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那可是老爸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了,還有那塊紅色的絲巾,那裡面有他半年的血汗錢,那些錢將用作石巖、背頭眼下的生活費,另一方面,也是他和石巖、背頭友誼的象徵,同時也是他和黃二丫愛情的基石和見證。
雖然不是三五萬,也不是三五百萬,僅僅是五千元錢,但那對於現在的陳實來說,就是他的命,可能比他現在的命還要貴重的東西。
看着六指不緊不慢的層層剝看着裡面的內容,陳實感覺那個長着六指的手已經伸進自己的胸腔,正在撕撤着自己的心臟。他的心開始被撕裂、滴血。
六指的嘴角在微微上翹,掛着一絲壞壞的笑,用那根與其它五指成九十度角上翹的六指,以近乎慢鏡頭的動作殘忍的“撕撤”那個紅色絲巾和陳實的心。陳實的胸脯在劇烈的起伏着,發出風箱般的呼吸聲,伴着旁邊虎視眈眈的猴子在不經意間發出的呻吟,在空中形成一股奇怪的聲音向外擴散着。
絲巾終於揭開了,露出了裡面清一色的百元大鈔。
猴子、六指和陳實都叫了,但叫聲各有不同,猴子和六指是驚喜的尖叫,而陳實則是痛苦的哀號。
猴子顧不得眼前的陳實了,就跟一隻真正的猴子一樣,“嗖”的一聲,從陳實的眼前竄過,用無與倫比的速度撲向六指,乘六指分神的機會,劈手奪過他手中的一沓錢,然後對六指說:“我看看,這是些什麼東西?”
六指財迷心竅,萬萬沒有料到猴子會來這一手,怔了片刻說:“猴哥,你這是幹什麼?”
猴子俯視着六指,前傾身體,嘴脣對着六指的耳朵,大聲而誇張的問道:“兄弟,告訴哥,這是什麼東西啥?”
“冥幣!!……你能用?”六指對於猴子的偷襲大爲不滿,所以憤憤的說道。
“那該怎麼辦?”猴子繼續大聲問着六指。到這時,陳實看出來了,蹲在地下的六指是個聾子,雖不至於全部失聰,但至少也有耳背的毛病。
“好辦……我們分了玩吧”
“咋分?”
“二一添作五”
“不,應該是三一三剩一……還有他的一份”猴子說着指了指綁在木杆上的陳實。
“他?”。六指看一眼陳實說:“他,他還指望花錢?”
猴子接過六指的話茬說:“不,我替他花……給,這是給你的—-辛苦費——玩去吧!”。猴子說着從中抽出幾張人民幣來,仍在腳下。
“猴子,不要太過分了”蹲在地上的六指站起來,一腳踢飛地上三爺曾經穿過的布鞋,陰着臉對猴子說。
猴子不等六指將話說完,赤着腳揣在六指的前胸上,頓時在六指的胸脯上印上一隻像猴爪子一樣的腳印。
猴子惡狠狠的罵道:“滾,你他媽什麼東西,給臉不要臉……把他給我帶走!”。說完話,將已經揉成一團的絲巾仍在地下,同時碎了一口唾沫,看也不看六指遭吐的表情,彎腰檢起已經被翻腸倒肚的採訪包,轉身鑽進了山腳的簡易工棚。
被揉鄒了的絲巾在熱Lang中翻騰跳躍着,像一團燃燒的火焰,一點點離陳實而去,過一會兒,就像有一隻無形手在拽着的一樣,遠去的絲巾又慢慢飄回到陳實身邊,“你應該是有靈性的”,陳實喃喃的說。
這條紅絲巾就是他和黃二丫的“定情”之物。
※————————正版盡在http:///book/32992.html——————※黃二丫又一次回到康德醫院,醫院負責人告訴她,讓她回家等侯電話通知,而這一等足足等了三十餘天,後來,她通過了解,才知道醫院的意思,雖然醫療事故在醫院猶如家常便飯,但是這次卻與往日不同,康德醫院真正作了一回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買賣,不但掏錢到處封口,眼看擺平了的事,不料風生水起,半路生枝,一時間兩員大將同時被關進牢房,而且鬧了個名譽掃地、信譽盡失。黃二丫雖然未犯大錯,無罪釋放,但是過失難免,所以醫院領導層早就私下通報,或者放口話給各部門:永不錄用黃二丫。
