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燃盡,一切又恢復了原本的安寧,忙碌的人們也都各奔東西。
紀老太太放下電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滿臉的愁容。還真是讓她操心,她這些年上的愁都沒這幾天多,白頭髮都多出來好幾根,真是不讓人省心。人家都說孩子大了,不讓家長操心了,怎麼她家這個越大越讓人操心呢?
“老夫人,少爺和微微小姐還沒和好啊?”玉珍端過來一杯參茶,關心的問道。
嘆息一聲,端起參茶,慢慢的攪動,這些天給她愁的,恐怕吃什麼都補回來了。“你說那臭小子是不是缺心眼啊?怎麼連個媳婦都搞不定?”
這叫怎麼回事呢,到嘴的媳婦兒要飛了,煮熟的媳婦兒要跑了麼?我那白胖的孫子呢,該怎麼抱上喲,這些不肖子孫啊!
玉珍輕笑一聲,“老夫人,瞧您說的,少爺要是傻,天底下就沒聰明人了。只不過人無完人,少爺可能在其他地方太聰明瞭,所以感情上有點遲鈍。”
“說的就是啊,事業做的那麼成功幹嘛?將來百年後無人繼承還有什麼用?”
“這個您不用擔心,少爺的條件又不是娶不到老婆,您還是照顧好自己吧?”玉珍坐在老夫人身邊,耐心的安慰着。
“別是女人他要嗎?如果要的話也不會等到現在還光棍一條了,再說現在他願意我也不願意,微微丫頭多好的女孩兒啊?這個孫媳婦我要定了。這混小子,生在福中不知福,現在好了,看來還得我這個老將出馬才行。”
“老夫人,您要幹嘛?”玉珍疑惑的問道。
“你去跟他們說,我快死了。”
老太太這句話真的很管用,兩人接到電話後,都風風火火的趕來了。在養老院大門外兩人正好碰到,紀銘川楞了一下,卓海則是冷哼一聲,無視的對方,直接跑進去。
進了客廳,沒看見那熟悉的身影,每次她來阿婆都會笑着出來迎接她,難道真的生病了,嗎?心突的提起來。
玉珍從臥室出來,手裡端着冷掉的飯菜,看到他們臉色凝重的說:“少爺,微微小姐,你們來了,你們快去看看老夫人吧?她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看到躺在牀上臉色憔悴的老人,卓海一下子眼圈就紅了,撲到阿婆身邊,哽咽的道:“阿婆,您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送您去醫院吧?”
老太太靠在牀上,緩緩擡起頭,看了看卓海,又看了看自家孫子,神色懨懨的開口,“我沒事,就是老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
“奶奶,我送您去醫院吧?”紀銘川沉聲,說着就要去背奶奶。
“不用,我不去醫院,到了那裡又要做很多檢查,最後就是住院打針吃藥,我最討厭去醫院。”老太太堅決不肯。
卓海拉着老太太的手,忍不住落下淚來,因爲阿婆這個樣子讓她想起了姥姥,她真的很怕阿婆也會像姥姥一樣。
“阿婆,求您去醫院好不好?我會在您身邊照顧您的,不讓他們給你亂打針,可是你不去醫院,病情嚴重了怎麼辦?”
老太太偷瞄向卓海,心裡很欣慰,真沒有白疼這丫頭。哀嘆一聲,“你們不用這麼緊張,人老了,早晚有這一天,只是我這心裡一直有件心事放不下,讓我食不安寢啊。”
“阿婆,您有什麼事吩咐我就行了,我一定幫您去完成。”卓海急切的說道。
“還不是你們!丫頭啊,我這老婆子活這麼大年紀,什麼都經歷過了,也沒什麼遺憾了,就是想聽你叫我一時奶奶,不知道還有沒有那一天?”
兩人對視一眼,卓海尷尬的低下頭。紀銘川又看向奶奶,只見她臉色雖然有些憔悴,但是眼神卻是熠熠光彩,這哪裡像是生病人的神情,在迎上老太太瞪過來的目光時,忙低眉斂目。
“哎呦,我的命好苦啊,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老太太病歪歪的樣子,讓卓海心裡一緊。
“奶奶,我們已經沒事了,和好了,微微,快叫奶奶。”紀銘川這次學聰明瞭,走到卓海身邊,強行拉着她的小手催促道。
卓海想要掙扎,卻在看到老人滿臉期待中,終於放棄了,就當演戲好了,叫一聲奶奶又沒什麼,何況阿婆對她這麼好,她怎麼忍心讓她失望呢。勉強笑了笑,輕輕的叫了一聲:“奶奶!”
