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兒!”
司千煥摟着她腰的手一緊,澄澈的淡色眸中劃過一絲妖異的暗光,聲音也帶着淡淡的怒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司千煥身上,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生氣,但白朮略一思索過後,便想出了其中緣由,心中微微嘆氣,就是他不問,白藜也會察覺吧,畢竟沒有誰比他更在乎蘇小羽。
“煥,我現在沒事。”蘇小羽連頭也不敢擡起來,只敢在他懷裡悶悶地說道。
當初她把小曲兒救出毒窟後,她先幫小曲兒壓制的毒性,然後又返回了毒窟。
那個時候的她只學到第七章,正如白朮所言,第七章的力量頂多與五個長老打成平手,又怎麼可能在十八長老的圍困下,五死十三傷,所以她返回了毒窟,把裡面的毒氣納入體內,以血瞳訣與之對抗,只有在激烈的對抗中,內力纔有可能暴漲。
若她就這麼帶着小曲兒出去,那以她的武功,對上那些人也只能是死,但若她賭上一賭,也許還有機會,反正出去也是死,死在毒窟也是死。
一天一夜,她無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雖然最後只剩下一口氣,但她還是賭贏了,不過通過捷徑得來的內力還是有弊端的,在每次使用血瞳訣殺人的時候,反噬的力道是以往的三倍,但她現在已經通過血珠學到了第九章,反噬的力道已經減少了八成,剩下的那點疼痛她還不放在眼裡。
司千煥閉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牙齒已經咬緊,臉上的肌肉若仔細看,也看得出僵硬,但就算他全身都在緊繃,他摟着蘇小羽的手也只是稍微緊一些。
白朮心裡大罵蘇小羽笨蛋,眼神示意司千煌和曲吟,自己帶頭走了出去,開玩笑,他已經好多年沒見過白藜真的生氣了,他不會傻得留在這裡當炮灰。
司千煌畢竟是司千煥的親哥哥,也很快察覺出不對,心裡雖然還很疑惑,但動作沒慢上半分,拉着曲吟趕快離開,一會兒就讓吟兒把事情給他和白朮說了,小煥那邊,蘇小羽自己去對付。
“煥?”蘇小羽察覺出他的不對勁,慌忙擡起頭,見他難看的臉色,有些心虛地撇開眼,她的直覺一向很準,這一次可能要完蛋了。
“羽兒,你在第八章的時候就沒有打下牢固的根基,就算突破了第九章,也只是減輕了部分反噬,剩下的反噬力量,還是很強,對不對。”司千煥捏着她的下巴,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脣邊的笑容,不但沒有暖意,更是冷冽的嚇人,聲音很輕,但寒得人靈魂戰慄。
怪不得,怪不得當初在與醫谷長老交手的時候,反噬那麼厲害,幾乎去了她半條命,若無曲吟的血,恐怕她現在還得躺在牀上,他之後找白朮瞭解了一下血瞳訣,竟然也沒想到這一點,要早知道了,在她學第九章之前他就會幫她調息,現在她再使用血瞳訣反噬也不會對她有多大的傷害了。
“我以後不亂用了。”蘇小羽等死一般閉上了眼,眉頭皺得死緊,剛剛她還在梨樹林裡鬧了一番,在煥抱着她之後,全身已經疼到不行,不過這點痛她還是能忍的,所以他纔沒察覺出來,可是現在什麼都暴露了。
“還疼麼?”司千煥鬆開她的下巴,淡淡地問道,臉上的寒意已經褪去不少。
蘇小羽輕輕睜開一隻眼睛,見他好像沒有剛纔那麼生氣了,悄悄地吞了一口口水,把另一隻眼睛也睜開來,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不疼了。”
司千煥神祗一般的面容似乎蒙上了一層雪花,雪的真諦並非寒冷,而是漠視一切的淡然,眸色也變淡,雖然是看着蘇小羽,但目光卻飄渺得失了焦距,彷彿他在看的人,不是他的愛人,而是一個過客。
