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依舊金碧輝煌,御書房大門敞開,門外站着上千禁軍,一個個手持佩劍,面無表情地盯着御書房。
這個架勢,任誰看了都是在逼宮,但實際上……
“司千煌!”司千北忍無可忍,低吼一聲,惡狠狠地瞪着桌子上明晃晃的聖旨,一張銷魂俊臉扭曲到了極點,漆黑無比,如果眼睛能噴火,那聖旨早就是灰燼了。
皇兄真是該死,自己想女人了,找什麼查案的藉口開溜就算了,他竟敢下聖旨要他小小的北王暫理朝政,那麼多摺子要看,那麼多老不死的要應付,他拿什麼時間去陪柳兒!
氣沖沖地走出御書房,在看到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涌上來的禁軍後,司千北的臉更黑了,現在是連逃都不准他逃了麼?
“北王,皇上吩咐過了,七天之內您不能離開宮裡。”內侍上前,硬着頭皮說道,若非皇命在身,他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跟盛怒中的北王說話的。
“七天?”去他的七天!
司千北氣得差點當着所有人的面翻白眼,七天之內他肯定能追上那個不負責任的皇帝,七天之後就沒可能了,他倒是算的好,等他跑的沒影了,基於責任,他也會主持朝政。
“皇上還說了什麼?”司千北眼睛在禁軍中掃視,尋找一個好的突破口準備離開,別的不說,但輕功他還是自豪的。
內侍冷汗把頭髮都打溼了,顫了顫才小聲地說道,“皇上、皇上還說,如果您要離開,請看上面。”
上面?司千北愣了愣,順着內侍的手指,看清了周圍宮殿上站滿的禁軍,一口潔白的牙齒幾欲咬碎。
“皇上、皇上還說,如果王爺實在氣不過,請到御書房御座後屏風後一看。”內侍又道,見司千北轉身進去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朝禁軍一揮手,禁軍動作整齊地排列成兩排,發頂上的也下來了。
皇上說過,只要北王看了屏風以後,絕對不會再走的,可有絕招皇上爲什麼還安排了前面這一出?
司千北用力推開屏風,在看到屏風後的場景時甩袖揮出一股內力把御書房的大門關上。
扶柳軟軟地躺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的軟榻上,雙目緊閉,呼吸均勻,明顯是睡着了,而她身上穿的衣服,還是昨夜他被趕出房間的時候穿的……
“柳兒?柳兒醒醒。”司千北輕輕搖了搖她,原本氣怒的心早已盈滿的擔心和不解。
“唔。”扶柳緩緩睜開眼,迷迷糊糊看清了眼前的男人,突然睜大了眼,“北北?”
皇上曾找她談過話,她亦學着他叫司千北北北,她倒是覺得這麼叫有趣的很,司千北反抗幾次後,也任她去了。
“你怎麼在這?”司千北疑惑地問道,那些暗衛都是吃屎的嗎?怎麼她都被擄來了,也沒人跟他說一聲。
扶柳揉了揉頭,緩緩起身,“今天清早,皇上召我入宮說是有要事相商,可是我一進宮門就暈倒了。”雖然心結還在,但她現在已經沒那麼自卑了,有時候受邀進宮陪皇上喝喝茶,也不會覺得太難受,而這所謂的喝茶,也不過是皇帝爲了逼司千北幫他處理政事,故意“挾持”她罷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兄弟,初次見到都覺得不可思議,更別說他們都是皇室的人,但再驚奇,看的多了也會適應,至少她現在就很適應。
司千北嘴角抽了抽,難怪暗衛不跟來,他們幾兄弟基本上入宮都不會帶暗衛。
“皇兄走了。”司千北委委屈屈地撇着嘴,摟着扶柳的手臂。
扶柳不解地問道,“啊,他去哪了?”走了?走了還召她入宮聊什麼天?
