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故事(八)
名聲非常重要,青奮一直以爲自己知道這一點,現在他終於發現原來自己不知道。
剛剛被人驅趕處境,還在琢磨那被人驅逐的味道,馬上就又有人找上了自己。
來人穿一件灰色大風衣,梳理整齊的短髮根根直立,身材也算勻稱,只是那勉強稱得上英俊的五官卻籠罩着一片黯淡的黑影。
青奮自從給地藏王當了免費的替身不要錢的工人,那小蘿莉倒也不是黑心到家的資本家,除了地藏替身本來就帶來的一些特權另外還幫他開了鬼眼。這鬼眼沒什麼奪天地造化鬼哭神號的功效,更不至於看誰一眼就秒殺誰,除了略微提升一下視力以外只是能看透幽冥,從鬼的角度來看世界。譬如眼前這個人面上一團黑氣籠罩,定是生平結下無數惡緣此時已經身遭不知多少人的詛咒,下一秒鐘橫死街頭都大有可能,與他多說一句話都沒準被牽連進去。想也不想青奮轉頭急走。
“喂,這位小姐別走啊,我有掙錢的路子。”這廝估計也是急了,兩步追不上在後邊就喊了起來,喊得還是粗劣得不能再粗劣的騙子專用語。
會搭理這樣的話那是自己瘋了!青奮聞言走得更快了,身後那傢伙眼看就要追丟人心一橫大叫一聲:“我可以介紹有錢人給你認識!”
咔嚓!這句話彷彿一把剪刀瞬間把街上的聲音全都剪斷了。熱鬧的大街上一片靜寂,只剩下旁邊歌廳裡那聲嘶力竭的哭嚎聲。
缺德男剛纔吼了一句非常“委婉”的話,委婉到全街的人沒一個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有一個小女孩天真的拉着她媽媽的衣角:“媽媽,怎麼大家突然不說話了?”
她媽媽皺着眉一臉厭惡的看着這邊,喝斥她的小孩:“小孩子家別問那麼多,那是壞人,我們走快點!”
拜缺德男一吼所賜,滿街的人都對那個紅衣女孩統一了看法,女人看她是一種好像髒東西污穢物似的眼神,腳步加快要和他拉遠距離免得被污染了。男人們則是一種複雜的眼光,鄙夷或有幾分,更多的卻是黯色的興趣。
男人時候我是淫賊,女人時候我是小三!青奮也停下腳步,幾乎全身發抖,袖子裡拳頭也緊緊握了起來。好,很好,非常好!他猛一轉身,那個缺德的傢伙趁這一停頓終於趕了上來。他也知道自己喊的那一聲實在不合時宜,奈何當時一着急喊都喊出口了,這會兒再想收也收不回來了,趕到這女孩面前想說些補漏的話,嘴還沒張開對方已經一把抓住他的手,拽着他一陣急跑鑽進了剛纔看見的一條燈光暗淡的小巷。
“你給我介紹有錢人?”青奮只在別人臉上看過怒極反笑的表情,這回終於親身體驗了一把,只是他天生就不適合作出兇狠惡毒的表情,此時“發笑”反而生出一種奇特的柔和感。
“是,是!”被女孩一隻手壓在牆上,缺德男倒也不怕也沒掙扎,一個小女生就個高點難道還能把自己個大男人怎麼樣:“話說開了我也就直話直說了,就是包養。每週末陪人家兩天,節假日可能會有安排,平時時間都隨你自己。價碼具體好談。”
還真是赤裸裸拉皮條的呢!雖說有吸毒的纔有販毒的,但販毒的永遠比吸毒的更討人厭。不過反過來,青奮又對那些包養和被包養的感到好奇,隨口問道:“其他呢,不包吃住行的嗎?”
“呵呵,送房送車的當然多的是。”這句話一入耳男人頓時知道眼前這女人還沒入行,欺哄詐騙都可以上:“只要老闆跟你對上眼,別說車子房子,就是移民美國我也不是沒見過!”
“那價碼呢?一般來說可以開到什麼價錢?”
“你是大學生吧?普通大學生如果只是按我剛纔說的週末和節假日包養,起碼一年6萬。不過以我的經驗眼光看來,你的話一年10萬沒什麼問題!”
原來自己還是小三中的小極品,該高興一下嗎?不過就算是普通的本科大學生,一年6萬那也相當於五千的月薪了,而且還是週末班。別說小城市,就算一線城市裡畢業的本科生們有多少人能在兩三年間幹到五千的月薪,何況那還是一週五天班,加班不加錢的賣命活。兩方對比之下,但凡有幾分姿色找得到門路的女大學生上學期間紛紛操持此役也就不足爲奇了。所有人都有愛閒惡勞的本能,市場需求如此,所謂的道德習俗也要給它讓路。就像走私於情於理都是錯誤的一樣,但行至今時今日,走私一詞已經從貶義走向中性了。
“做這行的女生很多嗎?”青奮歪了歪腦袋,這個動作是唐雅的習慣,不知什麼時候他也沾染了這個毛病,平日裡不會發作,一旦“變”了女人小動作自然就跟了上來。從這角度來說這傢伙還真有演習的天賦。
“嘿”缺德男乾笑了一聲:“現在這個社會能掙錢的活還怕少了人幹嗎?”
想來也是,青奮點點頭,要是能公開貼廣告招聘,估計這個行當的人數還能番上好幾番吧。時代在進步,社會在進步,套句小說裡已經用爛了的話就是歷史的車輪碾碎了舊時代的一切。不過自己正是舊時代的一員,在被車輪碾碎之前作爲遺老遺少總要修理一下推動車輪的人才是。想到這裡放開了那男人。
“身上帶着錢嗎?”
“有,有一些。。。幹嘛?”
“脫衣服!”
“啊?什麼?”
“脫衣服!”
“呵,你就這麼急着用錢嗎?”缺德男笑了起來,他以爲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過雖然自己玩過的女人不少,敢這麼在過巷裡就要求“野戰”的還是第一次。想到這裡還是摸出了錢包,對自己和“這樣的女人”來說,那事也就和打羽毛球一樣,只是一種讓渾身出汗的運動而已,其他的早已什麼都不是了。
低頭正要抽出一張紅票,誰知對方夾手竟把整個錢包都搶了過去。
“嗨,你幹什麼,那有一千多塊呢,你沒那麼貴吧?”缺德男伸手就要拿回錢包,卻被對方一伸手又壓回了牆上,看她左手將錢包塞進自己的口袋,臉上又露出了那種笑容。
“誰說我不值一千塊,我敢保證你之前之後再也找不到像我這樣的人。而且教你件事。”她笑得越發歡暢:“叫你拿錢脫衣服不一定就是要做那種事,也有可能是要做其他的事啊!”
“什麼事?”這個女孩奇奇怪怪,缺德男有些開始心頭髮毛了。
“比如——搶劫!”
“開什麼玩笑?”缺德男決定不跟這個神經病玩下去了,伸手一撥就要把壓在自己胸口的手打開,誰想隨手一觸卻好像碰到了鐵柱,那手根本紋絲不動。幾乎只是同時,本來只是壓住胸口的手突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襯衣領,然後自己只感呼吸困難雙腳離地。自己一個一百三十多斤的大男人竟被個小女子單手舉了起來。
全身肌肉雖在用力內息卻是平和如溪流,青奮算計着該給這樣的傢伙怎樣的報應纔是算因果的輪迴,反正閒着也無事,好歹也盡一盡地藏替身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