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個人幾乎是同時落到了魔島上。
與此同時,其餘還在海岸邊的六界衆人發現了這個魔島,他們也知道這裡是現在唯一比較安全的地方,當然,血月上更安全,但是上面有末寒霸佔着也就不安全了,所以,搶奪這個魔島,成了他們現在的目標。
我們怎麼會隨意讓他們得逞?不說別人,只說魔王也不會讓那些人上這片島上來。
魔王雖然失去了法術,但是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生生的切斷了這片島嶼與血海的聯繫,於是這片島嶼就像宇宙中一個獨立的星球,那些人想要上來,是絕對不可能的。
此時,下面山呼海嘯,血海的血水翻騰着,似乎要衝擊到天空中去,血海的動靜越來越大,整個空間的顏色都成了血紅。
幾個巨浪翻滾,六界衆人大部分都被血浪給淹沒了,他們沒有來得及發出一點聲音就被巨大的浪花給捲了進去。罪惡之海突然出現的海嘯,傾刻間就要了許多六界高手的性命。
我們站在高高的島嶼上,看見下面的芸芸衆生逃生的情景,說實話,我是於心不忍的。這些人不管有多高的地位,有多高的法術,但是在海嘯的面前,變得那麼渺小,不堪一擊。魔王看着下面的情景,也忍不住的悲愴大哭起來。
他解釋說,罪惡之海里面能裝下的罪惡之魂是有一定限度的,如果超過了這種限度,罪惡之海就會水滿四溢,隨之就會引發海嘯,海嘯一出現,就會發生連鎖反應,藏在罪惡之海底下的天眼,就會被衝擊出來。
他說近些年來,六界中人根本不遵循以前的約定,動不動就把許多罪惡之魂送到罪惡之海來,其中不乏有公報私仇的現象。
因爲一旦被投放進罪惡之海的靈魂,就再也不會輪迴轉世,而且會非常清醒的活着,這對於他們來說,是永生永世的痛苦。
他還在那裡絮絮叨叨的說着關於罪惡之海的事情,我打斷他問道:“你說末寒把紫玉放在魔界中最安全的地方,那個地方在哪裡?”
魔王卻說,最安全的地方當然只有末寒自己知道。
這句話說了等於沒說,我看了看天空中高高在上的血月,末寒還在上面,不時傳來他的歌聲,好像在下面一切不堪入目的死亡都跟他無關。
“在整個魔界,你認爲什麼地方是最安全的?”我繼續追問魔王。
魔王苦笑着說,整個魔界都是末寒一手掌控,到底哪裡安全,他也不知道,現在放眼看去,哪兒還有什麼安全的地方,就算是我們現在身處的島嶼,一會兒也會被滔天的血浪淹沒。
現在末寒一個人在血月上,旁邊沒有紫玉,我不知道他把紫玉放在哪裡去了,從我們現在的這片島嶼去血月,那簡直比登天都難,我們幾個人的修爲法術加在一起,也無法到達血月。
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墓鬼突然發話了。
“你不要着急。既然末寒那麼關心她,一定會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如果現在她不安全,末寒就不會這麼逍遙自在。”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我沒有看見紫玉,心裡總是不踏實的。
“你有沒有看見靈童?她不是跟你一起進來的嗎?”墓鬼問我。
“原來你進來就是爲了找自己的調皮女兒的?”
他點點頭說是,語氣裡透露出一個做父親的無奈和幸福:“這個孩子我快管不住了,她總是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走,出去闖禍,她闖下的禍我都數不清了。”
我反問說這不是你教她的嗎?以前她小的時候我見過,並沒有現在這麼壞,我告誡說,這個孩子如果你再不好好調教的話,以後在六界中也是一個禍害。
墓鬼卻有些驕傲的說,那樣的話,就沒有人敢惹我們靈石家族了。
“你不但沒有感覺到危機感,你好像還挺自豪的。”
墓鬼說:“那是當然。以前我們受的欺負還不夠嗎?這幾年許多居心叵測的人都懼怕我女兒和人臉獸,現在的石頭村地下墓穴,別說有多清淨了,我有時候想找人打架都找不到。”
我無奈的笑起來,看來我要和他好好相處,很多時候只能求同存異。
剛巧,我的眼睛和他的眼神對上,十多年過去了,靈石家族內部也發生了許多變化,我們之間又多了一個關於靈童這個共同話題,我和他之間的隔閡在不知不覺正在慢慢的消散,終於在一起好好說話,這是一個好事情。
“你放心,你的寶貝女兒現在已經出去了,她不在魔界。”我說道,“而且她身邊還有兩個保護神,我相信,只要靈童不欺負他們,她自己不會出問題。”
“我的女兒現在也有追求者了?”墓鬼問。
“得了吧,她現在可是萬人迷大明星。”我說,“追求她的人太多了。”
墓鬼嘿嘿的笑了起來。
下面的罪惡之海里捲起了更高的海浪,就像一條條紅色的舌頭,企圖舔舐我們這片島嶼。
突然我發現在海浪中間,有一個白色的東西在浮浮沉沉,仔細一看,那不是末寒封印的天罡北斗陣?
這個東西在海里面漂浮着,因爲封印,裡面的人絲毫沒有受損,這個地方倒成了一個遮風避浪的好去處。
洛鳴他們七個人,這是因禍得福了,其餘的人都在海浪中費盡力氣搏得一條性命,可是他們在裡面,不沾一絲風浪不說,還可以觀察外面的情景呢。
在風浪中,又出現了一條船,這條船是神界仙界共同做出來的,上面只是有零星的五六個人,他們似乎在海里尋找還有沒有幸存者,又好像是在出口逃離出去。
魔王看着下面的驚濤駭浪說,目前看來,海浪不會有突然的衝擊,這樣的情景應該要持續一段時間,天眼並不是馬上就要被炸開的。
我問他,要持續一段時間到底是多久?
