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很漫長,因爲未知的明天;這一夜也很短暫,因爲還有很多話還沒來的及說,就像戀愛中的人,想見,見了後,又擔心分離。
這一夜他們覺得即便再漫長的路,兩個人在一起也不會覺得難走,再黑的夜,有彼此,也不會害怕。
“赫拉”一聲,門鎖被打開的聲音。隨後走進來幾個黑衣男子,個個高大魁梧,帶着墨鏡。
幾人進來後,立刻退立一旁,十分恭敬的樣子。卓海這才發現,他們的後面還跟着一個人,金髮碧眼,鼻樑高挺,純正的西方男子,長得倒是很俊朗。略深的眼睛掃過被捆着的兩人,從卓海身上挪到紀銘川身上。眉峰一挑露出一絲戲謔般的笑容。
卓海看不到紀銘川的表情,總覺的這個男人笑的很詭異。
法國男子,坐在手下搬來的椅子上,翹起了老爺腿,晃盪着黝黑的皮鞋,掏出一根雪茄,就着手下送上來的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煙霧,一副痞痞的欠揍的樣子。
“你就是那個很能打的中國女人?”
卓海一愣,她沒聽錯吧?他說的中國話,雖然發音不是很準確,但的確是中國話,她聽懂了。
心裡有點激動,能溝通太好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說幾句軟化,說不能他能放了他們。指望紀銘川是不可能了,要他下跪求饒,恐怕還不如直接讓他死,所以小人還是她來當吧。
連忙賠着笑臉說道:“大哥,那是誤會,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您兄弟,如果我知道一定不會動手,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的份上就放了我們吧?”他奶奶的,竟然讓她在這些混蛋面前裝孫子,真是逃窩囊了。
可是保命重要,就算自己不在乎,她也不想連累紀銘川跟她一起遭殃啊。
法國男子嘴角勾了勾,嘲諷的笑道:“誤會?你打傷我們那麼多兄弟,一句誤會就完了嗎?你以爲我們都是吃素的?”
那不是你們先挑事的嗎?否則她能動手嗎?如果她不還手就是死路一條。但是她不能這麼說,訕訕的笑道:“我知道錯了,這樣好不好醫藥費我們出了,要不讓我親自去伺候他們也行,直到他們平安出院,您看怎麼樣?”
法國男人又抽了一口雪茄,點了點頭,“你倒是挺識時務的。”
“那是,那是,我們中國有句古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什麼意思?”不解的問道。
汗!跟外國人講那麼深幹嘛?忙解釋道:“就是對犯了錯真心改過的人,一次機會,原諒他,這更加證明了您的胸襟博大,拿得起,放得下,這纔是成大事的真豪傑呢。”
看到法國男人頻頻點頭,知道馬屁拍對了,趕快趁熱打鐵,繼續奉承道:“大哥一看就是做大事的吧?對於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您是看不上眼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但是對我們來說就不一樣了,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是外國人,如果死在了你們的地盤上,再不幸惹上了國際糾葛,我知道您當然不怕,但是畢竟影響不好嘛!如果您略微擡擡小手指,我們就過去了,回國後一定歌頌您的大仁大義,這下您的大名可就享譽國外,萬古流芳了。”
紀銘川頭上開始冒黑線,他怎麼不知道女人拍馬屁的功夫如此了得,人家阿基米德過說,給他一個支點他能把地球撬起來;可是他發現如果能給她一碗水,她能把地球淹了,太能掰了。
法國男似乎也很受用,臉上一直掛着得意是笑容,直到一支雪茄抽完。
卓海嚥了咽乾燥的喉嚨,她都說了這麼多了,他怎麼一點表示也沒有啊?舔着臉笑問:“大哥,您看我都這麼誠心的跟您道歉了,您能高擡貴手放了我們嗎?”
法國男丟下菸蒂,站起身來,走到他們中間,看了看兩人,問道:“你真的知道錯了,誠心向我道歉?”
“那當然,十二萬分的誠意。”急忙奉承道。
“那他呢?”漂了一眼始終不說話的紀銘川。
卓海汗顏,知道讓紀銘川開口求饒不容易,只是希望他能看清局勢,能忍就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別因小失大。他是一個聰明人,應該能分的清吧?
“你夠了吧?”
冷冷的一句話傳來,卓海恨不得咬他一口,如果現在夠得着的話,如果他不想求饒,大不了可以不說話啊,這不是找死嗎?
法國男子並沒有生氣,看向女人挑挑眉,意思是那個人不肯合作,不能怪他了。
卓海一咬牙,“大哥,您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小孩子不懂事,回家我抽他。”
“噗……哈哈……”法國男子忽然大笑起來,轉頭看過去,發現紀銘川的臉都快黑了,實在是太好笑了。
紀銘川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笑的很沒形象的人,“你玩夠了沒有?”
