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正泛起魚肚白,時間還早,房間中,燭火恰恰燒盡。
司千煥單手墊着自己的腦袋,側過身,溫柔地看着自己身邊熟睡的小女人,幽幽一嘆,滿臉的不捨眷戀。
今天是出征的日子,不知道小東西醒來後見不到他,會是什麼表情,生氣是必然的,只希望小東西能顧忌着孩子,稍微收斂一些。
大手探上她的小腹,他再次嘆息,還有不到八個月,孩子就該出生了,無論如何,他會在她生產之前結束這場戰爭。
看了看天色,司千煥起身,緊緊地閉上眼,再度睜開的時候,俊美的臉上已經沒有絲毫柔情,盡是屬於冥王的鐵血無情,不再回頭看蘇小羽一眼,將銀色鎧甲穿戴好,大步走了出去。
白朮也是從房裡出來,一身黑色鎧甲在身,渾身肅殺威嚴,不同的是,他的身後跟着司千橙,昨夜,白朮就帶着司千橙來了冥王府,兩個男人走了,留着倆孕婦住在一起,互相也有個照應。
“臭小子,你真的要不告而別?”司千橙擔憂地說道,她雖不願白朮離去,但她知道他身爲守護者的使命和兩人的兄弟情深,只能咬牙放手,但小羽不一樣,小煥突然離開,她恐怕會發狂。
司千煥淡漠的眼裡沒有絲毫波動,淡淡地看着已經開始凋零的梨花,“皇嫂的迷藥足夠她睡一天,白朮,我們走。”
若告訴她,她定會纏着自己要跟去,他也知道,最後的最後,他還是會心軟,爲了讓她好好養胎,就是不告而別會傷了小東西的心,他也必須這麼做。
白朮在司千橙臉頰上印下深深一吻,不捨地看着她,最後單膝跪地,在她肚子上印下一吻,決然轉身,追隨司千煥而去。
司千橙壓抑了很久的淚意徹底爆發出來,豆大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很快模糊了她的視線,也在這時,司千煥和白朮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她的視線內。
“再哭,小心你孩子蹦出來幫你擦眼淚。”淡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司千橙一驚,回頭看向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蘇小羽,張着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曲兒給煥的不是迷藥,她是要我自己選擇。”蘇小羽淡淡地說道,看着司千煥和白朮消失的方向,表情縹緲不真實。
司千橙呼吸一頓,失笑,“果然還是她最懂你。”
“還好吧。”蘇小羽隨意地勾了勾嘴角,摘下一朵蔫了的梨花,眼裡劃過傷感,難得,她也有幾分傷春的情懷。
“所以你選擇留下?”司千橙有些不相信,畢竟追上去纔是她的風格。
蘇小羽挑眉,嗤笑,“怎麼可能,讓司千煥一個去邊關,我能安心在這裡呆下去?”她早就說過,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他一個離去。
“那你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司千橙眸光閃了閃,有些遲疑地說道,若再晚一點,小羽恐怕出不去了。
蘇小羽沒注意到司千橙的異樣,搖頭,“我現在追上去,照樣被他攆回來,過兩天,我自己去邊關。”
“好吧,有點困了,我先去休息。”司千橙快速說道,然後離開。
蘇小羽奇怪地看着司千橙富態了一圈的背影,蹙眉,皇姐爲什麼走的那麼急?
浩浩湯湯的十萬大軍朝邊境行進,司千北這次竟然也被司千煌逼着隨軍而去,司千煥和白朮把十萬大軍留給司千北,兩人單獨行動,快馬加鞭趕往邊關,而扶柳自然隨行,換上男裝,當了一回軍師。
曲吟見司千煌回來,伸手給他倒了杯茶,“煌,怎麼樣?”
“他們已經出發,小羽沒有跟着去。”司千煌有些詫異,她明明沒有中迷藥,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小煥離開,這不像她啊。
“她肯定是想着過兩天再跟上去。”曲吟輕易猜出她的想法,只是此刻,她也只能無奈地搖頭,小羽還是低估了司千煥對她的瞭解。
司千煌挑眉,眼裡閃過笑意,“對了,風如煙的已經派人把她送走,那個跟她有夫妻之實的暗衛,也跟了去。”
風如煙想嫁給暗衛,暗衛似乎也對她有意,那成全他們又如何,再說,有了感情的暗衛,已經不是一個合格的暗衛了。
“皆大歡喜咯,想到第一次看到御米叢的時候,就像夢一樣。”曲吟拄着下巴,感慨道。
“對啊,多虧了我們的聖姑,否則現在外面只能被動等捱打。”司千煌溫柔地笑道,捏捏她的臉。
“煌,你把事情跟蘇伯伯和伯母說了沒有?”曲吟突然問道,這兩天蘇澤和百里言帶天鷹歌去陵城到處轉了轉,小羽那邊一會兒要出事,也只有這三個人的武功纔會可能把她給敲暈或者制服。
“我已經讓西雲去說了,他們看完了大軍出征,應該已經趕回了煥雲宮,不過……”司千煌有些遲疑地看了曲吟一眼,繼續說道,“不過他們真的能制住小羽麼?”
