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炮聲轟隆隆的響，小鎮就像戰火紛飛的戰場，我和唐警官准備撤離出去，但是隻要離開那棵大樹的庇護，子彈就跟蝗蟲似的飛過來。
對方在暗處，看得出也不想弄死我們，就是想把我們壓制住，抓活的。
唐警官上了幾發子彈，說大不了對方撲上來我們就拼了，反正他不會落入別人的手裡。
我看他一副大義凜然赴死的樣子有點搞笑，告訴他我們不會死。
“爲什麼？”
“死掉的白玉對他們來說沒用處。”我說，“你只要跟我在一起，他們就不會把你殺死。剛纔只是嚇唬嚇唬我們而已。不信，不信我們可以試試。”
唐警官說老子的命只有一條，不像你們靈石家族的人有復活的資本，我纔不試呢！
可四周的槍聲越來越近，街道兩頭出現了一羣羣挎着火槍的獵人。
果然是飛獵門的來了！
唐警官准備衝出去，他說對方南邊脆弱，我們可以從那裡出去。
“別急……”我按住唐警官，因爲我聽見有異響從廢墟里傳來。
同時，我還聽見遠處隱隱約約有“嗚嗚”的聲音，那是號角聲，讓我不禁想起墓鬼這個傢伙。
“嘎吱……”
“砰！”
廢墟上砂石和斷木頭飛起來，隨之從裡面衝出來了幾個人，就像橫空出世的大俠一樣，一出來就直撲向衝着我和唐警官來的獵人！
他們動作迅猛，不畏炮火，就像死士一樣往前衝。
唐警官大驚：“那裡面有兩個是我兄弟！他們……他們沒有穿防彈衣！”
不管他們有沒有穿防彈衣，他們是不懼一切的衝過去了，冒着對方密集的炮火，炮火不可能不打在他們的身上，但是他們沒有倒下。
被子彈擊中的時候，他們的身體還在冒着血花，雪花飛濺開，在夜色裡雖然看不見顏色，但是那種震撼力十分強烈。
你能想象幾個血肉之軀在炮火中昂首闊步前行的樣子嗎？
反正見多識廣經歷過實戰的唐警官都嚇蒙了。
這幾個人將那些獵人的槍炮都吸引走了，我趕緊叫唐警官撤！
我們兩個跳下街道的路沿，我聽見那號角聲時遠時近，不能判斷墓鬼在哪個方位。唐警官說順着河沿往下游去，因爲那河邊也有幾個人在走來走去防守着。
我們到了下游，下游的水更深，沒辦法直接過去，不過這裡隱蔽，我們可以暫時休息一下。
“剛纔那些人是怎麼了？那幾個人裡有我的人，按理說他們已經死了，被埋在廢墟下就算不死也重傷，可他們就跟武林大俠一樣，還刀槍不進，林長生，你是不是知道是什麼原因？”
“我知道一點：那就是有人在暗中保護我。”我說，“就是那個扔竹刀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具體的情況，我也從來沒見過他。”
我不會說出墓鬼的身份，反正那個用竹刀的人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就讓他背這個鍋吧。
“你們靈石家族的人真牛逼。”唐警官說，忽地就壓低了聲音，“可惜了我的同事……恐怕都成了篩子眼。沒有死在真正的戰場，卻死在別人的暗算裡。”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唐警官咬牙切齒的說道：“玉珠，這個仇我一定要找你報！”
鎮上的槍聲慢慢變得稀稀落落，不一會兒十幾個人從木橋上過去，跑得非常快，就是那些獵人，他們過了河之後，都沒有走大路，全都消失在森林裡。
進入森林裡的獵人們膽子就大了，大聲的呼朋引伴，用槍聲和信號彈召集同夥，不多時他們就上了山腰。
唐警官記下他們集合和離去的方向，他擔憂的說，等到他的救援來，這個鎮上恐怕就只剩下無辜的居民，該跑的全都跑了。
鎮上很快就恢復了安靜，就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我和唐警官准備進去看看，遠遠的就過來一個人，我看出那是長樂，他還拖着長長的戲服，他走過來首先問我有沒有受傷？
他用的是女人的聲音，唐警官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着他，我也沒有解釋，我知道唐警官能看清楚長樂到底是什麼身份，所以解釋也是多餘。
“今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問道，“玉珠呢？我也沒看見三叔，還有，你說的那個葉梨花，怎麼也沒來？”
長樂拖着一副哭腔：“長生，我對不起你……你懲罰我吧，我……”
我說道：“你一個大老爺們兒，你有話就說！”
長樂抽抽搭搭的說：“玉珠她根本就不在鎮上。”
“怪不得我沒有看見她。”我說，“你還知道什麼，一併說了。”