魔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說,少則半年,多則十年。
狐仙驚訝的說,那可不行,在魔界裡的半年,外面的人已經過了好幾年了,如果要十年的話,我們出去是不是連我們的爹媽都不認識了?
墓鬼說,那麼多年之後出去,哪兒還有什麼爹媽?
他又苦笑了一下說,我們本來就沒爹媽,只怕出去之後,以前跟我們一起的人,墳頭草都幾丈高了。
我把墓鬼拉到一邊,小聲對他說我見到了玉珠,也見到了瑾瑜。
“然後呢?”他問。
現在沒時間給他細說,於是,我粗略的說了一下,最後我着重的說:“我答應了瑾瑜,出來之後我會好好和你相處,像對待自己的親兄弟一樣對你……”
青銅面具後的目光,閃爍着耐人尋味的內容,過了好一會兒,他一把握住了我的肩膀說道:“真巧,我也這樣答應了一個人,我告訴那個人以後我們要好好相處,我要和你做最好的兄弟。”
我好奇的問他答應了誰?是不是答應了絕塵。
“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讓我無可奈何,我全盤都聽她的。”
我一笑說道:“原來是靈童。你這個女兒奴看來是沒救了。”
墓鬼十分感慨的說道,以前太不懂事了,總想着追名逐利,總想着得到靈石家族首領的地位,還想着要把我給殺了。
直到我消失的那十多年,他才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似的。
而且那些年,靈童也嚷着要假爸爸,六界中更有許多窺視靈玉的人,時常騷擾偷襲靈石家族人,墓鬼身單力薄的時候,就特別想身邊有一個人和他一起扛起重任。
想來想去,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纔是和他一起共進退的人。
“哥,不知道我們倆誰大誰小,你比我懂事,所以我就叫你一聲哥,我們之間雖然有過很多誤會,但是畢竟血濃於水,在這個世界上,你就是我最親的人。”
聽到墓鬼這麼說,我也非常激動,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的說:“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逃出魔界,但是能聽見你說這些話,我覺得就算死在這裡,也值了。”
“放心,我們死不了。”墓鬼說,“你看下面這一片罪惡之海,還沒有完全釋放能量,我覺得魔王說的對,這樣的狀態還要持續一段時間,我們不能等,我們必須在它完全釋放能量之前從這裡出去。”
我看了看下面的驚濤駭浪,這已經夠嚇人的了,但是,他們卻說還沒有完全釋放能量,要是罪惡之海把能量全部釋放出來,魔界是不是就要被撕裂成碎片,灰飛煙滅不存在了?
魔王哭喪着臉說,如果罪惡之海的能量完全釋放出來,就連他也逃不出去,這個魔界就會成爲一個破碎空間,變成碎片融入五界,成爲五界中的垃圾。
他當然逃不出去,他現在的身體裡,已經沒有任何存貨,全都被末寒給吸光了。
“你們要想出去的話,就去求他。”魔王指着在血月上逍遙自在的末寒說,“剛纔你們也看到了他手上的那個東西,就是一個縮小版的魔界,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要是在那個小魔界上打開一條口子,那我們就都出去了。”
墓鬼冷哼一聲說:“在我這裡,從來就沒有求人這兩個字,我的膝蓋也不軟,不會那麼輕易就跪下去,哥,你剛纔不是說,還有幾個人被困在這個島上嗎?現在我們就把他們放出來。”
魔王現在人都在我們手上,所以我們問他那幾個人的下落,他也不敢不說,我們從他那裡拿到了鑰匙和路線圖,準備到地下去打開牢獄。
走到漆黑的地下通道,我問墓鬼知不知道,在這個牢獄裡關着的是什麼人?
“我當然知道,一個是雲山老者,一個是老獵王,一個是老苗王。”
“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其中一個人是雲山至尊,兩個人是我們的仇人……”
墓鬼冷笑:“他們只不過是投胎轉世的靈胎而已,而且還被魔王壓制住,能有什麼本事?按道理說,我們應該把他們滅了,免得他們以後出去之後再禍害我們,重蹈覆轍。”
我說道理是這樣的道理。
他卻說:“如果我們這樣做的話,外界會覺得我們靈石家族的人不厚道。如果我們把他們救出去,又會怎麼樣?我不信他們會以德報怨?”
“那可不一定,這些人本性就壞。”我提醒說,“要不我們帶走雲山老者就行了。”
墓鬼說看看再說吧,一路上有許多機關,我提醒他要小心,他忽的停下,問道:“哥,你給我取一個名字吧。”
對啊,他連一個名字都沒有,我們都叫他墓鬼,這樣對他是不尊重的。
我想了想,以前奶奶告訴過我,我們靈石家族人取名字的來歷,如果按照奶奶的說法,什麼長生沐浴冠帶臨冠……聽起來其實不好聽,我們既然是兄弟,那就按“長”字輩。
“長樂,長生……要不你就叫長安吧,我希望你永遠平平安安的。”
“林長安,長安。”他高興得唸叨着,“我終於有自己的名字了,這個名字還是我哥給我起的。長安,長治久安,這樣理解可好?”
“當然好,但是我對你沒有這麼大的希望,我也怕你擔負不起這樣的責任,我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我動情的說,“長安,我答應過我們的生母,以後我們攜手共進,這一天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