最嚴厲的神色不是嚴肅,不是冰冷,而是司千煥此刻如雪一般的漠然,讓人感覺你根本就不在他眼中,你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司千煥是真的很生氣,氣到極致竟無一絲怒意,他氣蘇小羽永遠都不懂的保護自己,氣她的忍耐力強,發泄過後反噬的痛苦也能當做尋常,他更氣自己,嘴裡說着愛她關心她,但她一出事情,便一點也察覺不了,幫助不了。
蘇小羽暗叫不好,臉上強撐着的笑越來越僵硬,到最後比哭還難看,收起笑容,她輕輕咬住自己的脣,蹙着眉可憐兮兮地瞅着他,見他臉色卻是越來越淡,心頓時就慌了,以前煥生氣的時候,只要她裝可憐,煥就會拿她沒辦法,可這一次不管用了。
想了想,小嘴湊上前去,在他脣邊輕輕啄了一下,蘇小羽的臉有一點紅,但見他依舊毫無反應,那點紅又化爲了蒼白,手緊緊地攢着拳頭,不長的指甲已經扎進肉裡,弄得手心刺痛。
“煥,你別這樣。”蘇小羽心裡很難過,她不要他那看路人的眼光來看她,她受不了。
司千煥聽出她語氣裡的哭腔,目光漸漸有了焦距,定定地看着她,見她眼裡慢慢染上了喜悅,突然勾脣一笑,冷豔至極,又帶着點詭異,不輕不重地推開蘇小羽,速度極快地將內力凝聚指尖,狠狠點向胸口。
“噗!”司千煥頭一偏,吐出一口鮮血,臉色卻沒太大的變化,微亂的髮絲反而給他增添幾分誘惑。
“煥!”蘇小羽驚呼,不知道他爲什麼要自己傷害自己,但那一瞬間她真的心痛到想哭,立刻撲上去,顫着手按住他的脈搏,卻被他甩開,心裡更加難受,“司千煥,你別這樣,你要打就打我,你別打……”
話還沒說完,目光便被那攤血裡蠕動着的小小的蟲子吸引過去,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瞪大的眼裡也有些發木,顫着手撫上自己的心口,果然,與司千煥那點微弱的感應半點不剩,心在那一刻劇烈地收縮着,裡面的血液也像是一瞬間被抽空,呼吸也難以順暢,靈動的眸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呆滯無措,臉色白得接近透明,隱隱約約看得見皮膚下那些血管,捏着心口的手指收緊,骨節也因用力發白。
她只是聽說過有的武功很厲害的人能夠逼出體內的蠱蟲,但她沒想到第一次見識到,便是司千煥逼出維繫他們生命之間聯繫的生死蠱,他當初吞下生死蠱,是要跟她有所牽連,那現在呢?把蠱逼出來,便是不要跟她有關係了麼?她不是一個乖女孩,總是讓煥心疼生氣,可她已經在努力改變了,他爲什麼不願意再多等一下,再等一下她就會變好的,可是他爲什麼要把生死蠱給逼出來,爲什麼!
蘇小羽心痛地看着司千煥,見他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鼻子一酸,眼底發熱,眼淚抑制不住地流了出來,撇過臉去,不想他看見她的脆弱,但他疏離的眼神卻無處不在,心臟突然一陣緊縮,眼前一陣陣發黑,痛到極致,所有的寒毛都豎了起來,身子一顫,嗓中溢出腥甜,竟吐出一口心頭血。
而一直淡淡地看着她悲傷痛苦的司千煥,那雙無波的眼中也在這一刻溢出無窮無盡的柔情和心疼,伸手接住她軟倒的身子。
蘇小羽無力地推拒着他的接觸,倔強地不願再看他一眼,既然已經這麼絕情了,還來扶她幹什麼。
“傻瓜。”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飽含着多少深情,多少寵溺,多少心疼,多少無奈。
司千煥臉上已經沒了冷漠,有的,只是蘇小羽從未見過的柔情,不是以前那種看上去淡淡的柔情,而是濃郁得化不開,似乎每一個毛孔中都充斥着的柔情,而那雙眼裡,溫柔若陳釀,酒量再好,也觸之即醉。
有多愛,纔能有這樣的表情。
蘇小羽一愣,擡起血色全無的小臉,無措地看着他,他不是不要她了麼,爲什麼又這麼看着她,他若還要她,爲什麼剛剛又那樣。
“怎麼了?”司千煥伸出細長的手指,觸摸稀世珍寶一般,輕柔地碰觸着她脣邊的血跡,明知故問。
