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以安的手中抓着這把略顯沉重的鎖,他總覺得自己的心也連着這一把鎖,一塊兒被鎖上了。
此刻的他只覺得無限地悲涼。
原本他是想要再帶她去試一下婚紗的,趕製的婚紗送到了,而她明天就要穿上那絕美的婚紗嫁給他,成爲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但是……
她卻做出了這樣令他心碎的決定。
得是多麼不在乎他的感受,所以才能在婚禮的前一天對他說出這般殘忍的話?
她冠冕堂皇說是爲了不讓彼此受到更深的傷害,但是其實不過是爲了有機會跟南君墨重歸於好吧?
申以安只是覺得心裡不甘罷了。
他爲她所做的難道會少嗎?難道不比南君墨多嗎?爲了她,他甚至可以當衆她的孩子是他的,只是爲了保全她的名聲。
而那個孩子其實是南君墨與她的。
他向來不願她與南君墨有過多牽扯,但是爲了能夠娶她,爲了能夠給她一個家,他甚至可以逼着自己去接受她與南君墨的孩子。
得是對她有着怎樣深的愛意,所以他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可是即便是做了這樣多的犧牲,在蕭淺宜的心裡,他還是沒什麼地位。
大概,愛與不愛的區別就是在這裡了。
聽到了動靜的範文嵐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當她看見杵在房間門前一動不動的申以安的時候,她便有點困惑:“以安……你這是……”
申以安這纔回過神來,而他的眼眶微微發紅,臉上也是寫滿了悲傷與難過:“我沒事兒。”
看見了申以安的手中所握着的那把鎖,範文嵐便看了眼那緊閉着的房門:“你把誰鎖在裡面了?”
“淺宜。”申以安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中滿是痛楚。
範文嵐的眉頭微微蹙起:“你把淺宜鎖起來了?”
可明天就是婚禮了啊!
即便範文嵐沒有將心中的困惑問出口來,但是申以安自然知道母親心中的困惑是什麼,於是他便說道:“明天不會有婚禮了,婚禮取笑。那些宴請的客人,媽您幫我通知一下,我現在沒有力氣……”
“什麼叫做婚禮取消了?這……”範文嵐好不容易同意了申以安與蕭淺宜的婚事,可是現在怎麼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豈不是讓他們申家顏面掃地?
“就說淺宜突然生病,沒辦法出席婚禮。就這樣發佈消息吧。”申以安回過頭去看了眼那扇緊閉着的門,然後這樣冷冷地說道。
裡面鎖着的是,讓他又愛又恨的人。
他恨她總是把他的付出當成理所當然,他更恨,她的心裡揣着另外一個男人。
範文嵐卻是並不同意:“你覺得這樣真的能解決問題嗎?面對一個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的女人,你何必這樣呢?”
作爲一個母親,她實在沒有辦法看着自己的兒子爲了一個不值得的女人費盡心思。
但是申以安哪裡聽得進去?
現在的他只是一門心思地想要留住蕭淺宜,不論是通過什麼樣的手段。
“我寧願以失去一切作爲代價而換來這個女人。媽,就這件事情,請您不要再勸我了。”申以安斜眼看了眼範文嵐,然後便提腳離開了。
申以安自然知道範文嵐的心思,她對蕭淺宜向來有偏見,也許母親會將蕭淺宜給放走也不一定,所以他必須得提醒她一下。
當然,他不會這麼輕易就讓範文嵐放蕭淺宜走的,因爲他還在家中安排了幾個他平時的得力助手,恐怕蕭淺宜就算是插翅也難飛了。
——
南家。
南君墨現在與騰飛建築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億空傳媒也已經由蕭淺宜來接手,自然而然,他現在進入到一種失業在狀態。
蕭翼呈走到南君墨的面前:“有沒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爲什麼這樣說?”坐在沙發上,南君墨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但是他的心可沒有此刻的面上看起來那般冷靜,只是他不喜歡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表現在面上罷了。
如果有人懂你,即便你什麼都不說,那個人也還是可以從你的眼神中看出什麼來。
懂你的人不需要太多,一個便足矣。
“四年前,你跟淺宜初遇,那個時候,你一定沒有想到她會成爲牽絆你一生的人。而我也沒有想過,自此,我會成爲這樣一個惡人……其實對於言凌的事情,我一直心懷愧疚。”蕭翼呈一直因爲言凌的事情而耿耿於懷。
如果他沒有去挑撥,那麼言汐應該不至於那樣痛恨言凌吧?但是事情真的與他所想的大不一樣,他只不過是想要看到言家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而如今,言家的確陷入了混亂之中,但是卻也有無辜的人爲了當年的恩怨把命都給搭上了。
“這跟你也沒有直接的關係。再說了,罪魁禍首言天啓現在都已經自殺了。”南君墨說道。
就在今天早上的時候從監獄裡傳出了言天啓自殺的消息,而雖然現在騰飛建築接近破產狀態,但是卻也不是沒有任何遺留下來的資產。
現在,他遺留下來的所有的資產,他都留給了言汐。
他在自殺之前寫下了一封遺書,最後是他自己的簽名。言汐也許將來某一天還有離開那不見天日的監獄的機會,而她早已經習慣了奢侈的生活,所以她是一定需要錢的。
只是,她真的還有機會享受到那筆錢嗎?