曲吟聳聳肩,挑眉,“誰知道呢,晚點我們去看看。”
“別去,萬一傷到你怎麼辦。”司千煌蹙眉,不贊同地說道。
“放心吧,小羽不會傷了我,不過我怕她傷了自己,萬一真的出事,我在也能少點麻煩。”曲吟扯出一抹笑,把腳底下的藥箱都搬了上來。
“臭小子,自己走的灑脫,留個大麻煩。”司千煌小聲抱怨,被曲吟好好招呼了一腳。
若蘇小羽在這裡,估計會覺得這段對話莫名其妙的,不過,傍晚的時候,她若再聽,就什麼都明白了。
冥王府,煥雲宮,梨樹林。
“所以,你們都知道司千煥在這裡擺了陣法,只有我不知道!”蘇小羽滿臉冰霜,靠在一顆梨樹幹上,冷冷地掃視着眼前的親人朋友。
爹、娘、念念、司千煌、天鷹歌……還有,曲吟。
現在想來,皇姐早晨說話的語氣也有點奇怪,原來,所有人都瞞着她。
“小羽,爹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是你要理解小煥的苦心,你這個樣子,怎麼能跟去邊關。”蘇澤苦口婆心地勸說着,若她沒有身孕,那他絕對不會阻攔半分,甚至支持她去,但現在不可以,她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孩子着想啊。
“就幾個月沒見而已,有什麼大不了,我跟我媳婦都十多年沒見了。”天鷹歌忍不住說道,腹部卻被百里言狠狠拐了一肘子。
蘇小羽冷笑,陰測測地說道,“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去見她。”
天鷹歌閉嘴不再說話,他倒不是不愛他媳婦,主要是媳婦說過,如果他跟着去了,媳婦就要從土裡蹦出來,所以他總是想找個高手比武,某種情況下,他想被誤殺,不過……司千煥那臭小子再也不跟他打了。
“爲什麼這個陣法只能困住我?”蘇小羽看向蘇澤,涼涼地問道,他們都能來去自如,只有她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小煥……取了你的血。”蘇澤愣了愣,嘆了口氣,說道。
蘇小羽的雙眸一瞬間深邃得嚇人,緊抿的嘴脣看的出她此刻有多生氣,她的血?怪不得,怪不得昨天故意在她手臂上咬一口,說什麼烙下印記,簡直是狗屁,分明是在算計她!
“姐姐,你不要生氣,念念的小侄兒會哭的。”蘇念羽奶聲奶氣地說道,琉璃般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好不可愛。
“蘇念羽,你最好現在滾回你的醉春風。”蘇小羽冷聲說道,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失控,念念還小,沒有自保能力,若被傷了,她之後會後悔。
蘇念羽一愣,本想擠出兩滴眼淚,可被自家大姐一記冷瞪,什麼膽子都沒有了,摸摸腦袋就使勁邁着自己的小短腿跑走。
“羽兒,你連孃的話也不聽了麼?你現在乖乖養胎,等小煥凱旋歸來,好不好?”百里言第一次擺出母親的架勢,正色道。
“是啊小羽,你別太生氣,本來身子就弱,若是動了胎氣就不好了。”曲吟見她表情有些鬆動,趁熱打鐵,趕快說道。
蘇小羽淡淡地看着所有人,看見他們臉上的關心,疲憊地閉上眼,轉過身去,良久,才說道,“你們都走吧。”
“羽兒,娘還是留下照顧你……”百里言蹙眉,開口說道。
“娘,大小事務有柳月和西雲,娘和爹還是帶天叔叔四處看看。”蘇小羽沒有轉過身,語氣平靜得沒有半絲波瀾。
百里言一愣,求助似的看向蘇澤,小羽骨子裡霸道又固執,根本不聽勸。
蘇澤輕輕搖頭,“小羽,我們這段時間都住在煥雲宮裡,你一個人在這裡靜一靜,有事叫我們。”
“好。”蘇小羽聲音更輕。
蘇澤嘆了口氣,拉住不願意走的百里言,再看天鷹歌一眼,離開梨樹林。
“吟兒,我們走。”司千煌扯了下曲吟的手,說道。
曲吟搖頭,“我留……”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蘇小羽開口打斷她的話,她現在一肚子火,不想燒着小曲兒。
司千煌定定看她一眼,強行把曲吟帶走。