“你不是不要我了麼?”蘇小羽不知道爲什麼,一聽到他這樣對自己說話,剛纔的怒意,悲傷,心痛都化作了委屈,才停下的眼淚險些又溢出眼眶,聲音輕顫着,帶着濃濃的淚意。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在他逼出生死蠱之後,她沒有怨恨,有的只是卑微的渴望,渴望這一切都是玩笑,他還是在意她的,所以在他恢復往日的溫柔後,她的心裡纔會只有委屈和喜悅。
“我怎麼可能不要你。”司千煥笑得無奈,眼裡有着濃郁得化不開的寵溺,隨着他撫摸着她脣邊的動作,那些血全都抹在了他的手上。
淡淡的金光在司千煥眼中若隱若現,周身也有一層淡淡的力量在波動,他將帶着蘇小羽心頭血的手指含入口中,緩緩勾起一抹絕豔的笑容,牙齒一用力,將手指咬破。
蘇小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只是心跳突然變得很快,伸手便想把他的手指從他嘴裡拿出來,卻被他另一隻手握住,而他那隻咬破了的手指,輕輕送進了她的嘴裡,淡淡的腥甜瀰漫開來,而他也溫柔地吻上她的脣邊,吮吸着她臉上剩下的血跡。
蘇小羽疑惑着,突然覺得心口一陣溫熱,微微睜開眼,便聽見耳邊輕柔的低喃——
“吾以吾魂立誓,同生死,不相負。”
音落,柔和的力量充斥着蘇小羽的全身,彷如置身溫泉一般舒服,她未看見,司千煥泛着金色的眼,也未發現,自己紅光流轉的眼,意識越來越淡,失去意識前,是司千煥意識渙散,卻幸福到極點的臉。
白朮在感應到動靜的時候已經動身,等衝到寢宮的時候,已經深深地震住了,震驚地看着椅子上相擁着暈過去的兩人,雖然昏迷,但其間的柔情卻未停止。
梨月華地秘技落梨訣,分攻,守,馭,情四部分,攻爲攻擊,守爲防守,馭爲駕馭自然之力,情這一部分,只有一個古老的誓言,以男子指尖血,女子吐出的心頭血爲引,以靈魂發誓,生死相依。
當初他和白藜還感嘆,梨月華地的先祖用情至深,卻未想到今日,白藜卻成了第二個使用這情誓的人。
白藜以靈魂起誓,便是將自己的性命與蘇小羽的性命相連,一起益,一起痛,一起生,一起死,兩人若其中一人獲得什麼力量,另一方便擁有同樣的力量;一人受傷疼痛,另一方便一起疼痛;一人健康長壽,另一人便無病無憂;一人身死,則另一方魂滅。
起誓之人若違此誓,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他所擁有的全部力量,也會轉接到對方身上。
白朮這一刻突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揚起一抹苦笑,算一算,白藜與蘇小羽認識的時間很短很短,能相愛已經是奇蹟,卻沒想到白藜會爲她起這個誓,也沒想到,蘇小羽會爲白藜吐出心頭血。
悲傷至極,方心痛嘔血,這種誓言,女子只能在極度悲傷的時候,情不自禁嘔出的心頭血纔有效,想來也是白藜故作冷漠姿態,讓蘇小羽傷心絕望。
有些爲白藜開心,因爲這場感情,不是他一個人在愛,蘇小羽也同樣在愛,而且不少半分。
白朮嘆了口氣,把兩人弄上牀,他清理了司千煥染血的衣服,然後走了出去,讓曲吟進去幫蘇小羽清理一下,待見曲吟進去後,他靠在門邊,有些失神,用情至深,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了吧,若他能學梨月華地主人一脈的秘技,他應該也會爲司千橙這樣,只是他也許做不到白藜這樣,因爲讓他看着橙兒絕望嘔血,他做不到。
白藜愛一個人,已經到了能陪着她一起經歷刻骨疼痛的地步吧。
“怎麼回事?”司千煌皺着眉問道,裡面發生了什麼,白朮怎麼會這個表情。
“沒什麼,一對傻人而已。”白朮收回思緒,輕笑着說道,“你的心裡承受能力真好。”聽到那些事情,還這麼淡定。
司千煌斜眼睨着他,挑眉,“不然你想要什麼怎麼樣?”震驚?懷疑?害怕?