“他去找皇嫂,把政務都丟給我了,怕我跑掉,所以把你騙進宮裡,外面有大堆禁軍守着,我一個人想跑可以,可是帶着你就跑步掉了,皇兄好壞!”司千北越說越委屈,直接抱住扶柳細腰,埋首在她脖梗悶悶地說道。
“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你不必管……”扶柳最受不了他撒嬌,當下滿心的愧疚,雖然她很努力的在羽閣學習武功,但就這幾天的時間,就是她再聰明也只能打打基礎。
司千北眼裡閃過精光,輕輕咬住她的脖子,“那你要怎麼補償我呢?”既然跑不掉,那該有的福利也不能少纔對。
“你要什麼補償?”扶柳微微眯眼,知道他又想出什麼壞主意了,但不忍心推開他。
司千北擡起腦袋,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奏摺很累的。”
“嗯。”扶柳點點頭,看了看桌子上成堆的奏摺,微微蹙眉,“要我幫你批閱?”也不是不可以,之前父親做生意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她暗地裡指揮的,若是北北教她,她興許也能學會。
“這麼傷神的事情我可捨不得柳兒來做。”司千北翻了個白眼,見她疑惑,又笑眯眯地湊了上去,“看奏摺很累的,所以我需要補充精力。”
扶柳挑眉,溫和地笑道,“你想怎麼補充?”
司千北略感羞澀地偏過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嘴脣,“我看一本,你親一下。”
扶柳嬌柔的面容立刻黑了大半,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強逼出一抹笑容,“北北。”
“我知道你同意了,來,以後你就住在這裡,看樣子是換過新的了,那最好不過……”司千北把自己的厚臉皮發揮得淋漓盡致,立刻點了她的啞穴,抱着她參觀御書房,完全不顧她憤怒的眼神。
朝中諸位大臣知道這件事後,紛紛表示不贊同,但他們的質疑在北王把政務處理的井井有條後,也漸漸消去,有的人還忍不住讚美,司家的人就算再懶散,拉出來也是人中之龍。
人們只知道北王一改懶散的習性,每每下朝就把自己關在御書房中,可又有誰知道,那御書房的門一關,裡面是什麼場景呢?
“司千北,你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某一日,扶柳在被司千北親過第十八次後,抿着紅腫的嘴脣,冷聲低喝。
司千北無辜地眨着眼,語氣染上淚意,“明明是你自己答應我的,怎麼可以反悔。”
扶柳再三告誡自己,一定不可以對他心軟,可在見到他微紅的眼眶後,還是把那些告誡拋諸腦後,憋了憋氣,扭過頭去不理他。
明明就是他點住她的穴,她纔沒辦法反駁,爲什麼現在有理的人又成了他了?!
“柳兒這麼嫌棄我,那我們商量商量,我看完兩本摺子,親一下好不好?”司千北放下奏摺,好笑地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做出一副萬事好商量的樣子,摟過她的小腰。
“五本。”扶柳沉着臉,這一次直接不看他,自然可以鐵石心腸。
“那好吧,不過,你要主動。”司千北很爲難地說道,一臉你委屈了我的表情。
“好。”扶柳抿脣看他,被他的表情氣得胃疼,還是答應了。
“那先驗貨!”司千北邪氣一笑,堵住她要出口的嬌喝,半眯的桃花眼裡精光閃閃,他尊重柳兒,在婚前絕對不會碰她,不過嘛,親親可就不能少咯!