等所有人都離開了,蘇小羽突然失去了全部力量,軟軟地倒了下去,靠坐在樹邊,煩躁地看着滿院凋零的梨花,娥眉輕蹙,臉上浮現淡淡的悲傷,一雙墨黑的眼瞳,緩緩的,變成了血色,不同於血瞳訣的濃郁,這種紅,晶瑩剔透。
所有的梨花都開始輕顫,紛紛從樹上落下,並未落到地上,像是被什麼力量拖住一般,在半空中環繞。
蘇小羽擡眼,看着漫天梨花,紅眸輕輕一動,彷彿有青光在她眉間閃過,那些梨花如雨飄落,在她髮梢,肩上停留。
小白突然醒來,從她的袖子裡跑出來,小眼睛定定地看着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呆滯的蘇小羽,有些激動地抖着全身的白毛,小爪子按住她的腹部,渡入淡淡的青光。
陌生而有熟悉的悲傷從心底蔓延開來,蘇小羽看着眼前光禿禿的樹枝,眼前一陣恍惚,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所有的梨樹全都開滿了雪白的花朵,迎着風,輕輕顫動着,一道黑色身影慌亂地穿梭在紛落的白色花雨中,似乎在找什麼,可她在林子裡轉了好久,卻什麼都沒找到,只能頹廢地倒在地上,狠狠地拍向地面,青光隱隱在那方天地浮動,所有的梨花都飛往半空,最後如煙花般湮滅……
“啊!”蘇小羽壓抑地低吼一聲,突然單膝跪地,以一隻手撐住地面,另一隻手按住疼痛的腦袋,目色迷離,神色迷茫。
“吱吱——”小白叫喚着,往她的頭上揮了一爪子。
蘇小羽的頭疼漸漸消失,吐出一口濁氣,但是剛剛腦子裡出現的畫面沒有在她腦中留下痕跡,疑惑地看着小白,見它的小爪子一直按着自己的肚子,一愣,深深吸了一口氣,摟着小白站了起來,眼底的血色褪去,恢復墨色。
“小白,你知道怎麼出去嗎?”蘇小羽撫着自己的小腹,看着小白,語氣甚至帶上了哀求的味道。
其實,她只要乖乖地養胎,等着司千煥回來就好,她會很想他,但有那麼多人陪她,她也能捱過這幾個月。
可莫名的,她覺得不安,好像他這一去就回不來似的,好像,曾經他也離開過,一去便沒有回來……
“吱吱——”小白苦惱地撓着腮,豆子眼轉了轉,搖頭,它也不懂得陣法呀,白藜怎麼老是用這招,他以爲把小羽困住就能解決問題嗎?笨蛋!
蘇小羽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簾,見柳月來尋自己,跟着她回了房間。
沒關係,司千煥的陣法再厲害,她也能找出路!
接下來的一個月,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蘇小羽靈動的臉上也失去了神采,臉色一日比一日暗淡,每天都渾渾噩噩的,除了吃飯睡覺,其餘的時間全都在梨樹林裡尋找出路,像只弄不清方向的小鹿,四處亂轉,柳月和西雲每日都跟在她身後,見她走了很久了,就會出聲提醒她該休息了,然後她會安靜地休息一會兒,然後再繼續找。
這日,曲吟站在梨樹林裡,蹙眉看着不遠處對着一棵樹發呆的蘇小羽,擔心地說道,“司千煥走了以後,小羽越來越沉默了,怎麼辦纔好?”
按理說,思念一個人也是會哭會笑會憂愁,但沒有,小羽看上去很正常,似乎一點沒受影響,但每天她都會機械化地尋找出路,明知道不可能找的到,她還是在找,怎麼勸都沒用,這比看她哭更讓人擔心。
“羽兒是不是魔怔了?”百里言也有點心慌。
“蘇小羽,你找不到路的,你就不能安心養胎,讓我們安心嗎?”曲吟大步走到蘇小羽身邊,拉住她的手腕,沉聲說道。
蘇小羽淡淡地看她一眼,擡手,拂去她抓住自己的手,看了眼光禿禿的樹枝,眼裡全是堅定,“我一定能出去。”
“你跟着司千煥去邊關幹什麼,幫忙?你挺着個大肚子只會讓他分心。”曲吟不贊同地說道,都過了一個月,她怎麼還想着要去找他。
“我只想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看着他。”蘇小羽垂眸,淡淡地說道,只要看到他,她就能安心了,能不能說上話,只是次要。
曲吟來氣了,冷笑,“那你就找吧,走的出去算你的本事。”話落,轉身離去。
蘇小羽也不在乎她生氣,伸手撫上自己又凸起不少的肚子,眼裡泛起溫柔,淺淺地笑着,“寶寶,看不見爹爹,你也不開心,是不是?”
迴應她的是無聲,突然,她手按住的地方,有什麼輕輕地頂了一下。
蘇小羽驚喜地低頭,“動了?”
