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離開之後,南君墨便去了婚紗攝影樓。
今天他得跟言凌拍攝婚紗照,言凌早早地就到了,而他差不多比約定的時間遲了一個小時。
而當他到了影樓的時候,言凌已經化好妝了。
言凌穿着一件抹胸的拖地白色婚紗,因爲常年練舞,所以言凌有着很好的身形,這身婚紗穿在她的身上,可以說是美輪美奐,這套略顯含蓄的婚紗與言凌安靜的氣質特別相符。
棕褐色的頭髮高高地挽起,耳鬢有散落的幾縷頭髮,爲她的恬靜增添了幾分的嫵媚與性感。臉上的妝很淡,但是卻難以掩蓋她的天生麗質。
平日裡,他都沒有細看過言凌,他也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言凌也這樣美,可以說是美得不可方物。
但是有的時候人總是挑剔的,只要是你不喜歡的,不管這個人或者是物有多美,照樣沒法在你的心裡落地生根。
有的時候不喜歡,完全不是因爲美不美。
言凌就那樣一直坐着,看着鐘錶上的時針秒針分針一直在動,卻始終等不來南君墨,她對着那門口可以說是望穿秋水,所幸後來南君墨還是來了。
她還以爲,他不會來了呢。
而她卻始終不敢給他打一通電話,她很怕,因爲她的這一通催促的電話,他就會對她心生厭惡。
她是不是真的太膽小了一些?
在看見南君墨的那一剎那,言凌所有的擔心瞬間煙消雲散,她對着南君墨笑了笑。
但是南君墨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笑意,他只是匆匆地掃了她一眼,然後就到隔壁的房間去換衣服了。
拍攝婚紗照的時候,因爲言凌的腿腳不太好,所以她在拍攝的時候總是存在不太方便的地方。
比如總是會不慎跌倒或者是差一點就要跌倒。
好幾次她都正好摔進了南君墨的懷中,她膽戰心驚並且小心翼翼地看了南君墨一眼,然而他還是面無表情。
言凌原本滿是期待的心情,此刻便全部都被失落給取代了。
他,一點都不期待這婚禮……
就如他所說的那樣,他之所以選她做他的新娘,不過是因爲她不會去幹涉他,能夠給他足夠的自由。
但是當她成爲他的妻子之後,她想要在他的生活裡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希望能夠得到他的重視,這樣的期盼並不過分吧?但是即便是這樣的期盼,可能南君墨都不允許她存在。
“兩位的動作可以再親暱一些。”攝影師這樣說道。
“來,新娘再靠近一些,靠在新郎的肩膀上,努力表現出小鳥依人的模樣。”攝影師說道。
言凌小心翼翼地看了南君墨一眼,然後有點彆扭地將自己的頭靠在了南君墨的肩膀上。
“新郎的手放在新娘的腰上,新郎的表情可以多點笑容嗎?新娘這麼美,新郎應該高興纔對。”攝影師有點無奈地笑了笑。
這真的是他見過最奇怪的一對新人了,新娘表現得小心翼翼的,似乎很怕新郎。而新郎真的就是一副仇恨天地的模樣,令人不敢靠近。
即便是攝影師已經這樣說了,南君墨還是面無表情,這並不是他所期待的婚禮,他沒有必要做出任何的遷就。
原來,在某些時候做出遷就,是會讓自己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勉強的。
他不願意接受言凌,並不是因爲這個女人不夠好,可以說言凌是賢妻良母的最好的選擇,但是他的心卻不爲所動。就算言凌可以爲了他而放棄全世界,他恐怕也不會因此而有一點的感動。
他的心,他也不知道究竟被誰都偷走了。
總之他現在就是沒有心的行屍走肉。
幾個小時之後,婚紗照纔算是成功拍攝完畢了。
言凌看見南君墨要走了,於是就趕緊叫住了他:“不一起吃飯嗎?”
