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卿擡眼看去,果然見到了意料之中的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
“吳瑜臣,不知道酒吧這種地方你們應該少來嗎?”韓子卿嘴角微翹,眼神溫柔,似乎就是在對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學生髮出自己的勸誡。
但是吳瑜臣卻瞬間羞紅了臉,眼中更是滿滿的興奮。
“教授,我以後會注意的。”
那女人沒想到一直被他們投以最大關注的神秘人竟然這麼輕易就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整個人都有些發抖。
她很難不覺得害怕。
但是不管心中是怎麼想的,她剛纔確實是在說他的“壞話”,便想着回頭給他道歉。
但她還未回頭就反應過來了韓子卿二人對話的意思,整個人的臉瞬間慘白。
她剛纔應該沒有像自己之前打算的那樣,給韓子卿下絆子吧?
女人小心地看了韓子卿的臉,並沒有從上面發現生氣的跡象,便忍不住吐出一口鬱氣。
她也沒有什麼僥倖的想法,確認了韓子卿並未因爲自己的冒犯感到生氣後立刻回頭,想要道歉。
卻立刻對上了吳瑜臣那一張俊秀到和他名聲好不相符的相貌——
她似乎是第一次見到吳瑜臣的臉,一時間竟然愣住,完全反應不過來。
吳瑜臣對女人可沒有對韓子卿那麼好的耐心,或者說他並沒有將女人當做一個人。
“還不快滾!”
吳瑜臣眼神淡淡的,臉頰還染着一絲沒來得及褪去的薄紅,但那種懾人的恐怖氣息,卻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全部傾瀉到女人的身上,將她整個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女人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來,再也不敢多看兩人,急忙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的朋友一臉驚奇地看着她,想要問出剛纔是怎麼回事,尤其是吳瑜臣那個雖然經常出現在起風,卻從未將自己的真實相貌展現在他們面前的男人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那邊,他們感到十分好奇。
甚至不光是和她一起來的同伴,他們周圍的顧客也紛紛拉長了脖子,想要聽到關於那個男人的隻言片語。
但是女人卻像是被什麼扼住了喉嚨一樣,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敢說,只能憋紅了一張臉,對着自己的同伴連連搖頭。
最後甚至因爲周圍那些人的眼神太過迫切,她乾脆拿起自己的包包,起身離開了起風酒吧。
其他人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
女人的同伴當然不可能放任她獨自離開,便態度疑惑地跟了上去。
只是他們終究和普通人不一樣,對那個女人也並沒有多少關心——他們離開之前,目光還是牢牢地禁錮在了吳瑜臣的背影上,想要從中窺探到自己的感興趣的東西。
就像是他們選擇跟着女人離開,大部分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爲他們對女人剛纔過去找韓子卿之後發生的事情,十分感興趣,想要從她的口中得知真相而已。
其他蠢蠢欲動,也想要追尋而去。
但是他們和那個女人並沒有什麼交集,去了反倒不美——
容易被人懷疑他們的目的。
比如,他們是不是將那個女人當做了獵物什麼的。
而另一邊,韓子卿面對出現在起風酒吧的吳瑜臣,卻沒有太多驚訝的情緒。
吳瑜臣似乎覺得奇怪,便開口問了出來:“教授不覺得奇怪嗎?沒什麼想問的?”
“啊?有什麼奇怪的嗎?”韓子卿眼中閃過迷茫的神色,“你上次在g市不是就出現過一回了嗎?”
吳瑜臣身體一僵,似乎沒想到韓子卿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而且,之後你不是一直跟在我的身後?我覺得你今天會因爲我在酒吧裡面待的時間太久,而忍不住想要進來一探究竟,甚至監視我的一舉一動……簡直是太正常不過了。”
吳瑜臣整個人都有些發懵,“你知道我一直早跟蹤你?”
“爲什麼不知道?你的跟蹤技術並沒有那麼好,”韓子卿低眉淺笑,“至少比起你還算可以的犯罪心理學成績,你的刑偵學科的成績,一向不怎麼好吧?”
吳瑜臣臉色一黑,但很快他就笑了起來,臉上的神情也不像是被撞破隱秘後的氣急敗壞,或者尷尬。
他反而帶上了一種快意,像是被韓子卿的這句話取悅了一樣。
韓子卿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出現這樣情緒的真實原因:“原來你這麼喜歡我,因爲我的一點關注,就這麼開心?”