老太太差點高興的做起來,但是她還是忍住了,這才只是開始,真以爲她老糊塗,不知道他們是在演戲嗎?
扯了扯嘴角,看向這對璧人,真般配啊,郎才女貌的。微笑着應道:“好,太好了,丫頭,我知道你在生臭小子的氣,我已經替你狠狠罵過他了,你就原諒他一次吧?”
趁老太太不注意,卓海把自己的手,從桎梏中抽出來,“奶奶,我們的事您不用擔心了,我們會自己處理。”
“這麼說,你還是不願意原諒他嗎?”老太太一臉失望的看向兩人。
腰上一緊,卓海一個不穩被拉進男人的懷裡,迎上他促狹的眸子。
“哪有?微微最好了,怎麼捨得生我的氣呢?是不是親愛的。”
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狠狠在他後腰上掐了一把,某人一聲悶哼,笑容有些扭曲。
老太太心裡嘆息一聲,還真當她是瞎子嗎?勉強笑笑,“那就好,看到你們和好,我這病也好了一半了。”
卓海訕訕的笑着,從紀銘川懷裡掙脫出來,順勢坐在奶奶身邊,關心道:“奶奶,您想吃點什麼?我去給您做?”
紀銘川也很配合,厚顏無恥的說道:“是啊奶奶,微微做飯很好吃的。”
老太太嘆息一聲,“我現在不想吃飯,想吃棗子了,真的很懷念那個味道,吃在嘴裡甜甜的,咬一口嘎嘣脆……”
“奶奶,我去給您買。”卓海站起身就要向外走,棗子嘛,那還不容易啊,走到超市隨便就能買一大筐。
“等一下。”老太太出聲阻止,在兩人疑惑的深情中,悠悠的說道:“不是超市裡的棗子,那裡的棗子不新鮮,也不地道。我說的是我家鄉的山棗,我記得我小時候經常跟小夥伴跑到山上去摘山棗吃,紅紅豔豔的,聞着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那個味道啊,現在想起來仍記憶猶新,超市裡是買不到那種棗子的。”
說着又嘆口氣,眼神中是滿滿的思念和失落,仿似吃不到就是今生的遺憾。
看兩人一臉茫然的樣子,老太太只好再加把力,一臉期待看向兩人,“小川,微微,你們願意幫奶奶完成這個心願嗎?”
“奶奶,您是要我們去你的家鄉,幫你摘棗子嗎?”卓海詫異的瞪大眼睛。
老太太聽着口氣,頓時變得萎靡不堪,可憐兮兮的說道:“算了,你們不想去,我也不勉強,唉……唉……”一連嘆息幾聲,就跟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樣。
卓海看了,心裡很不忍,老人家都這把年紀了,就是想找回童年的回憶,這點要求也不算高。何況奶奶對她這麼好,她怎麼能忍心讓她失望呢?看看身邊的男人,見他也是一臉期待的看向她,雖然和他在一起覺的很尷尬,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勉強的點點頭。
老太太頓時眉開眼笑,臭小子,機會給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別讓我白費心機。
汽車開了五個多小時,兜兜轉轉,真的有些吃不消。原來開長途車這麼辛苦。當然這辛苦的人是紀銘川,某個沒心沒肺的正躺在後面睡大覺。奶奶出的這主意到底行不行啊?他可是突然丟下很多事出來的。但願她老人家的英明決策能管用吧?
車已經開進了山區,這裡的路高窪不平,跟都市的泊油路沒辦法比,一個不小心車輪陷了進去,馬達發動幾次都開不走,看看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氣的一拳打在方向盤上。
刺耳的喇叭聲,把好夢中的人一下子驚醒了。揉了揉眼睛問道:“到了嗎?”
“沒有!”沒好氣的回答。
“那幹嘛停下?”