“我還得回公司。”南君墨匆匆丟下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影樓。
“有這麼忙嗎?不過是吃一頓飯的時間,也不能抽出來嗎?”言凌看着南君墨那冷漠的背影這樣喃喃自語道。
她現在已經可以預見,究竟她的婚後生活是怎樣的。
而剛纔,南君墨從億空傳媒離開之後,傅婧茴便去公司找蕭淺宜了。
傅婧茴跑到辦公室內的時候還喘着粗氣,她前兩天回老家去辦點事情,所以這兩天才回到本市,但是沒想到她剛剛回來就聽說了這樣的消息。
億空傳媒即將被收購,因爲蕭翼呈與高箬的醜聞,億空傳媒一落千丈,而如今蕭翼呈也音訊全無,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關於這次的事件外界衆說紛紜,但是背後的真相,只有他們最清楚。
“那些消息都不是真的吧?”傅婧茴簡直不敢相信,蕭建業居然去世了……
上次蕭淺宜還告訴她,蕭建業出國療養之後身體好了許多,但是這纔多久過去?居然就發生了這樣令人手足無措的事情。
人生之中真的存在太多你防不勝防的意外了。
蕭淺宜微閉着眼睛,她疲憊不堪地將頭靠在椅背上:“你也不相信對嗎?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所以叔叔他……真的……”傅婧茴走到蕭淺宜的身旁坐了下來。
蕭淺宜點了點頭。
“淺宜啊……那你現在……”傅婧茴有點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來安慰蕭淺宜,這樣的變故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足以令人手足無措的。
誰又可以做到,在面對每一次的變故的時候都能夠處變不驚呢?
當你所珍惜的一切都在頃刻之間被剝奪,你還能怎麼做到鎮定自若?無動於衷?
蕭淺宜緩緩地擡起頭來看向傅婧茴:“婧茴,你告訴我,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呢?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我爸我哥……都離開了?爲什麼我會變得這麼狼狽?爲什麼南君墨會那樣欺騙我?”
傅婧茴滿眼的心疼,她將蕭淺宜輕輕擁入懷中:“都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蕭淺宜這幾天已經將眼淚都流乾了。
她只能逼着自己露出笑容,即便這笑容看起來那般牽強,但是至少都要比哭看起來好上許多。
她想,她的父親最不願意看到的應該也是她以淚洗面。
所以她應該要讓自己堅強起來,而不是象那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而她從今往後,再也不會讓任何人玩弄她的感情了,就算是要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她也要在那段感情裡扮演主導的角色。
從今往後,她也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蕭淺宜了。
蕭淺宜淡淡一笑:“我相信……嗯……我相信……”
傅婧茴伸出手輕輕地摸了下蕭淺宜的臉頰:“你最近看起來憔悴了好多。都有點不像是我曾經所認識的那個無所畏懼的蕭淺宜了。”
蕭淺宜一陣苦笑:“我還能是以前的那個蕭淺宜嗎?我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將我捧在手心的父親已經走了……而我一直深信的哥哥……”
“蕭翼呈?”傅婧茴有點一頭霧水地看着蕭淺宜。
於是蕭淺宜便將那天晚上南君墨對她所說的全部告訴給了傅婧茴。
得知了這一真相的傅婧茴,久久沒辦法回過神來,她無措地四處張望着,似乎沒有辦法接受這一事實。
怎麼會呢?蕭翼呈居然是言天啓與情婦的孩子?只是因爲與蕭建業的孩子同一天也幾乎同一時間出生,所以言天啓就將兩個孩子掉包了?他就以蕭翼呈這一身份生活了二十幾年?
然後一直都充當着言天啓的一顆棋子嗎?而言天啓的這一盤棋還真的是費盡了心思啊,居然從二十幾年前就開始籌劃了?
這真的讓傅婧茴覺得難以置信,言天啓對蕭建業究竟該有怎樣的不滿,所以他纔會這般費盡心思呢?
而傅婧茴在得知了蕭翼呈真實身份之後,她彷彿明白一些什麼了……
所以這會不會是蕭翼呈始終都躲着她的原因呢?因爲他知道,他什麼都給不了她?
是不是因爲這樣呢?
可是當她出現了這樣的想法之後,她隨後便在心下暗自自嘲,她怎麼會出現這樣幼稚並且天真的想法?
人家不愛你,那便是不愛你。
你怎麼還要一廂情願地爲他的不愛尋找藉口?
有人說過,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總是會習慣性地去想象一切的美好。即便他不愛你,你也會假象,他不愛你是基於某種苦衷。
傅婧茴輕輕拍了拍蕭淺宜的肩膀:“熬過這段日子……什麼就都會好起來的。”
蕭淺宜點了點頭,她並不盼着自己還能擁有一個怎樣完美的人生,她現在只想再去找南君墨給她一個完整的解釋。
究竟爲什麼南君墨會這樣仇恨他們蕭家?現在果真害得她家破人亡。
但是爲什麼要讓她來承受這一切呢?那些父輩的恩怨,爲什麼都要由她來承擔呢?
“那你最近去看過高箬嗎?”蕭淺宜問道,她現在還一點都不知道,其實那些照片是高箬自己曝光的。
一提到高箬,傅婧茴的臉色便有點變了,她微微別過臉去,情緒多少有點不自然:“我不想再提起她,只願以後我們能夠彼此相安,做個不曾相識的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