吳瑜臣面色通紅,一雙眼睛笑成了一條縫,看起來開心極了。
但是他嚴重偶爾閃現的瘋狂,卻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這是在太古怪了。
韓子卿卻適應良好,或者說,她對這樣的人早已經免疫。
她身體微微前傾,深處右手放在桌上,然後將自己的下巴撐起,雙眼微眯,銳利的雙眼在整個酒吧來回掃視,像是在看着什麼好看的劇目一樣。
吳瑜臣有些不滿,身體一偏,直接將韓子卿的視線擋了個徹底。
韓子卿眉毛一挑:“你這是什麼意思?還不准我看別人了?”
“當然不許!”吳瑜臣的臉色沉了下來,眼底閃爍着瘋狂的情緒,“韓教授這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我不願意你注視別人?”
“嘖,也不過就是欺軟怕硬的懦夫而已。”
吳瑜臣當然知道韓子卿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卻並不認爲自己有做錯什麼。
“和實力遠超自己的人針鋒相對,這可不是聰明人的做法。”吳瑜臣笑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韓子卿,炙熱的視線描摹着她臉上的輪廓,一分一毫都捨不得放過。
“我只是奇怪,你怎麼會選擇今天出現?我以爲你還會再等等。”
“他們既然已經被發現了,我被找到不是早晚的事嗎?”吳瑜臣毫不在意地說,“畢竟教授您,可是我的老師。”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樣的情況不是不可能發生,但是發生的情況卻極少,一個老師教授成百上千的學生,可能超過他的也不過百分之十。
那還是在老師的水平達到中等的情況下。
可是韓子卿從來都不是那種會被自己的學生超越的人,她本身足夠天才,專業知識儲備嚇人,至今也沒有出現過讓她覺得滿意的學生。
“既然遲早都會被找到,我也沒有必要這麼在意,不是嗎?”
韓子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確定是因爲這個原因?”
“當然不是。”吳瑜臣臉上的情緒淡了下來,“我在前不久得知,教授不會接手這個案子。”
“況且,就在剛纔,我從教授的身上聞到了讓我幾欲發狂的氣息,”吳瑜臣着迷地深吸一口氣,“我確定了教授,和我是同一類人。”
“唔,”韓子卿顯得有些苦惱,“先不說告訴了警察很多案件的線索;就說你確定了我和你都是同一類人之後……這和你敢這麼肆無忌憚地出現在我的面前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吳瑜臣沒想到韓子卿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臉上的羞怯盡數褪去,渾身的的氣勢全開,看着韓子卿的雙眼竟然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以前我覺得我是在黑暗中生活的人,所以不敢接觸您,怕讓您也沾上了黑暗的氣息。但既然您也是黑暗中的生物,爲什麼我還要恪守着準則,不敢出現您的面前呢?想要和同類生活在一起,這不是人類的本能嗎?”
韓子卿驚訝地看着吳瑜臣,“誰告訴你同類就必須生活在一起了?究竟是誰灌輸給你了這麼錯誤的念頭?”
吳瑜臣整個如遭雷擊,“韓教授,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噗呲,”韓子卿吃吃地笑了起來,“難道你不知道即使是同一種生物,也是分爲不同種類,有高低貴賤,珍稀和普通的分別的嗎?你竟然以爲老虎,就只是老虎?貓就只是貓?”
吳瑜臣已經被打擊地說不出話來,他瞳孔放大,看着韓子卿的目光滿是不敢置信。
“在我看來,”韓子卿笑得溫柔,幾乎到了極致,“你們這種因爲自己的‘獨特’而感到惶恐不安,亟需找到自己的同類,甚至不惜爲此建立一個聯絡彼此的根據地……能做出這樣行爲的同類,在我的眼中,其實是屬於最低等的存在。”
她以前就跟項君歸說過,即使是變態,也是分爲三等的。
第一類變態就是自己親手親自上陣殺人,給警方留下了明顯證據,一旦被抓住尾巴就只能蹲監獄的……蠢貨。
第二類變態則會隱藏在人羣中,通過影響周圍的人,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作品”,即使被警方察覺,也沒有辦法將人抓住的……普通人。
第三類變態呢,本身就是執法體系中的一部分,他們的出手甚至合理的,讓人抓不住錯處的,即使知道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案件發生的……真正變態。
而在韓子卿接觸過的這些案子中,第三類她還僅僅只見到了他們案件組的那羣人。
第二類,吳曉波勉強算是一個。
第一類纔是最多,也最讓韓子卿覺得不滿的“同類”。
韓子卿根本不想承認的同類。
但顯然,吳瑜臣就是屬於第一類。
她嘲諷滿滿地看着吳瑜臣,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不屑和蔑視:“要不是因爲你是我的學生,我早就把你抓到警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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