“車輪卡住了。”
打開車門,下了車,看到輪子真的陷進一個坑裡,忍不住抱怨,“你怎麼開車的啊?會不會開車啊?”
紀銘川也跳下車,皺着眉,黑着臉,什麼時候這麼落魄過。真的是愉快之旅嗎?該不會是倒黴的開始吧?
然後兩個人開始費力的推車,但是因爲很久沒有吃東西了,所以也沒多少力氣,於是兩人推了半天,車輪還是固執的在坑裡打轉。
“你上去,我在後面推。”紀銘川抹了一把汗說道。
卓海也覺的快吃不消了,打開車門坐在了駕駛座上,紀銘川依然在後面使勁推。掛了幾次檔,車輪終於拔出沼澤,吐了口尾氣向前開去。
紀銘川剛舒了口氣,卻發現那女人沒有停車徑自向前駛去,一眨眼幾十米出去了。急忙擡腿向前追去。
卓海似乎真的忘記後面還有一個人了,車子一直開到前面一家飯館前才停下。鄉下人比較實在,老闆和老闆娘一看她是從城裡來的,還開着這麼好的車,對她非常熱情。
進去後要了碗牛肉麪,兩碟小菜,先慰勞一下自己的肚子再說。
大概二十多分鐘後,飯店門口出現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面容微有些灰塵,領帶鬆鬆
垮垮,雖有些狼狽卻並不影響他俊美的形象。
平息了一下氣息,走到女人對面坐下,深色的眸子狠狠瞪了女人一眼,他敢肯定她故意的。
卓海挑了挑眉,含笑的看向他,意思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麼樣?
紀銘川要了和對面一樣的飯菜,隨便墊了幾口,就跟老闆打聽了地址,兩人上車走了。天色已經不早了,他們一定要在天黑趕到,好在沒有幾裡地了。
古老的街道,泛黃的牆壁,帶着點古色古香的韻味。卓海忍不住探出頭向外觀看,不由好奇的問道:“紀銘川,你來過這裡嗎?”
紀銘川慢慢的開着車,憑着童年的記憶搜尋着:“小時候陪奶奶來祭過祖。”
“那是多少年了?你還記得清嗎?也許道路早就修改過了。”幾十年,什麼都會改變的,何況那時候他還是小孩子。
紀銘川沉默以對,車子轉了個彎,拐進一條衚衕,在一兩扇大木門的院子前停下。可能年歲有些老,門顯得很陳舊,經過風霜雪雨的洗禮,因爲是上好的木料,所以還能依然堅固。
大門‘吱’的一聲從裡面打開,走出一個六七十歲的阿婆,穿着樸素,頭髮花白,在看到站在門口的紀銘川時明顯楞了一下,隨即恍然道:“你是紀少爺吧?”
“您是王奶奶?”紀銘川輕輕頷首。
“是啊,是啊,你還記得我?我記得你上次來的時候,也就十來歲吧?
一晃快二十年了,你都長成大人了,而且還長的這麼帥,王奶奶差點就認不出了。”王奶奶滿臉和藹的笑看向紀銘川,然後看到他旁邊的卓海,露出欣喜的表情,“這是你媳婦吧?瞧這小模樣長的跟畫裡頭走出來的人似的,真是漂亮,王奶奶看見你們真的很開心啊,你奶奶身體還好吧?”王奶奶自說自話的說着,根本不給人插嘴的餘地,卓海剛想解釋,不料她又轉移了話題,索性什麼都不說了。
紀銘川淡然笑笑,禮貌的說道:“我奶奶身體很好,她讓我代她問候您。”
“那就好,那就好,快進來吧,瞧瞧我這老糊塗,裡面我已經收拾好了,天天盼着你們來……”王奶奶絮絮叨叨的把兩人領了進來。
小小的四合院,正屋是三間大瓦房,左右有廂房,也是年代久遠,只是中間可能翻新過。踏上石階,推開格子門,裡面是一應具有的傢俱。
“這裡什麼都有,我該三岔五的就過來清掃一遍,這裡的一切都和你們上次來一樣。我就住在隔壁,有什麼事你們儘管找我就行了。”我奶奶熱心的介紹着。
“好的,王奶奶,謝謝您了,我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您放心吧。”紀銘川再次感謝這位爲他們家守門這麼多年的老人。
王奶奶笑呵呵的說:“沒事,沒事,時間也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吧?那我先回了。”
送走了王奶奶,卓海纔在房子裡開始轉悠,中間這間是客廳,有老式的沙發茶几,牆上還還掛着一幅中堂畫。右邊那間是書房,一個寫字桌,桌上放着一盞檯燈,後面是一排的書架,書架上竟然還有書,都是一些古籍,好像還都是珍藏版的,還有一本家譜,不過卓海對這些不感興趣。
轉身又來到左邊這間,這是一間臥室,寬大的窗子,米色的絲質窗簾,中間一張很大的雙人牀,牀上整齊的疊放着兩條被子;牀身是鐵的,地板是木製的,旁邊還放着一張梳妝檯。
這間房子雖然不大,卻給人很簡潔的感覺,想必這裡就是奶奶出嫁前的閨閣吧?