白朮聳聳肩,見曲吟從裡面出來,問道,“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曲吟皺眉,心裡有些擔心蘇小羽,“你先告訴我小羽怎麼了?”
“撿了個大便宜。”白朮見她擔心,嗤笑,以後兩人的力量共用,白藜能用血瞳訣,蘇小羽也能用梨月華地的秘技,嘖,這不是大便宜是什麼?
曲吟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願意多說,也聰明的沒有再追問,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繼續剛纔的話題,“我們從毒窟出來以後,去了一趟老谷主練功的山洞,卻在裡面看見了他的屍體,蘇小羽很難過,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師傅,想要贖罪,跪在地上不願起來,老谷主的大弟子帶人過來,要殺小羽,小羽竟然一點都沒反抗,我幫她擋下那些人的攻擊,所以現在纔沒法練武。”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足以看出兩人之間的情誼。
司千煌抿脣,握緊了曲吟的手,安撫着她的心,但沒有說話。
白朮又忍不住感嘆道,“這蘇小羽可到哪兒都能碰上好人。”以前是老谷主,曲吟,現在是白藜……
“那是她人好!”曲吟斜他一眼,淡淡地笑道,“小羽見我受傷,才從老谷主的死中回神,把所有人都殺了,不過,她的力量好像比之前強了很多。”說到這裡,她也很疑惑,看了白朮一眼,見他抽了抽嘴角卻沒說話,也不多問了。
“師傅被害,小羽就要去報仇,不過十八長老早就設下陷阱,等着小羽去跳,他們用的是醫谷祖宗倍流傳下來的迷藥,只有一瓶,幾百年下來都珍藏着,沒想到會爲我們而用,還真是看得起我們。”曲吟滿臉諷刺,隱世門派又如何,爭權奪利,私慾膨脹,那些人想成爲醫谷的主人,所以殺老谷主,害小羽和她,那些噁心的嘴臉,現在想來還噁心得緊,“火焚那一天,小羽才從那個迷藥的後勁裡恢復過來,帶着我殺出醫谷,我們出谷以後,他們又派人來追殺我們,我們兩人目標太大,便決定分開,我在聖地安靜慣了,就在陵城外面一個無名村莊住下,小羽要去找她的母親,就去建立的羽閣,我倒是以爲能平平安安的老死在那裡,哪曾想會碰到你。”說着,沒好氣的瞪了司千煌一眼。
“後悔了?”司千煌挑眉,捏着她的臉,被她拍掉他的手。
白朮很不優雅的翻了個白眼,戲謔道,“要交流感情一會兒回家去交流,曲吟,那血淵又是怎麼回事?”
聽他提起血淵,曲吟的神色有些嚴肅了。
“我只知道血淵是小羽的佩劍,劍身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熒紅剔透,當初她以血淵作爲老谷主的墓碑,發誓等她找到母親就去醫谷爲他報仇。”曲吟說道,現在血淵出世,一定是醫谷裡的人擾了老谷主的墓,血淵早已認小羽爲主,與主人之間有着特殊感應,若小羽出現,血淵會自己跑到她身邊,醫谷的人見小羽用過血淵,知道它的特性,所以纔想以血淵引出小羽,真是卑鄙。
“那就等小煥他們醒來再說,現在先讓他們休息。”司千煌淡淡道,把曲吟帶走。
白朮一個人坐在爛梨花裡的鞦韆上,看着他們離去,緩緩閉上眼,眉宇間有些愁緒。
這一次,他不會帶橙兒去,面對他們的未知危險,他沒有信心可以保她安全無虞,更沒有信心可以讓自己全身而退,他沒有白藜勇敢,他不敢讓心愛的女人與自己並肩,他只想讓她好好的,只是,橙兒的性子一定會跟着他去的,若他給她下藥,她一定會恨他一輩子。
想到那張歡樂無憂的小臉突然變得冷冷淡淡,心就難受起來。
啊,真是糾結。
梨樹林某一處。
“吟兒,你要陪着蘇小羽一起面對,是不是?”司千煌坐在曲吟面前,問道,其實心裡已經知道答案,但是還是心存僥倖,如果她可以爲自己留下,他會很開心。
