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法師!”
“法師慈悲!張雲是張家唯一獨苗!剃度......這決計使不得!媽媽待我恩重如山,要收徒就收我!我跟你去做尼姑!大師說什麼就是什麼,求,求大師......”
......
“滾蛋!我要你個豆芽兒妮子作甚?快鬆手......”
“嘿嘿,只有張雲這小娃娃纔是......”
......
“嘿!”
“嘿!”
“你,你,你再不鬆手,大師我就......我就親你兩口你信不信?”
......
吱扭......
就在衆人胡鬧拉扯之間,某人輕輕推開了譚蓮兒的紙窗。
“不妄山上無妄僧,單騎鐵虎趙羈橫?!”
紫陀魔君目光遊移在不知多遠的遠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推開譚蓮兒划來的酒令。拾起白瓷盅輕抿了一口。這才略微垂下眼瞼,隨意瞥向場間衆人。
“鐵了心搶人?”他輕輕嘆了口氣。“也罷,看這襄地中,也偶有螻蟻能偶窺天機。只是......僅憑你們二人,未免狂妄了。”
能跟張雲這種“混世魔王”玩在一起,郤、田兩人總歸不會太笨。之前張雲做的雖然過分,但土窯城這些個娃娃裡也沒人不知他那從不吃虧的頭鐵脾性。眼前陣勢一鬧,倒也老實了。
癲僧斜眼兒瞧着雀兒,倒沒真去親她。啪!一巴掌在她細嫩的手掌上。也不見這癲僧如何慌張快步。只輕輕邁出一步,腳下生出一朵極暗淡的蓮花形光華,整個人便已經掛着猥瑣笑容,出現在了張雲面前。
縮地神通!
“凡事皆因果,某牛鼻子的一點小聰明就想.......?罷了,虧你小子能活到今天!”
啪!啪!
又是幾巴掌,把郤、田二人胖瘦兩隻手統統拍開。蹭着張雲下巴上的屎尿,把一隻又枯又髒的手順領口伸進了張雲懷中。直到摸出個硬邦邦的木頭物件兒,兩根手指一扯一捏,啪!
被張雲帶了整整八年,已經磨得油光光、皺巴巴的雷擊木應聲碎成木屑。但空中緩緩灑落的卻不是木頭渣子,而是彷彿金粉一樣璀璨發光的金沫。屋子裡有如無數金色煙花齊放。 шшш ◆тт kдn ◆Сo
但這絢爛的一幕卻只呈現在別人眼中。張雲身上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隨着雷擊木離身,張雲只覺一股惡寒瞬息襲向全身。渾身刺痛,酷熱夏季卻感覺如墜冰窟!
寒氣深入骨髓,帶來鑽心的痛楚。小張雲這年才八歲,再聰明機靈也是慌了。掙開癲僧,便大嚷着向母親衝去。可剛邁出半條腿便又頓住了。隨着寒氣襲身,張雲只覺雙目刺痛,疼得他踉蹌倒地,只得使勁揉着眼睛打起滾來。待痛楚漸漸減弱、消失,自己重新睜開眼時,整個世界卻完全變了個天地。
整個雅樓中庭不再是曾經那個燈紅酒綠的風月場了,燭光、燈火的暖黃色統統變得暗淡、發青。四周牆壁上爬滿了虛無縹緲的淡淡鬼影。一個個具是人形,卻並不完全完整。有的缺了頭顱,有的少了胳膊腿兒,甚至還有甩着長舌的。統統融在黑乎乎,紅紫色的煙霧之中。似乎是打算透過雅樓的紅磚四壁往裡鑽,但又恐懼於某些獨特的存在而不敢進來。只能像一大堆黑霧狀的壁虎般四處亂竄。
小張雲直接被嚇了個魂飛魄散。但好在,雖然周身寒氣愈發沉重,但無論身體還是雙目,刺痛感卻慢慢消散了。稍一得空,忍不住大聲的叫嚷起來。
“媽呀!鬼!有鬼!救命!”
張母哪見得了兒子受苦,“兒啊”、“兒啊”的喊着,拼了命往張雲這邊撲,卻被馬刀男拉住了。
“鬼?”
“鬼!”
此時張雲連帶兩個熊孩子夥伴兒是剛從雅樓的大紅木門進來,他面朝方向的二樓正好是譚蓮兒那扇紙窗。
癲僧捏着剃頭刀回頭瞧了瞧,在他眼裡,雅樓還是之前那個雅樓。什麼青燈鬼影完全沒個影兒。於是瞥着紙窗不屑的啐了一口。只當紫毛小子使了什麼嚇唬小孩的手段。
但攔着張父、張母的馬刀男卻緊緊蹙起了眉頭,輕輕搖頭後隨張雲目光方向望眼欲穿的瞧了瞧四周。雖然眼中的一切沒有任何變化,但他的身體卻有所感觸!將手探入懷中甲冑之中,再度抽出時,便沾染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這小子......居然......”
一直從容、穩重的趙羈橫明顯吃了一驚。臉色更爲凝重。猶疑着掏出張黃色符紙,探向桌旁燭火中小心的焚了。隨着輕煙散去。他胸口的某處傷痕已經不再滲血,周遭的陰冷之氣也漸漸弱去。但他的驚疑之色更重。因爲就在這符紙化作飛灰之際,小張雲也明顯安穩了不少。這娃娃眼中的一切鬼影也完全消失潰散了!
“怎會......如此......”
驚與險過沒過去小張雲自不知道,馬刀男做了什麼,他也看不明白。或者說也沒人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但想起樓子裡姐姐們講過的怪力亂神故事,什麼狐妖秀才、畫皮豔譚......想起她們偶然漏嘴說過的那些自己一句也沒信過的“鬼月生”、“八字輕......小張雲至少搞懂了狀況。曾拴在自己脖子上整八年的破木頭絕對不是普通玩意兒......自己攤上大事兒了!
整個過程說來複雜,實則不過片刻。張雲的大事件變成了小插曲,從衆人眼中簡簡單單的溜了過去。
因爲......沒人能看見那遍佈雅樓四壁,蜂擁而至卻擠破頭皮也闖不進來的鬼影!
......
樓外腳步聲悉悉索索的響起,大門再次被輕輕推開。這回進來的是個熟悉面孔。土窯城南山裡隱着的釋寂法師。張雲的名字還是他不知如何心境下給蒙着起的。而衆多腳步聲則來自守護在樓外的陋寺衆僧。
釋寂法師依舊枯瘦的彷彿槁木一般。進門後宣着佛號向衆人施禮,隨後又雙手合十的轉向無妄法師。
“見過師祖,無妄大師!”
聽到這稱呼的時候,張父、張母乃至屋內除馬刀男以外的衆人更是驚......或者說,今晚本就是一次大劫。讓人驚訝的事情一旦太多,也就麻木了。也不至於太過驚訝誇張。
師祖......大師......
這髒和尚竟然是釋寂法師師傅的師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