紀銘川把行李拿了進來,打開房間的燈,室內頓時有了溫馨感。
卓海看他已經坐在了牀上,鬱悶的問道:“我睡哪裡?”
“牀上!”紀銘川覺得有些累了,放下行李就上了牀,以前這些事哪裡用他親力親爲,爲什麼每次和這女人出來,他都是最累最苦的一個。
卓海一聽不僅皺眉,他的意思是讓她跟他同一張牀嗎?這怎麼可能,難道他忘了,她現在已經和她沒有關係了嗎?“我不要和你一張牀上睡!”
紀銘川頓了頓,繼續脫衣上牀,淡淡的丟下兩個字“隨便!”
卓海這個氣啊,也太沒男人風度了。反正他們現在已經不是那種關係,她是決不會再和他睡一張牀了。抱起被子氣呼呼的出了臥室,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又不是第一次睡沙發,有什麼了不起。
但是她忘了這裡不是紀銘川家裡的高級沙發,這是一個陳舊的沙發,又窄又硬,躺了一個小時不僅沒有一點睡意,而且膈的她渾身疼,如果真在這睡一夜,還不把她累死,還不如不睡呢?
真是煩死了,乾脆坐起來,想着臥室裡那個好夢正酣的人,越想越生氣,好在她也是客人啊?怎麼說她也是爲了他奶奶纔來這裡的,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子呢?
“要回臥室睡嗎?”
身後傳來涼涼的聲音,賭氣的說道:“你在臥室我就不去。”
“你到底在跟誰過不去啊?”紀銘川斜倚在門口,看向那個固執的女人。
“不用你管!”卓海拉上被子,繼續躺進沙發裡。
“就算你不爲你自己,也應該爲孩子考慮一下吧。”紀銘川看向那個捲縮的小女人,眼中掠過一抹心疼。
卓海攥着被子的手一緊,沒有說話。
紀銘川走過來,一把抱起了女人,就向臥室而去。
“你幹嘛?放開我?”卓海掙扎着。
“不要鬧了,這樣我們誰都別想好好睡覺了,明天我們還要去山上,留點力氣。”
卓海雖然沒有再掙扎,卻仍是對他怒目而視。
把她輕輕的放到牀上,紀銘川輕嘆一聲,“放心,我不會飢不擇食的。”
卓海看着男人走到另一邊,安靜的背對着她獨自睡去,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似乎鬆了口氣,似乎又有些失落。畢竟兩人在一起那麼久了,對彼此都很熟悉,也可以說他們是最親近的人。
兩人就這樣背對着背,不知過了多久,卓海感覺到熟悉的氣息慢慢靠近。她的身體一下緊繃起來,感覺到一隻手伸了過來,她想着要不要反抗,可是那隻手卻只停留在她的小腹,再也沒有動。
似乎她明白了什麼,心裡酸酸的,他很期待這個孩子吧?可是她該怎麼對他說呢,其實裡面沒有寶寶,她是騙他的,他會不會很生氣?會不會傷心?雖然他傷害過她,但是她發現她還是無法用同樣的方式報復他。感覺到後面的氣息漸漸沉穩,而她,卻徹夜無眠。
早上起來兩人到街上吃了早點,拿着籃子上了山。
今天的紀銘川沒有像平時一樣穿的西裝革履,而是牛仔褲,運動鞋,上面是一間休閒外套,沒有商場中的犀利果斷,更多了份鄰家大哥的味道。他今天的打扮,讓卓海很欣賞。跟她的打扮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她的上衣是一件白色的針織衫。