“煌,若我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你還會喜歡我嗎?”曲吟失笑,知道他在鑽牛角尖,醫谷的人找上小羽,她不會坐視不理,就算她沒有武功,但她的毒術亦能讓醫谷的人膽寒,若她眼睜睜看着小羽一個人去面對,自己在皇宮享福,這樣的人,不是她曲吟,若是,當初根本不會救司千煌,亦不會與他相愛。
司千煌無奈地勾脣,憐惜地撫摸着她的頭髮,“傻丫頭,自己要小心一點,你沒了武功,就別事事往前衝。”免得不但幫不了忙,反而給她們增添負擔。
“我知道的。”曲吟笑得很開心,煌是懂她的,所以沒有強制要求她留下,其實,若是他說一句要她留下,她一定會心軟,她很欣慰,因爲煌沒有那樣做。
“我在宮裡等你,這個後宮,如果你不來,就永遠不可能有人來;這個後位,如果你不來拿,就永遠空着。”司千煌神色溫柔,但語氣堅定,他是帝王,不能隨心所欲,他想跟着吟兒一起去面對,但他肩負着對百姓的責任,所以他不能離開,他能做的不多,唯有許下這個誓言,等着吟兒回來,就算是一年,十年,一百年。
曲吟鼻腔發酸,眼睛蒙上水霧,感動地看着他,未有隻言片語,只是撲到他懷中,緊緊地抱着他,她真的很感謝小羽,把她帶出聖地,帶出醫谷,讓她得以認識這樣一個男人。
司千煌緊緊地把她抱住,俯身吻住她的脣,不深入,不離開,只是輕輕地觸碰着,心裡的不安,離別的憂愁,慢慢淡去,只有心在不斷堅定。
梨花紛落,染上了多少情思。
話說柳月西雲從冥王府離開後,想到主子剛剛的神色,意識的問題的嚴重性,立刻跑回羽閣,把乘風和銀面找來。
“什麼事?”乘風賬簿還沒看完,就趕了過來,問道。
柳月不語,見銀面也趕了回來,才說道,“我們不是查到了風夕城爭奪的寶物是一把叫做血淵的劍了嗎?”
“嗯,這個消息感覺像是他們故意放出來的。”銀麪點頭,雖然他們要查出來也不難,但他總覺得太容易了一點。
“這把劍跟主子有關係,主子對它反映很大。”西雲說道,娃娃臉上全是認真,她從沒見過小羽主子身上會有那麼黑暗的氣息,現在想來都有些害怕。
乘風垂眸想了半晌,道,“你們各自把自己手上的工作交代清楚,這一次我們都跟主子走,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他們的命是主子的,主子遇到危險,絕不會袖手旁觀。
西雲三人笑着點頭,目光堅定,坐了一會兒就紛紛離去,把手上的工作都交代好,就算以後他們不在了,羽閣還是羽閣,主子累了就能來休息。
西雲不像其他人有自己的工作,她就算伺候小羽主子的,所以在他們都去忙了以後,自己一個人上街,慢悠悠地逛着,爲蘇小羽買她喜歡的零食,王爺就算再喜歡她家小羽主子,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掌握她全部的喜好,她西雲還是很有用的,想到這裡,臉上的自豪擋也擋不住。
她站在陵城最大的蜜餞鋪子裡,等着夥計把小羽主子最喜歡的八珍梅包好,就見旁邊來了幾個女人,一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冤家路窄。
長孫青青一身碧綠衣裙,玉帶束腰,盈盈一握,姿態嬌柔,妝容精緻,金步搖隨着走動輕輕搖晃,熠熠生輝,如果忽略她臉上的趾高氣揚,真算得上賞心悅目。
蘇藝璇一身紅衣豔麗奪目,上面用金線繡着荷花,與長孫青青並肩,款款走進鋪子,在椅子上坐下,面容溫婉,儼然一個大家閨秀,不過心眼着實歹毒。
“印兒,買兩份梅味金桔。”長孫青青端着下人奉上的茶,小口喝着,吩咐道,轉頭看向蘇藝璇,“璇兒妹妹,我記得你上次買的也是這梅味金桔,姐姐沒記錯吧。”
蘇藝璇搖頭,輕聲道了聲謝。
長孫青青一直都討厭蘇小羽比她長得好看,這下又跟她搶冥王,心裡對她是恨得不行,蘇藝璇更是從小時候就厭惡蘇小羽,這下子,兩人本看不順眼的女人,反而同仇敵愾,成了“閨蜜”,一起逛街了。
突然接到皇宮的旨意,選妃賽提前至明日,這教兩人心裡沒底,相約出來買些物件首飾,這走了大半天有些餓了,路過蜜餞鋪子就進來買點吃的。