又戳了一下她的手心。
蘇小羽打破一個月來的沉鬱,開心地勾起了脣角,寶寶動了,寶寶也想爹爹,所以,她一定會出去的,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到了極限。
“小白,寶寶會動了。”蘇小羽回頭看不到人,纔想起來她已經走到了沒人的地方,乾脆把小白弄醒,跟它分享心中的喜悅。
小白睡意綿綿的眼突然一亮,按住蘇小羽的肚子渡入青光,胎兒像是迴應它一般,頂了一下它的爪子。
小白樂了,在蘇小羽懷裡滾來滾去,滿心的成就感,它渡了幾個月的靈氣,總算是把小娃給煨熟了。
“小白,如果我用武功,你能不能護住我的孩子?”蘇小羽突然認真地問道。
小白愣了愣,明白了她的意思,隨即點頭,不用它護也沒關係,小娃一旦有了意識,誰都無法殺死他的。
蘇小羽眼裡劃過一道亮光,隨即勾起脣角,擡手,輕聲喚道,“血淵。”
在屋子裡沉睡一般安靜了很久的血淵突然一震,周身紅光一閃,破窗而出,迅速朝蘇小羽所在的方向飛去。
蘇小羽手握血淵,傲然站在樹林間,淡淡地看着前方,神色堅定,煥曾經告訴她,只要力量足夠強大,便能強行毀掉陣法。
“寶寶,孃親要毀了這裡,帶你去找爹爹,可好?”蘇小羽撫上小腹,柔聲問道。
寶寶像是在回答她,頂了一下她的手心。
蘇小羽嘴角勾起笑容,把小白放在自己肩上,見它將青光注入自己體內,雙眸突然變成血色,真氣流轉全身,調動起血瞳訣和落梨訣的力量,將內力注入血淵,猛地將血淵刺入地中。
大地隨之一震,無數樹枝樹幹斷掉,蘇小羽收回功力,看着滿地狼藉,眼裡染上喜色,朝前跑去,卻發現還是一樣找不到出路,喜悅僵在了臉上。
“天,蘇小羽你幹什麼,你還要不要你的孩子!”曲吟急衝衝地跑過來,上上下下給蘇小羽檢查着,卻見她面色紅潤,一點事情也沒有,胎兒的狀況也很好,不由錯愕地睜大眼,小羽剛剛用了全部的內力,怎麼對身體一點虧損也沒有,瞟了眼她肩上得意洋洋的小白,嘴角一抽,這到底是個什麼物種?
“不是力量足夠強大,就能毀了這個陣法的麼?我跟煥的功力是一樣的,我有血淵,爲什麼我破不了?”蘇小羽疑惑地看着曲吟,想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曲吟無奈地說道,“所以你就安安心心呆在這裡,司千煥擺明了是不打算放你出去了。”陣法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她到現在還這麼認爲,剛剛小羽都能讓大老遠的土地都震動了,這陣法卻紋絲不動,司千煥好本事。
“小曲兒,若我再見到他,一定不會理他。”蘇小羽有些委屈地說道,一聲不吭就離開,還把她困在這個鬼地方,她不會原諒他了。
曲吟歎了口氣,將她輕輕擁入懷中,拍着她的後背,輕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懂陣法,這一次,幫不了你了。”
蘇小羽沉默不語,良久,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小白若有所思地看着這片梨樹林,遲疑了一下,偷偷地在她腦後一拍,然後迅速收回自己的小爪子,無辜地眨着眼,小羽見不到白藜就會不開心,小娃感覺到小羽不開心,他也會不開心,小娃能成型,它可是功不可沒,嗯,它要幫小娃,所以……讓小羽暫時恢復一點點力量,應該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多大傷害的。
感覺到震動的人全都跑到了梨樹林,見曲吟抱着蘇小羽輕哄,而蘇小羽看上去沒什麼事情,這才鬆了一口氣。
“沒頭蒼蠅似的轉了一個月,終於憋不住發飆了。”天鷹歌身爲局外人,中肯地說道。
蘇澤冷睇他一眼,道,“閉嘴。”
天鷹歌摸摸鼻子,看着地上裂開的幾道大口子,唏噓不已,朝着那邊喊道,“小羽呀,別費勁兒了,梨月華地的陣法不是你能毀的,別再想着出去啦!”
“閉嘴!”百里言狠狠地瞪他一眼,羽兒現在已經很難過了,他還火上澆油,還嫌事情不夠亂嗎?
那邊,蘇小羽聽到他的話,突然擡起頭,雙眸再次變成紅色,只是這次,宛若琉璃。
“小羽?”曲吟以爲她又動用血瞳訣了,不贊同地說道,“剛剛已經試過了,還白費什麼勁。”
蘇小羽微微眯眼,搖頭,把曲吟推開,腦中不斷重複着天鷹歌的話,神色越來越冷。 ωwш ●тt kán ●C○
別再想着出去了,你出不去的。
“誰說我出不去。”蘇小羽的語氣莫名的自信,淡淡地掃了衆人一眼,突然舉起血淵,強大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涌來,一瞬間,周圍所有人都被震暈了過去。
這一次,蘇小羽只是輕輕地將血淵往地上一插,“轟”的一聲,四周傳來什麼東西爆裂的聲音,一望無際的梨樹林消失不見,前方出現了一條小路。
蘇小羽緩緩勾起脣角,眼底光華流轉,墨發飛揚,一派唯我獨尊的氣勢,淡淡地掃過暈倒的衆人,擡步走出梨樹林。
小白看着不同平常的蘇小羽,神色有些激動,遲疑地擡起爪子,良久,在她腦後拍了一下,小羽啊,你現在還是個凡人,威風久了,會出事的。
蘇小羽全身一僵,眼裡血色褪去,看着眼前的路,滿臉的迷茫。
“司千煌,你快點把人給我找回來。”曲吟捏着手上的信,清冷的臉上滿是怒火。
司千煌頭疼地看着她,“別生氣,信上說了什麼?”