這裡的山並不像風景山那麼抖,山下是一塊塊梯田,田裡的稻子已經成熟,黃澄澄的很是喜人。
山上有很多樹木,有杉樹,柏樹,楊樹,還有漫山遍野的楓樹,遠遠看過去,紅彤彤一片。其實如果有時間來這裡旅遊業不錯。
再向上走,才發現,這裡不僅有山棗樹,還有很多果樹,什麼核桃樹、栗子樹、柿子樹,看的卓海都快流口水了,忍不住想摘一個嚐嚐。剛伸出魔抓,目標是紅燦燦的大柿子,卻不料被某人一把攔下了。
“這柿子不能吃。”
“爲什麼?”幹嘛不讓她吃?她真的很想吃呢?果然是比超市裡的新鮮。
“這柿子摘下來要保存幾天才能吃,否則是澀的。”紀銘川耐心的解釋道。
嚥了口口水只能做罷。
兩人繼續前行,沒多久就看到一片棗樹林,一個個飽滿的果實掛在枝頭,紅紅的小巧玲瓏,看上去就惹人憐愛。
某女兩眼放出熠熠光彩,踮起腳尖摘下一個,拇指肚那麼大,外面泛着鮮豔的光澤,山上的果子,沒農藥,純綠色食品,難怪奶奶喜歡吃,她一定要多帶回去一點,也給爸爸嚐嚐。
“這個可以吃嗎?”這次她學聰明瞭,先問了再說,免的被當成白癡。
“這個可以吃,但是不要多吃。”
“爲什麼?”話出口,棗子已經丟進嘴裡了,又甜又脆,真的很好吃。
“棗子吃多了,對牙齒有害,你沒聽過囫圇吞棗的故事嗎?”紀銘川倚在樹上,笑看着貪吃的女孩兒。
“且。”不以爲然的吐出棗核,準備開始勞動。走到一棵棗樹面前,試了試就向上爬。
“你幹嘛?”紀銘川皺眉問道。
“爬樹啊!”拿一幅看白癡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紀銘川卻一把拉住了她,阻止道:“這樣很危險,不許上。”
某人不領情的推開他,“這有什麼,我小時候也經常爬樹的,比這更高的樹我都爬過,掉下來也沒事。”說着又要爬。
“你現在懷孕了!”紀銘川大聲喝道。
卓海停止攀爬的動作,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豈料紀銘川突然蹲下,沉聲說道:“上來,我駝你。”
幾個字,卻很堅定,卓海頓了頓,最終還是跨坐在他的膀子上。他的身材很高,而且肩膀也很寬闊,卓海覺得很踏實。
“前面走幾步……左邊的,這裡沒有大的了……去那邊,那邊多……”
就這樣兩人彼此,默契合作,這移動的梯子,確實很方面,上面指揮,下面執行決策,不一會兒籃子就滿了。
兩人坐在一塊石頭上,一邊休息,一邊吃棗子。
基本上,休息的人是紀銘川,吃棗子的是卓海。
“你不吃嗎?”揀出一顆大的紅棗子遞股去,別說沒良心,知道他出力了,算是獎勵吧。
紀銘川抿了抿脣,一幅很嫌棄的樣子,“你都不洗嗎?”
“洗什麼啊?樹上長的最乾淨了,而且沒有農藥,也不像商場裡賣的被很多人摸過,真的很甜的吃不吃?”這人還真是講究,也太潔癖了吧?
紀銘川搖搖頭,他一直都有潔癖,對水果沒洗過的是決對不會吃的。
“不吃拉倒。”真受不了他,如果在森林裡迷了路,他是不是寧願餓死也不吃這些野果呢?
