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襄王境,金鉞境,哪怕算上紀博明曾屬於的那個世界都沒多少長出了紫色眼瞳的人。更別說不是簡簡單單的泛着紫色,而是如寶石一般妖異、剔透的紫色眸子了。
擡首望月之人只可能是紫陀魔君。至於他又來到襄王境的理由,無妄法師是不感興趣的。他更爲關注,或者說是糟心的事情是。爲什麼這一次又要找自己。而且還一找就能找得到。
“趕路!趕路!急急忙忙的趕着投胎麼?你們真是閒的!”
“茗屍草、腐芳草忽然稀缺緊俏了。不過是襄境修者煉藥時少了幾根破草而已。那是我們自己的事兒!關你們魔宗鳥人屁事!大老遠跑來查這個,真是閒的!”
“愛咋咋地吧,老和尚我是特麼不走了!早都餓了!沒完沒了的!”
說話間癲僧掏出火石等物,薅了把乾草,直接趴地上開始認認真真的打火。看那架勢是要宿營於此。
紫瞳男人也不說話,隨手一揚,地上憑空生出一團火焰來。癲僧也不客套,掏出狗腿伸手便烤。一雙枯瘦老手不畏火焰,狗腿被烤的滋滋冒油。這雙手卻連袖袍都未有一點灼燒痕跡。
紫瞳男人低下頭。
“那紀家商鋪是個禍害......”
“也許......”
“不提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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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將至,你最近還能經常見到那紀姓崽子麼?”
昨兒晚上是後半夜開始下雪,日出方休。雀兒早就替自家這位早出晚歸,終於有點正經營生的大少爺換好衣服。結果張雲又開始大發童心的玩起了雪。
在個小院兒裡走來走去的踩出一串串腳印兒,攢出幾個雪球對着雀兒、大白馬、小黑馬一頓砸。雞飛狗跳中七怨走出屋子,悠悠問了這麼一句。
“二哥是不怎麼常見,倒是你那仇家......”張大少爺面色不善起來,“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趙羈橫這變態馬刀男總過去晃悠!”
“嗯,行吧。得空了就替姐姐我問一嘴。咱們從塔林寺一路走到頌安城,爲什麼哪哪的修者商鋪都會缺貨茗屍草?就連腐芳草這種玩意兒的價碼兒都起來了。這裡面道道兒不少。”
一聽茗屍草三字,張大少爺頓時又緊張起來了。
“啥?七姐你又在尋茗屍草?咱......咱手裡不是還有幾株麼?就,就泗臨城那幾個‘大老闆’送的那個?”
據張雲所知,茗屍草對七怨來說只有兩個作用。第一個是增進修爲,但自從她嗑了一顆黑乎乎、粘糊糊的藥丸子以後就幾乎沒啥用了。第二個麼......不知道又有哪家姑娘要遭殃,這是又要找“替身”了?
“姐姐我手裡的存幸兒倒是夠用。你少廢話,讓你問你就問。學着套套話,別直不楞登跟個蠢小子是的。以後的路還長,傻子活不久的。”說話間七怨又恨恨的補了一句,“傻子不但活不久,而且死的活該!好歹叫我一聲姐,那就別一天到晚裝傻充愣,給我丟人!”
......
紀家商鋪距離東城槐柳斜街本就不遠,再怎麼路癡的人一天跑上兩趟,沒完沒了、來來去去的跑上一個月也都熟了。
張大少爺騎着他的小黑馬晃晃悠悠。人也蔫兒,馬也蔫兒。一邊兒走一邊兒尋思着七怨不讓雀兒給自己靈晶石充能假肢,心情更爲糟糕。
騎着騎着張雲忍不住對着黑馬後腦勺拍了一巴掌,把那小黑馬嚇了一激靈。
“你說......當時是不是雀兒走眼了?你壓根兒就不是馬?你就是一頭個兒大點兒的毛驢兒啊?”
嘶嘶馬嘯響了兩聲,張大少爺胯下小黑馬猛然往前躥去!毫無疑問,今兒是張大少爺戳了它的逆鱗。
咱再怎麼慫,再怎麼弱,那咱也是實實在在的馬啊!
什麼驢、騾子......這都是什麼劣等物種?這是侮辱!這是赤裸裸的侮辱!
但世間萬事皆不以人類的意志爲轉移,更不會以馬的意志爲轉移。何況還是一匹又慫、又蠢、又弱的渣渣馬?
嘶嘶兩聲咆哮也就撐了半個呼吸,躥出去十幾步,小黑馬頓覺疲勞乏力。
昨晚那雪下的兇猛,如今馬蹄兒下巴掌厚的雪。浮雪下還藏着前幾日被人踩實成,滑不溜丟像冰一樣的積雪。
腳下一滑差點把張大少爺給甩下馬背。之後更是直接瘸了,無論張雲怎麼拉扯也不肯馱着他跑路。彎腰拉起馬腿去看才發現,這馬掌早都磨薄踩碎了。從峪沂城至今一共就換了兩三次,這十萬八千里的倒也難爲了他。
一人一馬晃晃悠悠,一瘸一拐的往紀家商鋪行去。張大少爺忽然靈機一動,補馬掌?要不咱這回給它換一套“月能馬掌”怎麼樣?
不給我靈晶石?那我把傀儡的事兒往後拖一拖,先把自己這假肢換成月能池供能的怎麼樣?同樣技術稍微改改一樣可以往傀儡手臂中放,又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月能池多少錢?靈晶石多少錢?這事兒它不就結了嗎?
越想越開心,張雲腳下的步子也快了不少。
......
臨近新年,紀二少爺的確比往日忙碌不少。而且忙活的都不是他平日裡最擅長的宅着憋技術,鐫刻月紋之類。大部分時間不是往未央宮裡跑,就是往城東一百四十里外的紀家老宅裡跑。
說起最想念他的人,大概應該算是頌安城各處樓子裡的姑娘了吧。而且大概以他最常賞光的合鳳樓爲最。
忙是必然的。年底麼,各處人脈關係橫豎都要走動。禮兒上的,利上的,該安排要安排。更何況他這買賣特殊,抱得乃是皇帝陛下的大腿。宮裡的人脈關係錯綜複雜,打點起來不僅僅是銀子的問題。操心的地方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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