曲吟把信拍在司千煌身上,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司千煌展平被捏皺的信,看清上面幾個字,頭更加疼了。
我走了。
“吟兒你別急,我馬上派人去找。”司千煌看着那三個字,無奈地說道。
“我們爲什麼都暈了過去?”沉默了很久的百里言突然問道,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就看到桌子上的這封信,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應該是被小羽的力量震暈的。”蘇澤淡淡地說道,殊不知心裡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能輕易把所有人都震暈,就算是小煥也做不到。
天鷹歌的表情不知道是讚歎還是驚訝,“應該是神器的力量吧。”
“別管那麼多了,羽兒現在應該沒事,趕快派人找到她,她挺着個大肚子,身邊只有一個西雲,很不方便。”百里言嘆了口氣,終究是沒困住那丫頭,小煥簡直是多此一舉,還不如最開始就把她帶走。
“蘇小羽若要刻意躲着我們,我們恐怕很難找到她。”司千煌冷靜地分析着,畢竟她本事比在座的人都大,就算出動禁軍也不一定能把她找到。
“煌,你先通知司千煥,告訴他小羽跑了,讓他注意點,小羽說過,等見者他了,一定不理他,我猜小羽會躲着不見司千煥。”曲吟想到蘇小羽的話,肯定地說道。
司千煌點頭,開始動筆。
“阿澤,我們帶上念念去找女兒。”百里言也做了決定,說道。
蘇澤點頭,看了天鷹歌一眼,“你迴天折宮吧,我和言沒時間陪你。”
“我要跟你們去找我的小侄女。”天鷹歌搖頭,心心念念着還想再見識一下神器的威力,剛剛他還沒感覺到就暈了,真可惜。
蘇澤畢竟是他的老友,一看就知道他想的是什麼,但也不打算拒絕,畢竟天鷹歌若能幫他,想找到小羽就更容易了。
“我不能跟着一起去,我在陵城守着。”曲吟繼續問道,“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我們現在就走,也不需要什麼東西,反正帶着錢要什麼都可以買。”蘇澤說道,看了眼百里言,知道她也是這麼想的。
“羽兒現在應該還沒走遠,運氣好點也許能遇上。”百里言的確贊同,看了看天色,暈過去的時候還是正午,現在已經是傍晚了,小半天走不了多遠。
曲吟點點頭,看向柳月,“柳月,你去準備馬車吧。”
柳月頷首,閃身離去。
百里言等人也很快離開,說是去收拾東西。
曲吟淡淡地看着外面滿地的殘枝,幽幽地嘆了口氣,司千煥已經成爲小羽的執念,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蘇澤等人的速度的確很快,不到半個時辰,已經收拾好東西上了馬車。
食客坊二樓,木窗打開着。
蘇小羽淡淡地看着雲水間的馬車飛速駛過,眼裡泛起笑意,爹和娘果然很心急。
許是血淵的力量,她毀了那陣法後,把暈倒的人都搬進了屋內,只帶着西雲就離開了,知道司千煌這些人辦事效率極高,半天的時間她也走不遠,乾脆找個客棧住下,等找她的人都走了,她再走。
“小羽主子,你猜的好準,我剛剛看見不少皇上的人喬裝出城找你了。”西雲買回蜜餞,放到蘇小羽面前,感嘆道。
小羽主子說在陵城再多留幾天,她還很奇怪,小羽主子明明很想見到王爺,爲什麼還要留下,原來是要避開找她的人。
“西雲,會不會覺得我很任性。”蘇小羽輕撫着肚子,淡淡地問道。
“任性的是王爺,若不是他一個人跑了,小羽主子這段時間不會不開心。”西雲做事向來以蘇小羽爲中心,會這樣說也是正常。
蘇小羽勾了勾脣,起身。
“小羽主子,我們去哪裡?”西雲見她像是要走的樣子,疑惑地問道,不是在陵城再呆幾天嗎?
“我去一個地方,你在這裡住着,明天我再來找你。”蘇小羽對她笑了一下,大步離去。
西雲疑惑地蹙着眉,努力地想着,突然眼睛一亮,拍了下桌子,“玉屋!”