突然一片烏雲遮來,天色變得陰沉。紀銘川看了看天氣,蹙眉說道:“我們趕快走吧?可能快下雨了。”
“可是我還沒玩夠呢?”好不容易上山來一次,她還想多摘點野果呢。
“下次再來吧!”提起籃子,紀銘川就向山下走。
下次誰要跟你來!心裡不悅,卻還是跟着走了。
秋天的季節本來就容易多變,山上更是雷雨多。他們還沒走幾步,大顆大顆的雨點就已經砸了下來。
這什麼破天氣啊?卓海忍不住咒罵,誠心跟她過不去嘛!這樣跑到山下還不成落湯雞啊,肯定會感冒,真的成了乘興而來,敗興而去了。
紀銘川把籃子遞給她,急忙脫下了外套遮在兩人頭上,“我們先躲一下吧?下雨山路滑,不好走,我們等一下再走。”
卓海點頭,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裡避雨,這裡全都是樹,又沒有茅屋。
兩人一路小跑,男人高大的身體,把女人整個籠罩在懷裡,用他寬闊的臂膀爲她遮擋風雨。熟悉的感覺,溫暖的氣息。完美的輪廓,剛毅的側臉,高挺的鼻樑,微抿的薄脣。這樣緊的距離,讓卓海忍不住心跳加快。
突然有些慶幸這場雨,這樣的畫面,這樣的情景,曾經在腦海裡似乎出現過。年少時就曾經夢想有一個像白馬王子一樣俊美的男子,帶着溫暖的氣息,淺淺的微笑,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日子,爲她撐起一片天,把她保護在他結實寬厚的懷裡……
以爲那只是少女時期的一個夢,可是此時此刻,卻讓她有種夢想成真的感覺。無論這條路有多麼艱難,多麼泥濘,只要兩人一起並肩前行,這就是幸福。
“你還好吧?”
磁性低沉的聲音響起,卓海才意識到他們已經置身於一個山洞裡了,而且那溫暖的懷抱也離開了她,讓她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搓了一下手臂,打量了一下這個山洞。山洞並不大,能容納十來個人,地面上有一些乾柴枯枝和零亂的石塊。這讓她想起電視上經常演的古代,一男一女因爲避雨而在山洞相遇,兩人一見鍾情,成就一段美好姻緣。
找了個乾淨的石頭坐下,這才發現身上還披着他的外套。
紀銘川蹲在地上,掏出打火機,點燃了洞裡的乾柴,火苗熊熊燃起,燒的木柴‘啪’的一聲炸響,洞裡也頓時溫暖起來。
卓海看向紀銘川有點不可思議,沒想到像他這樣的溫室花朵,竟然還懂這些,以爲只會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呢。
“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山洞?”卓海問出心中疑慮。
“小時候來過。”坐在火堆旁添了一根木柴,火光映襯中他的臉更加英挺,如神祗一般。深邃的眸子似是隨着思緒飄向了遠方。
“那時候我爺爺剛剛去世,我陪奶奶來老家省親,當時她也說想吃這裡的山果,我和幾個這裡的孩子來到這座山上,曾經來過這個山洞,那時候我們還說過,等我們都長大了,我再找他們來玩。”
“那你有沒有來過?”卓海向火堆挪了挪,讓溫暖離她更近一點。
“沒有,回去後沒多久就去了法國,回國後就接手了爸爸的公司,早就忘了那些事。”原來有些事真的是可以隨着時間遺忘的,如果不是這次故地重遊,他真的不記得還有那樣一段往事。
“那在這裡有沒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什麼的?”支起下巴,好笑的看向男人,她記得看過他童年的照片,那時候他已經是一個小帥哥了,估計惹了不少桃花吧?
“這裡的人都很樸實的,而且我在這裡只待了幾天而已。”紀銘川沒好氣的說道,真不知道她腦中想什麼?
“且,還以爲你有什麼豔遇呢?”卓海哧了一聲,別過臉去。
“那你是希望我有?還是希望我沒有?”挑眉看向她。
“管我什麼事啊?”某女不以爲意,遙看着外面的雨幕,不知道這雨到底要下到什麼時候?