“沒有。”法國男子拽拽的坐回椅子上,含笑看向中國女孩兒,玩味的說:“你這女人我很喜歡,今天我心情好,給你們一次機會,可以放過你們……其中的一個。”
卓海滿臉驚喜,卻在聽到他後面一句話時僵住了。你媽的,能不能不要說話大喘氣,不知道給了人希望又拿回去很殘忍嗎?不過他說的其中一個是什麼意思?
“你什麼意思?”不敢怒,不解的問道。
“字面上的意思。”法國男人兩手一攤,無所謂的樣子“我可以放走你們其中的一個,但是剩下的一個就要承擔所有後果,你們決定吧?”
“放他走,我留下!”卓海毫不猶豫的說道。
兩人都沒想到她會回答的這麼幹脆,法國男子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紀銘川。只見他眼中滿是震驚,似乎還有感動。
紀銘川的確是感動了,沒想到她會毫不猶豫的把生的機會讓給他,真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傻女人。
“紀銘川,你走,是我連累你的,理應我承擔所有後果,就當是我欠你的,幫我跟小蕊說,我祝她幸福,還有左楓,也祝他早日找到喜歡的女孩兒。”說的慷慨激昂,一點不害怕是假的,心裡酸酸的,總有些不捨,但是這是她闖下的禍,她就應該義不容辭。
“那我呢?你就沒有要對我說的嗎?”
聳了聳鼻子,“沒有我,你就不會這麼倒黴了。”
輕笑一聲:“傻瓜,也許沒有我,你會更快樂,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你都說我是傻瓜了,
還跟我一般計較,反正我也沒有親人了,沒人疼,沒人愛,不像你,你有父母要照顧,有事業要承擔,沒有你天下就會大亂……”
“誰說你沒人疼,沒人愛了?”
卓海豎起了耳朵,他這是要對她表白嗎?在臨死前能有個男人對她表白,她也算死的很有成就了。
法國男愣愣的坐着,眼珠子左右搖擺,看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簡直把他當透明人了。心裡非常鬱悶,“你們肉麻夠了沒有?你們以爲我很閒,在這裡看你們談情說愛嗎?”
“你的確很閒。”紀銘川雖然是坐在地上,手腳都被捆着,但是那份臨危不亂的氣勢卻一點也不輸給對方。
卓海看紀銘川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知道說什麼也沒用了,讓他走他也不走,讓他求饒他也不肯,那麼就一起死吧。她也豁出去了,“紀銘川,看來我們真的要玉石俱焚了,那個大鼻子,要殺要剮你儘管來吧?老孃掉一滴眼淚就不是好漢。”
法國男子蹙眉,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剛纔還一口一個大哥呢?現在就大鼻子了。不滿的看向紀銘川,“你這是什麼女人啊?”
“你不覺的很有個性嗎?”紀銘川輕鬆的說道。
“她叫我大鼻子?”
“她沒叫你人妖就不錯了。”
“你的眼光越來越來越奇怪了。”
“這叫獨具慧眼。”
卓海茫然的聽着他們的對話,什麼情況,怎麼越聽越像嘮家常啊?
直到坐在豪華的餐廳裡,看着滿桌子豐盛的美酒佳餚,卓海才真正感覺到從鬼門關走一遭的滋味。同時也認清了一個事實,她被耍了。
精緻奢華的餐桌上就他們三個人,看看左邊一臉冷峻,穿着筆挺,什麼時候都坦然淡定的紀銘川;再看看右邊一直掛着痞痞的笑,神態悠閒的大鼻子,他們真的是朋友?無論從哪裡看他們都是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品味吧?
“你小子太不夠意思了,回法國來,竟然也不着我?如果不是我手下抓到你,你是不是就打算這樣回中國了?”大鼻子似是很不滿,翹着二郎腿,斜靠在椅子上,姿勢相當的隨意。
相比起他的不羈,紀銘川坐姿要端正的多了,可以說是相當的有紳士風度,“首先說明一下,我不是回法國,我是中國人,只是來旅遊而已。而且我當時就跟你手下說了,你早就該知道了,卻故意不出現,把我們困在地下室一宿,你這是待客之道嗎?”
大鼻子薄脣翹起,笑的很沒風度,“沒錯,我的確知道是你,否則你以爲你可以安然的度過一夜嗎?這是對你的懲罰,你知道你這種人是什麼嗎?用中國的話講叫重色輕友。”
“不錯啊,華語有進步。”紀銘川淺笑。
“不行,那些中文老師都沒你教的好,還是喜歡跟你切磋。你走後,我基本就沒進只退了。”
“那那些中文老師都是女的吧?”
“你怎麼知道?”
“而且還都是美女,最後切磋到牀上去了吧?”
“還是你小子瞭解我,呵呵……”大鼻子朗聲一笑,滿意的拍了拍紀銘川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