西雲猜的沒錯,蘇小羽的確去了玉屋。
白玉愣愣地看着走進來的黃衣女子,皇上剛剛派人出城去找王妃,可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別告訴他們我在這裡。”蘇小羽雙眸染上血色,一字一字,緩緩地說道。
白玉愣愣地點頭。
蘇小羽收起血瞳,施展輕功直接飛向第十三號隔間,推開大門,輕輕踏上白玉地板,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寶寶,這裡是你爹爹的老窩,很奢侈,對不對?”蘇小羽撫着自己的肚子,涼涼地說道,察覺到手心被頂了一下,眼裡盡是溫柔。
“小白,寶寶才三個月就能聽得懂我的話,是不是你的功勞?”蘇小羽坐在牀上,把小白拎了起來,好奇地問道。
小白猶豫了一陣,眸光閃爍着,點頭。
蘇小羽有些感激地對它笑笑,“謝謝你。”
小白撓撓腦袋,嗖的一下竄進她的衣袖。
“寶寶,你爹爹是壞蛋,所以我們找到他以後,故意躲着不讓他找到,好不好?”蘇小羽躺在牀上,柔聲抱怨着,胎兒又動了一下,彷彿是贊成了她的提議。
蘇小羽眯着眼笑了,緩緩閉上了眼睛。
走的那麼幹脆,還設個陣法困住她……她蘇小羽從來都是小鼻子小眼睛,走着瞧。
而司千煥那邊,一個月的時間,大軍已然抵達邊境,而司千煥和白朮更是在十天前趕到雲城之外的飛雲關,開始部署一切。
煙國和凌國的大軍近日也趕到了邊關,已經朝烽國下了戰書。
“孫將軍,明日你就帶着一萬士兵去……”司千煥在地圖上指點着,沉聲與孫將軍說話,雖然褪下了戰袍,但身上鐵血的氣息卻未散,俊美的臉上也是前所未有的剛毅,此時的他,是冥王,一個爲國征戰的主帥,而不是那個閒閒度日的司千煥。
白朮也差不多,認真地看着地圖,時不時提上幾點意見,突然聽到異響,擡手朝帳外抓去,抓進一隻信鴿。
“這是,白家的信鴿。”白朮看出信鴿的出處,眼裡閃過疑惑,有什麼大事,皇帝用的都是皇家的信鴿,除非是私事……難道蘇小羽出事了?
“找我說的去做,先下去吧。”司千煥心一緊,表情依舊平淡,在軍中他都是說“我”,在他眼裡,只要在這軍營裡,都是爲國拼命的好兒郎,不需要分什麼身份等級,這也是他當年能在軍中建立那麼高威望的原因。
幾位將軍抱了抱拳,轉身離開。
“小羽跑了。”白朮見人已經走了,迅速扯下信鴿上的紙條,震驚地說道,怎麼可能,白藜不是設了陣嗎?
“她強行毀陣。”司千煥臉色一變,沉聲說道,心裡生出了怒意,她還是沒把自己的身體放在心上對不對,強行毀陣,她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白藜你先別急,曲吟說,小羽沒事。”白朮趕快安撫,不然這軍帳一會兒都要被毀。
司千煥臉色一僵,有些不信,奪過他手裡的紙條,看了一遍,才鬆了口氣,“原來是血淵。”
神器的傳言果真不虛,雖然血淵平時看上去沒什麼不同,但它幫小東西毀了那陣法,也證明了它的本事,否則小東西就算用上了血瞳訣和落梨訣,都不可能毀掉那陣法。
“早知道,還不如帶着來。”白朮涼涼地說道,反正蘇小羽的肚子也沒橙兒那麼大,走慢一點也沒關係。
司千煥垂眸不語,良久,才苦笑道,“我錯了。”一個月未見,他對小東西的思念不會比她的少,每天他都能感受得到小東西心裡的陰鬱和迷茫,一個月來只增不減,讓他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當初就不該狠心把她拋下。
“我去外面巡查一下。”白朮瞥了他一眼,挑眉,很自覺地給他留一個地方沉思。
司千煥靠在榻上,從懷裡掏出一隻桃木簪子,腦中似乎又出現了當初他爲她盤發的場景,剛毅的臉上染上柔情,薄脣微微上揚,若再有一次,他還是會選擇把小東西留在王府,給倔強的她設下一層陣法,不同的是,他會把血淵一起帶走。
小東西啊,還真是不乖,她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頑劣的孕婦,肚子裡還有孩子,仍敢這樣胡來,教他抓住了,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也不知道小東西能不能照顧好自己,這段日子都是他親自照顧她,就算她身邊帶着西雲,還是忍不住擔心。
“來人。”司千煥突然起身,冷聲喚道。
“王爺,有何吩咐?”一名黑衣男子跪倒在地,恭敬地說道。
“帶上百人,找到王妃。”司千煥淡淡地吩咐道。
“是。”黑衣男子應道,閃身離去。
司千煥手下有兩千精兵,他們一個個都是以一敵百的精英,只聽司千煥的命令,就算是冥王令也不能調令這兩千人,而剛剛的黑衣男子,正是這支隊伍的首領。
“小東西,最好乖乖讓我找到。”司千煥溫柔地看着木簪,撫上溢滿思念的心口,無奈地嘆道。
遠在陵城玉屋裡沉睡的蘇小羽,也擡手撫上心口,美眸輕輕擡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良久,皺了一下鼻子。
“臭男人,氣死你。”三個月後,雲城。
雲城在烽國最北邊,因常年安定,所以對外交往比較頻繁,商業也發達,城的規模和人口都不亞於風夕城。
彩雲閣是雲城最大的客棧,客流量很大,客房常常爆滿,可貴的是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秋天的日光帶着些蕭索的餘烈,不像春日的溫和,也不似夏日的炎炎,彩雲閣二樓雅間,木窗大開,陽光很輕易地就照進了雅間裡,撫上軟榻上女子的絕世容顏,女子輕輕闔上眼,長而密的睫毛截住日光,在眼下留了淡淡的青影,小臉圓潤不少,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染上自然的紅暈,嫵媚動人,一身水紅色的長裙略顯寬鬆,小腹處隆起,看樣子應該有五六個月的身孕了。
“小羽主子,好消息啊!”門突然被人推開,跑進一個青衣少女,長着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不是西雲又是誰?
