不知道卓海爲什麼要生他的氣,但是他知道此刻的她非常危險,只要想到他們孤男寡女在一起,那女人又是醉醺醺的樣子,心就不由的提了起來。
如果是在酒吧裡,一定會有嘈雜聲,但是裡面很安靜,除了兩人的對話,什麼聲音都聽不到,所以他的直覺應該是在蘇杭的家裡。很快邱良打過來電話,說了蘇杭家的地址,紀銘川掛了電話,車子加速疾馳而去。
卓海看蘇杭酒櫃裡的酒品種很多,所以都要嚐嚐,喝雜酒的下場就是容易上頭,暈暈乎乎她覺得自己快要飄起來了,還存留着最後一絲理智,她掙扎着站起來,“我要走了,你不要送我。”
蘇杭看着路都走不直東倒西歪的人,怎麼可能放心,沒想到她的酒量真的這麼差,這麼容易就醉了,走上去扶住她,“你喝多了,我送你吧?”
卓海逞強的擺擺手,“不用,我沒醉,現在讓我打三個大漢都沒問題。”說着伸出四根手指頭比了比。
蘇杭笑了笑,還沒醉呢?都不識數了。“好了,別逞強了,你真的醉了,要不今晚就留在這兒吧?”
卓海還想說什麼,眼一翻直直的向後倒去,正好跌進蘇杭的懷裡。
嘆息一聲,真是個倔犟的丫頭,伸手抱起她放在沙發上,看着酣睡的容顏,蘇杭心中動容,長長的睫毛下垂着,像蝴蝶的羽翼一般上翹着,臉頰暈紅,顏若桃李,挺翹的小瓊鼻輕輕翕合,殷紅的脣瓣帶着酒漬的光澤,散發着迷人的芬芳,像是等人採摘的櫻桃。
蘇杭不是未經人事的毛頭小夥子,更不是一個飢不擇食的色性狂。在他的字典裡情愛都是奢飾品,女人只是拿來利用和襯托男人的。
但是這次他好像真的心動了,看着這個嬌小的女孩兒,在心裡有種蠢蠢欲動的感覺,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曾經他責怪過媽媽爲什麼要愛上那樣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直到她死都沒有等到男人的一絲絲懺悔!但是媽媽對他說過一句話,他仍記憶猶新,她說‘等你真正愛上一個人就明白了’所以他一直告訴自己千萬不可以愛上誰,因爲愛上就等於毀滅,但是他不知道原來感情是自己無法控制的。
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上嬌嫩的臉頰,觸手光滑,像剛出生的嬰兒一般,熟睡的樣子更是惹人憐愛。
俯下身子慢慢靠近,當他的脣快要碰到她的時候,倏的頓住,不可以,不能愛她,她根本就不愛自己,她愛的是另一人。想到那個人,眉心一下子擰成了麻花,爲什麼他就可以?紀銘川!屬於他的東西他都要奪過來,包括他的女人,他就要看着他痛苦。
脣再次靠近,卻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生生的制止了他,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不可以傷害她,她是無辜的,她把你當成朋友,當成知己,你不可以辜負他的信任。
蘇杭起身走進浴室,他要衝一衝冷水,讓自己冷靜下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失控過,他承認剛開始接近這個女孩兒是爲了報復紀銘川,只是沒想到最後自己卻淪陷了,尤其是當他把自己是身世對她說出後,他知道他已經對她敞開了心匪,她是第一個讓他願意傾心對待的人,可是爲什麼偏偏是她,不能愛,也不能傷害,這種糾結讓他越來越沉重。
門鈴響起,似乎很急切,蘇杭穿上浴袍從浴室出來,當他看到門口站着的人後,緩緩露出一絲邪笑,“紀總好快啊。”
紀銘川在看到他穿着浴袍時,瞳孔一縮,凜然的看向蘇杭,‘砰’的一拳重重砸在那張魅惑的臉上,爲什麼別人都覺的他溫文儒雅是個正人君子?可是在他的印象中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一個僞君子,越過他徑自進了房間,眼光一票,在看到沙發上那個昏迷不醒的人時,稍稍放心後,厲聲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蘇杭揉了揉被打出血的嘴角,不氣反笑,“紀總裁以爲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紀銘川懶得再跟他囉嗦,一把抱起女人向外走,到了門口頓了下冷冷的說道“蘇杭,我不管你和她是不是朋友,但是我警告你,不要碰我的女人,惹怒了我,後果你承受不起。”
蘇杭冷笑,“紀總裁,話不要說的太絕,惹到我,同樣後果也不是你能承受的。”
冷哼一聲四目交鋒,似乎有火光閃過,無形的硝煙戰火蔓延,同樣的氣勢凌人,彷彿誰都不會退卻,看誰輸的更慘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