但是除了言汐,言天啓又能將那筆錢留給誰呢?
言天啓恐怕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淪爲階下囚的事實,他的尊嚴,他的驕傲都讓他漸漸地陷入了某種絕望和掙扎之中,那監獄對他來說就像是一把枷鎖,他不願自己就那樣被困住。
所以他寧願用死這樣的方式來換取自己的自由。
至少,死後,他便不再是一個被囚禁在牢中的罪人了。
只是,他的靈魂真的可以得到自由嗎?那樣骯髒的靈魂,終究是得不到自由的吧?
提起言天啓,蕭翼呈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此刻究竟作何感受。
他好像沒有想象中喜悅興奮,畢竟那個自殺的,是他的親生父親啊,即便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只是將他當成一顆棋子,一顆一旦失去價值就能丟棄的棋子。
也即便這個男人爲了守住當年的真相而不惜殺了他,但是對他來說,他與言天啓之間,終究還是存在血緣這樣的牽扯。
恨歸恨,他的心還是做不到那麼狠辣。
言天啓的死,還是讓他覺得於心不忍了。
“我只是覺得有點意外,那樣驕傲的言天啓,最終所落得的下場居然會是這樣,還真是讓人覺得心驚。”蕭翼呈微微扯起嘴角,不是諷刺,也不是幸災樂禍,只是爲了這個世界的瞬息萬變覺得無力罷了。
如今的你即便身處高位,就算風光無限,但是一轉眼,可能就光環不再。
這個世界實在存在太多的變數,但終歸,人總還是得學會踏實和滿足,不該去奢望和強求太多。
“我們幾個人最終的結局,不都挺讓人覺得心驚的嗎?”南君墨這樣說道,終究,在他的心裡還是無法放下蕭淺宜。
他勸自己要學着大方,因爲明天就是蕭淺宜與申以安的婚禮了。
但是他怎麼會這樣做不到心如止水呢?明明一直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該再去給她的人生帶去任何的悲傷和風波,但是他就是覺得不甘心。
所以他已經在這個沙發上靜坐了好幾個小時了,他甚至想要找一條繩子把自己的手腳綁起來,這樣便不會讓自己做出任何衝動的事情來了。
“你知道淺宜去哪裡了嗎?”蕭翼呈問道。
南君墨不禁苦笑了下:“你這個問題倒是很有意思,你怎麼能來找我問蕭淺宜的下落?我有可能知道嗎?她跟我……不是已經沒有關係了嗎?”
“看來你是真的打算放棄了?但是你真的甘心嗎?之前因爲怕淺宜因爲你而受到傷害,所以我勸你不要再去打擾她。但是現在,一切誤會也都解開了,你終究還是最適合淺宜的那個人,你確定……要就這樣放棄嗎?”蕭翼呈有點難以置信地看着南君墨。
在他的印象中,南君墨可不是這種輕易就會認輸的人。
尤其是在對待他一定要得到的人或者是事物,他必定是會不會言棄。
“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南君墨又是無奈一笑。
事已至此,難道要讓他去搶婚嗎?
在那個婚禮上,他如果跑去搶婚,只有兩個結果,要麼是他淪爲笑柄,做了無用功。或者就是申以安淪爲笑柄,而他與蕭淺宜也會從此被人辱罵,也許還會冠上‘狗男女’這樣的罵名。
這樣的罵名他擔得起,但是他不願意看見蕭淺宜因爲他而遭到世人的譴責。
畢竟蕭淺宜現在已經是一名成功的設計師了,而近期由她設計並且親自監工的大樓正在井然有序地進行着,聽說這棟大樓已經受到了極大的關注,想必又將是成功的設計。
而他,怎麼能在她的事業發展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再去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