“說說。”蘇小羽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白皙的手習慣性地撫上自己的肚子,臉上盡是溫柔,孩子已經六個多月了,肚子脹的老高,她離開時,皇姐的肚子差不多大,走起路來都笨拙了些。
西雲坐下喝了口茶,嘟着小嘴說道,“小羽主子,有兩個好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冥王親自上陣,首戰告捷,以少勝多,將煙國和凌國大軍打得潰不成軍,拔營後退,是其中一個,對不對?”蘇小羽拿手支着腦袋,淡笑着說道,煥的本事她從來沒小看過,但僅憑五十萬大軍對抗對方一百二十萬大軍,還能殺敵二十萬,將其逼退,真的很棒。
“小羽主子,你怎麼知道的?”西雲詫異地問道,小羽主子不是成天就躺在裡面養胎麼?
“大街小巷都傳遍了。”蘇小羽涼涼地說道,她又不是沒生耳朵。
西雲乾笑兩聲,神情突然變得激動,一雙大眼都放光了,“小羽主子,公主昨日生了個女娃娃!”
“皇姐生了?”蘇小羽也開心地笑了起來,算算日子,皇姐這應該早生了一段日子,小曲兒在,應該沒事。
西雲點點頭,“生了,昨日皇上便飛鴿傳書,把喜訊傳給了王爺和白朮,想要白朮給孩子取名字哪!”
“白朮恐怕是樂壞了。”蘇小羽失笑,有些期待地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西雲見此,試探性地問道,“小羽主子,小主子還有三個月也要生了,您真的不見王爺?”
這段日子,王爺可是發了瘋似的派人找小羽主子,不過小羽主子會血瞳訣,就是有人找到了,回去之後也什麼都不知道了,邊關又亂的很,王爺就算有白朮幫忙,也是分身乏術,不能親自來找主子,因此,這三個月來,小羽主子倒是偷偷見過王爺一次,可王爺一次都沒見過小羽主子,真是可憐,聽說主子的爹孃帶着念念公子也一路尋來,沒見到主子,只能去飛雲關跟王爺匯合了。
蘇小羽眸光閃了閃,劃過一絲狡黠,紅脣微微勾起,輕哼,“他和白朮不是好兄弟麼,白朮看不到皇姐生孩子,那他也看不到我的寶寶出生,不見。”
“好絕情。”西云爲司千煥抱不平,王爺也很可憐的好吧。
“他敢丟下我,我幹什麼不能絕情,我有寶寶就好了。”蘇小羽冷哼,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肚子,滿意地感覺到小傢伙踹了她一下,不由笑得更開心,小傢伙倒是挺向着他孃的。
西雲看着蘇小羽開心的笑臉,嘟了嘟嘴,湊了過來,也摸摸她的肚子,感覺到小傢伙動了,也開心了,“不見就不見吧。”
蘇小羽眼裡閃過笑意,指了指桌子上的玉簪,“乘風送過來的,他有事,這次就不多留了。”
她的行蹤瞞着所有人,但沒瞞着小曲兒和乘風,一是讓小曲兒放心,讓西雲開心,二是兩人都不會出賣自己。
西雲小臉一紅,扭扭捏捏地拿過玉簪,碎碎念一番,把它寶貝地收進懷裡。
“唔,皇姐叫白朮給孩子起名兒,那我的寶寶,名字我來取好了。”蘇小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
“叫司大羽。”西雲聲音清脆響亮,被賞了兩顆白眼,默默地底下了頭。
“女孩兒叫司玉晨,男孩兒叫司鈺宸,小名兒都叫小梨。”蘇小羽拿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認真地寫着,眼裡盡是溫柔。
小梨……她和煥是在梨樹下相遇的。
西雲眨着大眼,點頭,“好聽。”
“你西雲阿姨都說好聽了,小梨,你覺得呢?”蘇小羽眯着眼笑,輕聲問道,小傢伙踢她一腳,表示滿意。
睡醒了的小白正巧看見這一幕,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這娃還呆在肚子裡,小羽怎麼就想到取名字了,分了男女,萬一生個不男不女的呢……開玩笑。
蘇小羽溫溫柔柔地看着桌子上的字,瞟見在桌子上扭屁股的小白,狡黠地勾起了脣角,“西雲,給我紙筆。”
西雲雖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還是乖乖地拿來了紙筆,然後動手爲她磨墨。
蘇小羽大筆一揮,把男孩兒和女孩兒的名字端端正正地寫好,然後找來前些日子買來的雕刻着梨花的玉盒,小心翼翼地把紙摺好,放進盒子裡,再鎖上,放到小白麪前。
小白疑惑地看着蘇小羽,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玉盒。
蘇小羽嘴角一抽,敲了下它的腦袋,涼涼地說道,“把這個玉盒放在司千煥軍帳外頭。”
小白白眼一翻,差點暈過去,小羽這是嫌白藜腦袋還不夠大,故意再給他添堵麼?