天色越來越暗,外面已是風雨交加。
“阿嚏”一陣冷風吹來,卓海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看到紀銘川起身坐到她的外面,細微的動作,卻已經把自己置身在風口,心裡有一點悸動。
“這雨可能暫時不會停,累了就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吧?”紀銘川含情脈脈的看向身邊的女人,輕聲說道。
“不用了。”卓海嘴裡說着,心裡卻在做着鬥爭,那個肩膀看上去真的很舒服,好想靠一靠。但是不行,不能妥協,不可以把對他的依戀當成習慣。
只是這樣的堅持在睏意來襲,大腦越來越混沌的時候徹底瓦解了。
紀銘川把東倒西歪的小腦袋輕輕扶到自己的肩上,看着火光映襯下嬌美的小女人,忍不住輕笑。真是個倔犟的女人,明明已經口不對心了,卻還要死撐。手指輕輕撥開額前一縷髮絲,露出一張讓他百看不厭的臉龐,在額頭輕輕印上一吻,那熟悉的觸感,讓他怦然心動。無論分開多久,他對她的眷戀每天只會增多不會減少,寶貝,我愛你,真的很愛你,快點回來我身邊吧?
感覺到懷裡的女人蠕動了一下,把自己更深的埋進他的懷中,小巧的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伸手把她摟的更緊,頓時有種軟玉溫香撲滿懷的滿足感。
卓海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眼前是一堆燃盡的灰燼,而自己卻正埋首在男人溫暖的懷裡,她的臉緊貼在他的胸口,沉穩有力的心跳透過薄薄的衣衫清晰的傳進她的耳朵,臉上忍不住染上一層紅霞。
這樣的早晨並不算陌生,他們本來就是最熟悉的人,但是此時卻覺得很窘迫,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有點羞澀,還有點喜悅,心跳不由的加快。
她覺得要快點離開他的懷抱才行,因爲感覺到臉上越來越燒了。
誰知剛一動,卻不料放在她腰上的手緊了一下,上面傳來低沉暗啞的聲音,帶着一絲慵懶,卓海不用擡頭看就知道此刻的他有多性感,因爲每次早晨醒來,就能看到最真實的他。如果說他平時的冷情是一種僞裝,那麼要看到真實的他,一定要在他剛剛甦醒的時候,惺忪的鳳眼微眯,給人一種不諳世事的純真,眼中的純淨像剛出生的嬰兒,卻又該死的性感,讓她情不自禁的迷戀,一不小心兩人再次沉淪……
“醒了?”
“嗯……”爲了避免再次被他迷惑,卓海沒敢擡頭看,輕輕應了聲,急忙逃出他的懷抱。
山上的空氣就是好,尤其是剛剛被一場大雨洗刷過,到處透着清新,樹上還有鳥兒動聽的鳴叫。深吸一口新鮮空氣,頓時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如果能把這裡的空氣也帶回去就好了,讓奶奶嗅一嗅肯定百病全消。
忽然看到前面不遠處一片草地上,開出很多漂亮的野花,跑過去忍不住摘了一朵,放着鼻子下聞了聞,好香,就是不知道這是什麼花?這山上真美,感嘆造物者的鬼斧神工。舉目眺望,又看到不遠處紅紅的果子,頓時精光四射。
跑過去蹲下,仔細的瞧了瞧,不知道是什麼植物,摘下一顆放在手心裡,和杏子差不多大,卻紅的誘人,聞着也清香撲鼻,不知道這是什麼果子,以前沒見過,這山上還真是遍地是寶啊?不知道好不好吃,先嚐嘗看,如果好吃多摘一些回去,給奶奶他們嚐嚐。
紀銘川隨後也走出來,看了看手錶,時間已經早上6點多了,他們今天還要趕回去呢。四處搜索着那個嬌小的身影,怎麼一會兒功夫就沒影了呢?
還好剛下過雨,紀銘川一低頭就看到留下的腳印,鬆了口氣,順着腳印尋了過去,果然很快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你在幹嗎?”走過去看到女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幹什麼?
“這個很好吃,你要不要嚐嚐?”卓海把剛纔摘下的一把果子遞到男人面前,笑嘻嘻的說道。
看着面前剛把一顆果子塞進嘴裡,兩腮鼓鼓,正吃的津津有味的人,忍不住搖頭,真是個吃貨,她好像走到哪裡都餓不着,正想說不要,垂眸在看到她手裡的東西時,頓時臉色大變,“這果子有毒,快吐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