當他得知醫院的這一決定後,思慮再三,第二次給陳實撥通了電話。陳實抽空趕到一處小飯館再次見到黃二丫。
說“抽空”看望黃二丫,這確實不假,一月後的陳實遠非剛進報社時的陳實可比。現在可以說陳實已經是警報社的新銳,也可以說是一匹黑馬。
《感冒就診,小護士一針斃命》一稿的報道,因爲吃拿卡要,不守職業道德,違反報社記者守則的緣故,記者路強險些讓社長王笑天踢出了警報社,後因念在路強是爲他闖蕩江山的功勳元老,纔將其調整到時政部任記者,另外,都市部主任文仲青因欠缺新聞素養,難以判斷新聞價值,加之具有官僚作風,被貶爲記者,在都市部採訪。一年後,善於溜鬚拍馬、喜歡苟且鑽營的文仲青又通過上下打點運作,謀得了時政部主任助理的職位,幾個月後,再次通過暗下絆子,將原時政部主任擠走,獨抓時政部大權至今。
同樣因爲《感冒就診,小護士一針斃命》一稿的二次追蹤報道,爲黃二丫翻案並洗清罪責讓陳實在業界暫露頭角,其後幾次成功的大型報道,讓他在新生的《警報》中,擠進了名記行列。,一時間,他都成了警報社的頂樑柱,整天的採訪任務排的滿滿當當,是以,接到黃二丫的電話,他不得不抽空趕來。
現在的黃二丫覺得,在靖北乃至在這個世界上,陳實就是他唯一的依靠,無論工作、生活還是精神。所以一看到陳實到來,黃二丫不知道是因爲喜悅還是悲哀,未訴先哭,在哭聲中斷斷續續將醫院的決定和她目前的處境告訴了陳實。
在這一個月中,除過去了兩趟康德醫院,她學校不敢去,同學又不敢往來,成天將自己關在三尺“牢房”中唉聲嘆氣。就這樣黃二丫從一個一文不名的黃毛丫頭,一夜間變成了靖北知名人物,再從一個焦點人物一下子變成孤家寡人。
眼前的黃二丫瘦弱、嬌小,讓人無端的生出一股愛憐之意,也有一種隨時保護她的衝動,無論何時何地。聽完黃二丫的敘述,陳實的第一反應就是:告他。
陳實說:“二丫,還記得我跟你提起過的張律師?他是我的朋友,是我哥,如果你想在醫院繼續上班的話,我們可以去找他,另外,我也可以利用媒體的輿論監督,繼續採訪報道,爲你討回公道。”
聽說陳實準備繼續爲她的事採訪報道,黃二丫像坐進火爐一樣,左右移動着身體,哀求陳實:“不要了,不要了,我只想過普通生活,我不想去康德醫院了,也不想從事護理這一職業了,這事就到此爲止,可以嗎?”
陳實不再說話,低頭看一眼桌上簡簡單單的兩個菜,抓起碟子旁的筷子,狼吞虎嚥的大吃起來。
看着陳實的吃像,黃二丫既難過又欣慰,陳實能夠甩開腮幫子大吃,說明他沒有把她當外人,但是,就這兩個菜……黃二丫幾次對着服務員舉起了手,又悄悄的放了下來。她知道,她的口袋中的銀子,不需要,也不允許她再次舉手。如果硬要掏出來數一下的話,她清楚,只有七元三角錢,其中有一角是一枚硬幣,兩個菜,一個是二塊錢的酸辣土豆絲,一個是四塊錢的雞蛋炒西紅柿。還有一元錢,她準備給他買碗米飯的,而這還是當初出獄時,從陳實給的兩百塊錢中,摳摟着省下來的。
陳實吃了兩口土豆絲後,擡起頭,狠狠的盯着黃二丫說:“你打算怎麼辦?”
黃二丫帶着哭腔說:“找你來,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想回家。”說完話,黃二丫拿眼瞅着陳實,看陳實有什麼反應。
陳實沉默了一會才問:“什麼時候?”
“明天”。黃二丫聲音幽幽的,像犯了錯的學生一樣低低的說。
陳實站起來,伸手在周身上下摸索一邊,邊摸邊說:“好吧,明天我送你”。說着話從褲兜中掏出一把紙幣來撒在飯桌上。然後,不等二丫發表意見,背起包,轉身走了出去。
陳實剛剛走出飯店門口,身後便傳來二丫壓抑不住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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