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聯盟總部落座在毗鄰倫敦港的米斯小鎮。
初始,黎俏以爲醫學聯盟大約是個類似於國內科研所那種高精尖醫學科研的大廈羣建築。
直到此刻身臨其境,她才發覺整個米斯小鎮就是醫學聯盟總部。
小鎮沿襲了上個世紀的風格,一條鵝卵石小徑的兩側林立着多棟歐式尖頂洋房。
每棟房子的門前都掛着所屬研究領域的門牌,在這樣的環境下做研究,倒是獨樹一幟。
黎俏徒步踏上小徑,視線隨意掠過,就見到蘇墨時穿着大白褂從前方的下坡道徐徐走來。
他臉上帶着銀絲框架的平光鏡,笑着走到黎俏的面前,屈起手指敲了下她的額頭,“說來就來,還真是符合你的作風。”
黎俏雙手插兜,懶散地聳了下肩膀,“最近正好有空。”
蘇墨時瞥了眼她身後的保鏢,轉身和黎俏並肩走在頗具田園畫風的小路上,“第一次來,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黎俏如實回答。
蘇墨時笑了笑,隨手指着一間種滿了花草的洋房,“米斯小鎮在上個世紀就是一個實驗科研基地。
很多國際上有名的研究專家都是從這裡走出去的。
那間房,就是諾貝爾生理學獲獎者賴斯曾經做過研究的地方。”
黎俏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門前果然掛着一個榮譽logo。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蘇墨時的辦公室,雖然外觀頗具年代感,但房間裡的設施非常現代化,不少高端的醫療設備也隨處可見。
蘇墨時給黎俏倒了杯水,又順勢拿起幾分資料遞給了她,“這是我之前幫你收集的狂躁症病例,還有一些有效的控制方法,抽空可以看看。”
“謝了。”
黎俏抿了口水,接過資料翻了翻,似若無意地問道:“既然這裡以前就是實驗基地,爲什麼突然要搬家?”
這麼大的小鎮要搬遷的話,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而且這種國際性質的醫療機構,突然遷址也很容易引起外界的猜疑。
蘇墨時手裡拿着一支筆輕輕轉動,被眼鏡擋住的眸底掠過無奈的淺笑,“大概是……資本力量的角逐吧。”
醫學聯盟定性爲非盈利的機構,這樣一來,要保證科研專家的大量研究,勢必需要大量的資金注入。
即便科研人員的發明能夠獲得不少專利獎金,但對於燒錢的研究而言,實屬九牛一毛。
除了政府,還有就是資本家的捐助和投資,這些無異於都是凌駕在醫學聯盟之上的資本力量。
即便是他父親,有時候也沒辦法和資本抗衡。
這番話,黎俏清楚地捕捉到了蘇老四的妥協和無奈。
她身子後仰靠向了椅背,指甲敲了敲手裡的水杯,“你不想搬?”
“當然不想。”蘇墨時摘下臉上的眼睛捏了捏眉心,“我雖然每年有大半的時間不在米斯小鎮,但當初費了不少力氣才讓英帝政府把米斯小鎮授權給醫學聯盟使用。
現在搬遷,等同於放棄了當初的堅持。何況,醫學聯盟在這裡紮根多年,搬走的話,還要發佈聯合公告,想想就麻煩。”
黎俏瞥着他,隨即放下手中的杯子,語出驚人,“那就別搬了。”
“怎麼,你有辦法?”
黎俏揚起一側的脣角,視線低垂,“如果單純只是資本角逐,算我一份。要是還有其他的因素,那就讓整個醫學聯盟罷工好了。”
反正罷工這種事,在國內不常見,但是資本主義國家,太稀鬆平常了。
整個醫學聯盟全體委員和科研家集體罷工,這種聲勢浩大的影響力,就算是最強悍的資本家也不敢硬碰硬。
蘇墨時怔了怔,失笑戲謔,“聽起來確實是個辦法。”
“還不夠的話,就罷工遊行。”
蘇墨時:“……”
他在心裡默默地爲他親爹點了一根蠟。
蘇墨時把眼鏡丟到桌上,忍俊不禁,“如果真能成功,那你可就是醫學聯盟的大恩人了。”
黎俏不以爲意地撇了下嘴角,“你沒問過真正搬遷的原因?”
“問了,但我爸沒說太多,只說換個環境會給醫學聯盟帶來更好的資源和優勢。
我暗中打聽過,好像是新入資的一個資本大戶,提出了遷址的先決條件。”
黎俏波瀾不驚地點了下頭,“那就看你們到底有多需要那些資源了,不過這個資本大戶,明顯目的不純,估計也不是什麼正經的資本家。”
給錢給資源,還要提條件,能正經到哪兒去?
遠在查理斯莊園的不正經資本家:“……”
……
晌午,黎俏在米斯小鎮吃了頓午餐,又跟着蘇墨時在各個科研室裡轉了轉。
“這次就你一個人過來的?”蘇墨時手裡拿着一杯特色果汁,偏頭看着黎俏邊走邊發短信的側臉問道。
黎俏‘嗯’了一聲,“本來想帶着連楨和江院士過來,但時間不夠,下次吧。”
“夏老五呢?”蘇墨時挑眉。
黎俏發完消息便把手機放在了牛仔褲的後兜裡,又接過他遞來的果汁,“她說有事,暫時過不來。”
蘇墨時抿了抿脣,雙手塞進白大褂的兜裡,“嗯,你打算在這裡呆幾天?精神領域的專家平時都在小鎮生活,你想深入學習的話,我隨時都能幫你安排。”
“那就明天開始吧。”黎俏咬着吸管,低頭看向了自己手上的腕錶。
她來英帝國一方面是在醫學聯盟交流學習,另一個原因,則是打算多瞭解一下柴爾曼家族。
思及此,黎俏望着前方的一處草坪,閒聊似的口吻問道:“你聽說過柴爾曼公爵家族麼?”
蘇墨時幾乎沒有猶豫地接話,“當然,英帝國皇室授予的公爵身份,而且是目前僅存的亞裔世襲公爵家族。”
“他們也在倫敦港?”
蘇墨時搖了搖頭,“不在這裡,在柴爾曼城,那座城是以他們家族名字命名的,距離倫敦港不遠,開車兩三個小時吧。”
說罷,他狐疑地看着黎俏,揚了揚眉梢,“你怎麼突然對柴爾曼家族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