而拋掉政務一身輕鬆的司千煌,此刻也沒有多輕鬆,偏袒的官道上,就見他一身淡金色的錦袍,駕着汗血寶馬快速地朝前面趕去,一張沾染汗水的俊臉上滿是急切。
快一個月沒見了,他真的忍受不了沒有吟兒的生活,所以,他任性一次,來找她,十天的路程他只用了六天,路上還跑死了一匹駿馬,只想在最快的時間內見到她。
這天晚上,司千煌連夜趕到一處小城,找到白家旗下的酒樓住下,管事的認出他遞出的信物,知曉是家主自己家人,便安排他住進了專爲白朮準備的廂房。
“小二,今晚有什麼活動嗎?很熱鬧。”司千煌洗去一身疲憊,透過窗子看到下面的人流攢動,下樓後好奇地問小二。
“哎喲,這位爺有所不知,我們鎮上呢,每年的今天就是男女相互表白的日子,許多平日不敢說的話,今晚也能說!”小二說道。
司千煌點了點頭,遞給小二一錠銀子,轉身走進屋內,原本的好奇心變的落寞,打開窗戶,看着彎月,有些好笑,他從來就不屑那些文人墨客對月思人,今日反倒做了自己最不屑的事情。
落寞地靠在窗子邊,心中對曲吟的思念更甚,恨不得自己能立刻趕到她的身邊。
“皇上,多日不見,可安好?”一道陰森森的女音自他身後響起,司千煌猛地睜開眼,轉頭看向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女子。
這女人臉色發白,隱隱透着暗黑,一身黑衣如鬼魅一般,長髮未束,凌亂地散落。
“長孫青青。”司千煌認出她是無緣無故從天牢裡消失的長孫青青,微微眯眼,看着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心中生出些警惕。
“皇上還記得我,真是叫我受寵若驚。”長孫青青輕輕地笑了起來,聲音尖銳刺耳,眼裡流露出怨恨,“怪你們,都怪你們,不是你們,我還是父王的女兒,還是高貴的郡主,可憑什麼,憑什麼你們一句話就決定了我的命運,我不服!”
“不服?你要殺小羽是真,有何不服?”司千煌冷漠地說道。
長孫青青突然瘋狂地大吼,“我就是不服,她一個小小的庶女,憑什麼奪得冥王的歡心!”
“既然如此,你該怨的也是他們,爲何找我?”司千煌目光更冷,這一點叫他百思不解。
長孫青青聞言,突然扭曲了臉,說是與司千煌說話,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他說,我打不過冥王,然後我就想,我一定要報仇的,他說我打得過你,我想呀,是你下令把我關在那個鬼地方的,所以先殺了你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瘋子。
司千煌下了結論,收回目光,冷聲問道,“他是誰?”
“他是誰不用你管,你只需要等死!”長孫青青瘋了一般大聲笑了起來,雙手凝聚起黑霧,拍向司千煌。
司千煌敏感地察覺到那黑霧的厲害,也不敢鬆懈,指尖青光繚繞,由十指竄出,將那黑霧包裹其中。
原本氣勢洶洶的黑霧突然像是碰到了剋星,猛烈地顫抖了起來,不但不往前衝,反而退後。
長孫青青見了,臉色大變,控制住黑霧,想要它前進,但黑霧根本就不聽使喚,隨着青光的逼近,只顧着後退。
司千煌挑眉,感情着黑霧怕青光,真服了這女人,沒搞清楚狀況就來殺他,不過也怪不得她,畢竟這青光他沒怎麼用過。
眼看着黑霧就要吞噬自己了,長孫青青終於知道害怕,大叫一聲“救命”。
司千煌危險地眯眼,調動一束青光斬向長孫青青,但一股黑霧從她腳下竄出把她包裹在其中,黑霧散去,原地只剩下一根斷臂,長孫青青已經消失了蹤影。
司千煌上前查看斷臂,見它不但沒有血液流出,反而冒着絲絲黑霧,那皮膚下的血肉都變成了黑色,駭人得很,點燃一抹青光,將這段手臂燃燼,也沒了住下去的心思,踢開房門,走到馬棚,牽出自己的馬,慢悠悠地走到街上。
長孫青青沒有去找小煥,是因爲有人告訴她,她打不過小煥,這樣看來,小煥是跟他們交過手了,還勝了,思及此,心中的擔憂少了幾分,隨意地看着四周的攤子,在一個首飾鋪前停下,撿起一根紫木簪子,丟了銀子給小販便走。