西雲儘量站得遠一些,不讓她們注意到自己,小羽主子不在,這兩個女人看到她肯定要奚落幾句,她怕自己忍不住給小羽主子惹麻煩,乾脆避開,不過站得雖然遠,但兩個女人的話還是清晰地傳進她耳中。
“青青這兩天氣色不錯,明日一定讓那些庸脂俗粉自慚形愧。”蘇藝璇品着茶,嬌笑着說道。
長孫青青被人誇當然開心,臉上的笑容都明豔了幾分,把玩了下指上的戒指,看向蘇藝璇,“璇兒妹妹也不錯,我雖沒見過皇上身邊的女人,但她一定比不過你,待哪日你坐上那個位置,可千萬不能忘了姐姐我啊。”
蘇藝璇喜歡皇上,沒打算跟她爭冥王,她自然給她好臉色。
“青青可別這麼說,我心裡慌着。”蘇藝璇輕蹙蛾眉,但心裡卻得意得不行,等她成了皇后,長孫青青和蘇小羽都要整。
“慌什麼,璇兒妹妹的琴藝連姐姐我都自嘆不如,誰還能比?”長孫青青輕哼,明麗誇得是蘇藝璇,暗裡連自己也誇了。
蘇藝璇眼裡閃過一絲不屑,嬌嬌地笑道,“青青說笑了,你的畫藝纔是無人可比,蘇小羽那小賤人從小就沒教養,哪裡見過這些,明日別墊底纔好。”
長孫青青一聽,臉上的得意掩都掩不住,想到蘇小羽,眼裡劃過一絲冷意,她得到消息蘇小羽要離開陵城,特意買來殺手派去殺蘇小羽,可那些廢物,竟然一個都沒回來,反倒是那個應該被千刀萬剮的女人,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一定是王爺跟着她一起去了,王爺武功高強,那些廢物哪裡是王爺的對手,沒想到王爺竟然會陪這個賤人出去遊玩,這教她怎麼不氣,明日選妃賽,她定要那小賤人輸得徹底,冥王妃的位置是她長孫青青的,冥王府的女主人是她長孫青青,冥王身邊的女人,只能是她!
“璇兒妹妹,你那妹子要真這麼差,王爺哪裡看得上,是我不夠好。”長孫青青不是滋味地說道。
“哼,她生着跟她娘一樣的狐媚子臉,肯定是她犯賤勾引王爺,才讓王爺不得不娶她。”蘇藝璇從來就是這麼認爲的,就算看到冥王送給蘇青遠的夜明珠,還是這麼認爲。
長孫青青聽了,滿意的笑了,等丫鬟們拿了蜜餞,慢悠悠地離開,印兒在走之前,突然看了西雲一眼,皺了皺眉,跟着長孫青青離去,她怎麼覺得那個人的背影很熟悉。
西雲等她們離開,纔拿着蜜餞離開,一路上不停地翻着白眼,生生破壞了她機靈可愛的形象。
她西雲活這麼大,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要臉的人,小羽主子一站出來,那樣貌氣質,你長孫青青就是投十次胎都比不上。
還有那個妒忌心強的蘇藝璇,還彈琴呢,小心小羽主子廢了你的手,讓你跟小羽主子好朋友搶男人。
曲吟姑娘昏迷不醒,皇上日日夜夜守着,還抹眼淚失眠的,那多深情,可要換做你蘇藝璇,恐怕看一眼都覺得費勁,直接讓侍衛擡出去喂狗。
青青……璇兒妹妹……真噁心!
西雲很少這麼罵人,不過她剛剛聽了長孫青青和蘇藝璇的話,真的沒法忍了,就這麼一路上碎碎念着,惹來一大羣注意。
司千橙因爲比賽的時間提前了,匆匆趕去禮部,忙得昏了頭,而司千北糾結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偷跑,回府收拾包裹去了。
入夜,煥雲宮中,燭光輕輕晃動着,牀上相擁的兩人昏迷了半日,終於有了醒來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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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應該算一個小高潮,真正的定情,明天就是……吃掉吃掉,撲倒撲倒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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