西雲也忍不住在心裡譴責自家主子黑暗的用心,見不到人,見不到孩子,送個名字給你瞧瞧,明着看是好心,再往深裡瞧了,不明擺着是要氣死王爺麼?
人不給見,孩子不讓看,現在連名兒也不必想了。
小白鄙視地看了眼跟自己的肚子對話的漂亮女人,咬住玉盒上的鎖,蹬腿跑走,可憐它一隻神獸,要被當做信鴿子使。
飛雲關。
“哈哈,白藜,我有女兒啦,橙兒給我生了個女兒!”白朮剛打開紙條,人還站在軍帳外面,就喜不自禁地大喊了起來,眼裡全是激動,心中又有些落寞,橙兒給他生了孩子,可他連陪着她生孩子的機會都沒有,不由對煙國和凌國多了分怨恨,並暗中發誓,下次橙兒生孩子,他一定不會錯過。
“恭喜恭喜,恭喜副帥喜得千金。”剛好路過的幾位老將軍被他的架勢嚇了一跳,畢竟副帥從頭到尾都是淡然冷靜,這樣喜形於色,還是第一次,驚訝過後,全都上來道喜。
大軍旗開得勝,副帥又喜得千金,今晚真要給將士們加餐纔好,只是,主帥這幾個月來都是冷臉,不知道會不會同意。
“吩咐下去,讓廚子給將士們吃點好的,銀子我出!”白朮美滋滋的說道,笑吟吟地走進了主帥的大帳。
司千煥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地形分佈圖發呆,原本白皙的臉黑了一點,多了些男人味,五官也比之前更加輪廓分明,硬朗的樣子愈發引人心動,只是他俊美的臉上蒙上淡淡的迷茫,低垂的眸子掩住其中濃濃的思念和落寞。
見白朮喜滋滋的走進來,眼裡多了分疑惑,聲音也比在陵城的時候低啞了許多,“怎麼了?”
白朮喜悅的表情僵在臉上,眨了眨眼,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白藜,你剛剛一直在發呆?”
自從知道蘇小羽開始躲着他開始,沒事的時候,他都在發呆,有時候可以一個人坐一整天表情都不變一下,可剛剛他的聲音不小,他也沒聽見?
“說。”微微蹙眉,聲音裡帶着些不悅,他也不是故意要發呆,只是每每想到小東西,就會失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你皇姐生了個女孩兒,讓我給取名字。”白朮想到這件事,又笑彎了眼,激動地說道。
司千煥一愣,難得露出了笑容,“恭喜了。”笑着笑着,眼裡落寞更深,小東西再這麼躲下去,豈不是連生孩子也不打算告訴他了。
“你也別太着急了,總會找到的,而且憑她的本事,不會有事的。”白朮看出他的心傷,嘆了口氣,收斂了些喜色,免得太刺激他。
“她當然不會有事,一天比一天開心。”司千煥苦笑,撫上自己的心口,他們之間有感應,她開心,他一定會知道,每晚,他就品嚐着她的喜悅,慰藉被思念折磨得快要發瘋的心,小東西會開心,應該是爲了他們的孩子吧。
白朮蹙眉,有些不滿,“她這次做的有些過火了。”不過孕婦比平時會任性很多,蘇小羽本身又霸道,白藜不告而別,是真的氣着她了。
“你想給我外甥取什麼名字?”司千煥收斂心神,淡笑着問道,挺想看看這個孩子。
白朮挑眉,彷彿在回憶什麼似的,嘴角勾起,臉上蒙上一層輕霧,良久,溫柔地說道,“白曦,橙兒的出現,我的生命纔有了晨曦。”
“原來我在你的生命中是黑夜。”司千煥皮笑肉不笑,打趣道。
“你還是源泉。”白朮白他一眼,輕哼,不過,若沒有白藜,他也許會渾渾噩噩過一輩子,練武,然後,運氣好點當個神……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白朮美滋滋地把信回了,愛撫信鴿幾下,把它放走後又回了帳篷,見司千煥又開始發呆,無奈地蹙起了眉。
“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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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呆子是親媽,怎麼就不信呢,喏,分開就一章,明兒個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