司千煌看着手裡的紫木簪子,很簡單樸素,他卻看的順眼,想着與吟兒在一起一年,雖然給她的首飾衣裳不少,但都不是他親自挑的,這枚紫木簪子,真正意義上可是他第一次親自挑選東西送給她。
想到曲吟的音容笑貌,司千煌臉上露出柔情,不知不覺就醉了路上許多女子的心,有些姑娘膽大些的,把親自縫製的香包拋了過來,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司千煌突然意識到又東西朝自己打過來,下意識便揮手一擊,直接毀了那香包。
那丟香包的姑娘徹底呆愣住,在旁人的笑意中,尷尬地跑開。
司千煌回過神後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微微蹙眉,也沒覺得內疚,他本來就不喜歡她,毀個香包又怎麼了,受不了旁人熱烈的目光,他乾脆翻身上馬,駕馬離去,最後是在一個小林子裡停下,靠着馬休息了一夜。
而在林子的另一端,楚天佑正冷冷地看着跪倒在自己身前的女人。
“你怎麼連司千煌也殺不了?”楚天佑厭惡地看着她,見到她因失去手臂,痛得在地上發抖的樣子,更加厭惡。
“他、他能用一種青光,我們的黑霧、會怕它。”長孫青青痛吟着,顫抖着手爲自己療傷,現在的她已經不知道是個什麼物種,就算是受傷也不會流血,雖然她人不人鬼不鬼,但她卻比以前強大了,這一點她是很滿意的。
楚天佑臉上閃過凝重,蘇小羽能控制黑霧,殺了蘇藝璇,司千煌擁有黑霧懼怕的力量,更差點殺了長孫青青,他還以爲這黑霧有多厲害,根本就比不過別人!
“哼,你只懂點皮毛,也敢不屑我的黑霧?”那個黑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楚天佑身後,諷刺地說道。
楚天佑心中一驚,也懶得僞裝,“但他們的確傷不了司千煥和蘇小羽,就算你要我攔住他們,可我根本就打不過他們,拿什麼攔。”
“不要用激將法。”黑衣人冷哼,看着遠處,良久,才壓着嗓子說道,“如果你能在充滿殺戮,怨恨的地方修煉,這黑霧就能發揮巨大的力量。”
“記住,不要殺了他們,只是阻攔,我會在暗處看着你們,如果你們要殺了他們,我就先殺了你們!”黑衣人難聽的聲音又響起,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哼,若我力量足夠強大,還會懼怕於你?
楚天佑知道了修煉的方法,心已經蠢蠢欲動,氣勢都囂張了不少,淡淡地看了長孫青青一眼,轉身離去,回到了存放黑霧的小屋。
“你回來了。”墨雲舞靜靜地坐在黑霧前,癡癡地看着楚天佑。
楚天佑眼裡閃過諷刺,卻沒拒絕投入自己的懷抱,俯身順勢吻住她,手也不規矩地在她身上作亂。
“嗯……天佑……”墨雲舞媚眼迷濛,主動褪去衣衫,眼裡盡是癡戀,她醒來後,第一個看見的男人就是楚天佑,他的俊美不下於那個不男不女的蘇小羽,更有她喜愛的男子氣概,一眼她便愛上了這個男人。
“我帶你回凌國,你將是我的太子妃。”楚天佑粗暴地親吻她,低聲說道,眼裡閃過陰霾,似乎在醞釀這巨大的陰謀。
於他來說,墨雲舞除了可以給自己解決需求外,更是自己的助手,畢竟現在,只有她跟他是一個世界的人。
墨雲舞應該是害羞的,但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聽到他的話,嬌羞地點了點頭,卻未看到他眼裡的陰狠。
“總有一天,我們會殺了他們。”楚天佑眼裡充滿了怨恨,用力拔墨雲舞推倒在地上,近似凌虐的佔有她,而眼前晃動的竟然是蘇小羽的面容,冷漠的眼裡漸漸染上一絲癡迷。
墨雲舞以爲那癡迷是爲她而生的,開心地笑了起來,幸福地閉上雙眼……
黑衣人悄悄站在門外,冷眼看着裡面頹靡的場面,帽子地下勾起冷笑,慾望,仇恨,憤怒,每一樣都這麼迷人,可口……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黑衣人化作黑霧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