“我還知道……葉梨花根本就不會來這裡。放出這樣的話是故意引你們來的。其實今晚的戲一點都不重要，今晚重點是陰戲，前面那都是糊弄人的。最後我上臺唱陰戲，本來不是我的戲，我唱的意思是讓你們離開，你們沒聽出來嗎？”
“我去！你讓我聽戲，還不如讓我看全英文的電影我還能猜一點，看戲我怎麼看得懂？”我說，“長樂，你確定是你後來才知道，不是之前知道這事瞞着沒說？”
“主人，我敢這樣做，我就不得好死！不對，我就立刻灰飛煙滅！”長樂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我是在唱戲開始後才知道的，但是我找不到你，又被其餘幾個人看着，他們是玉珠的人，我不敢來通知你，所以在臺上唱出來，誰知道……你聽不懂。”
“那麼爆炸也是有預謀的？”唐警官說，“你剛纔說玉珠的人看着你，那些人現在在哪兒？”
“他們都是紙人，不是真人。但是就跟真人一樣，那些人現在就算走在你們的面前，你們也不能分辨出真假來。”
我問：“玉珠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長生，我好像暴露了。”
“爲什麼？”
“玉珠故意把你三叔暴露在我的面前讓我看見，好報信給你讓你進來，還有，葉梨花要來這裡的消息，也是玉珠告訴我的，我今晚問了，除了我，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那你確實暴露了。”我說，“以後你就不能在紙鎮呆下去。”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長樂說，“那個跟玉珠在一起的三叔，是假的。也是一個紙人。我今晚在庫房裡發現了他，你看。”
他拿出一張皺巴巴的油紙，鋪開，那是三叔的臉。
看來長樂已經暴露無遺，玉珠讓他把我引進來，再通過別的方法把唐警官引進來，把我一起滅掉。
誰知道那場爆炸沒有傷到我和唐警官，最後獵人來圍堵我們的時候，又被墓鬼在暗中救了呢？
長樂是無法在紙鎮呆下去了，他沒想別的，就覺得離不開唱戲，我滿腦子都在想三叔的下落，哪兒顧得上他的喜好？
那三叔到底去哪兒了？他不在紙鎮，難道真的被沐珺拐走了？
唐警官從我和長樂的談話中略知一二，說如果想見到葉梨花也不難，他可以走正規的渠道給我們引見。
“葉梨花現在是全國戲曲協會的副會長，怎麼會來這麼一個不毛之地。你們要是想見她，我給你們安排。”
長樂高興極了，說一定要親眼見見葉梨花，如果葉梨花也收他爲徒就最好了。
我還從唐警官的口中得知，長樂口中所說的什麼戲曲大賽，就是戲曲協會舉辦的全國性的比賽，獎項豐厚，最誘人的是進入決賽的成員有機會成爲葉梨花的弟子。
成爲葉梨花的弟子，那是年輕戲曲家的夢想。
搞了半天，玉珠費盡心思的排練節目，也是爲了接近葉梨花。
我沒見過這個葉梨花，名字都是奶奶告訴我的，奶奶讓我去找葉梨花，說她是聖女。
連玉珠都要這麼費心才能靠近的葉梨花，到底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
要知道玉珠所在的黑苗族擅用黑巫術，這都無法靠近葉梨花，只能走戲劇比賽這條路，這不是逼強盜學斯文，讓老虎吃素食嗎？
“唐警官，你可以帶我們見葉梨花？”我問，“這個人是不是不容易見？”
“藝術家都有怪脾氣，只要對味了， 怎麼不能見？”唐警官說，“這裡的事情弄完了之後，我帶你們見就是了，不過，現在需要你們幫我。”
長樂說只要能見葉梨花前輩，她竭盡全力幫唐警官，我一個白眼過去，他立刻改口說一定幫長生的朋友。
“今晚的事情我想請你們給我作證。”唐警官說，“我損失了幾名兄弟，我卻安然無恙。我要說我被你們救了，是沒人相信的。他們都死了，我毫髮無損，這說不過去。”
我和長樂都答應給唐警官作證。
“還有……你們的身份都不能暴露。你說你是唱戲的，長生是你弟弟給你當助手的。不然的話你們來紙鎮做什麼？你們絲毫不能提什麼法術之類的東西，那在法律上是站不住腳的。”
“可你不是非自然現象調查組的嗎？”我說，“這些事情本來就是這樣，超自然。”
“這件事情是秘密進行的。我不瞞你說，我們內部混進來了不好的東西。”唐警官說，“不然的話，今晚我們的行動怎麼會暴露……”
我明白了，黑苗族或者飛獵門的人混進了唐警官的隊伍裡。
此時，對面的公路上響起了警笛聲，幾輛警車呼嘯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