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唐不凡穿着囚服,瘦了不少,臉色不大好,黑眼圈很重,一看就是沒怎麼睡,但是那雙眼睛裡矍鑠的光芒,讓我放心了許多,他雖然身體受到影響,但是以前那個精幹的唐不凡已經深入他的骨子裡。
“東邪,好久不見。”我開口叫道,他一點都不意外,像個老朋友似的對我一笑:“林長生,確實好久不見。”
他要抽菸,我帶了好煙給他,他抽菸的樣子很兇狠,看起來應該很久沒有抽過煙了,那種吞雲吐霧的姿勢,看得出他非常享受。
“你好不好?”我問道,“缺什麼少什麼你給我說,我可以給你帶進來。”
“你來就是爲了問我這些話?”唐不凡說,“我要說我很好,什麼也不缺,你是不是轉身就要離去了?”
“當然不是。我來是想知道你的情況,你被下了黑巫術,現在怎麼樣了?”
“你看。”他把右手一伸出來,我驚訝的發現他右手的食指和拇指都沒有了。
一個使槍的警察,失去了右手食指,以後還怎麼耍槍?
“這是黑巫術的結果?”
他點點頭,若無其事的說:“你再過幾個月來看,這一隻手就他媽的沒有了。這個黑巫術的力量,就是讓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慢慢殘缺,而我自己卻不死,這是慢性折磨,媽的!”
“對不起,我要是早點來,你就不會失去你的手指了。”我歉意的說道,“之前有人和我聯繫,但是我因爲很多事情耽誤,所以一直就沒來找你……”
“別說了,你這不是來了嗎?”唐不凡說,“反正老子這輩子也不會再做警察,我要不要手指都無所謂。只要老子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會停止追捕玉珠。”
“你的理想還在?”
“呸!那不叫我的理想,那叫我未完的事業!老子雖然不是警察了,但是老子另一個身份還在,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坐幾年牢算什麼?我每天都可以有有些自由時間,告訴你……”
他讓我湊近些,他的警覺性不錯,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他生怕還有人監視着,等我湊近了他才小聲說:“老子用這些自由的時間,做了具體的規劃,已經做了三個詳細的計劃,只等我刑滿釋放,我就可以去實施我的計劃。”
“那你想不想盡快實施?”
“你他媽不是廢話嗎?”
“我幫你。”我小聲說。
唐不凡一撫腦門,狡黠的笑容從他臉上升起:“你小子聰明,你是在幫你自己。”
“你不愧是東邪,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我說,“我還以爲你在裡面會變傻,沒想到你越來越精。”
“東邪,東邪。真他媽爽,好久都沒有人叫過我這個名字,我還以爲東邪死了。”
“那你同意不?”
“我沒意見。只是看你的本事。”
“我這點兒本事還是有的。”
我和唐不凡就這麼三言兩語把我要撈他,他答應跟我合作的這件事搞定了。
聽起來我們什麼關鍵詞也沒有說,卻彼此心照不宣。
我帶了那個除魔刀來,因爲它太小,就跟鑰匙上的掛件一樣,所以成功的逃過了檢查。
“把手給我。”
“你要做什麼?”
“你很自然的伸過來就是,放心,我不搞基。”
“搞唄,反正我不吃虧。”
“你想得美!”
我伸出手去,手心裡放着它,唐不凡把手伸過來,我把小刀放入他的手心裡。
與此同時,唐不凡的天靈蓋升起了一縷縷的黑煙,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緩緩的把手拿了回去。
“真痛快!我感覺像是便秘了幾個月,終於拉出了一泡屎一樣輕鬆。你這是什麼玩意兒,冰冷冷的卻有這種神功。”
他連幫他解開黑巫術的東西都沒有看清楚是什麼。
“你真噁心。”我說,“那東西可是從你的天靈蓋出來的,你用天靈蓋在拉屎?”
唐不凡嘿嘿的笑了起來,他說這段時間從來沒有這麼爽過,黑巫術解開了,這裡有吃有喝的,他完全可以在這裡靜心的把他的計劃改動一下,寫成幾部長篇大作來,他倒是不想出去了。
“你別變卦。”我說道,“我會想辦法。”
“那我等着。說實話我還真喜歡這裡的生活。”
“那你就在這兒呆着,這兒涼快。”
“外面更涼快,兄弟。”
……
回去之後,我緊密鑼鼓的爲唐不凡的事情奔波,撈他出來有些困難,因爲他的身份不同於普通的人,我把在唐家賺來的錢差不多都扔進去了,事情還是沒有多少起色。
葉梨花那邊也動用了許多關係,拿她的話說,要了她半條命和大半個人脈圈。我發現她在唐不凡的這件事情上,確實出了很多力,她是盡心盡力的想把唐不凡撈出來做我的幫手。
那她就不會是黑苗族或者別有居心的人。她是哪一位聖女,還是暗中幫我的人?
撈唐不凡勞民傷財,那陣子我從來沒有那麼困過,幾乎一挨着牀就睡着了,葉梨花也停了工作,和我經常碰面商量唐不凡的事。
最後那邊同意放人,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必須有人作保。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作保的還必須是他們行業內的人,我們上哪兒去找這麼個人物?
爲了不讓唐不凡擔心,我們做這些事的時候都沒有去看他,葉梨花說要不進去問問唐不凡,他在警界內還有沒有值得信任的人。
我說問了也白問,唐不凡這樣犯錯的人,他以前的同事朋友躲他都來不及,怎麼可能站出來給他作保?
要是能擔保的話,唐不凡至於被關這麼久嗎?
想來想去,我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讓我去看唐不凡的那個人。
於是我打通了那個人的電話,他約定週末和我見面,他不是本地的人。
週末我去約定的地點等那個人,落地的窗戶外走出來一個彪悍的男人,我一看男人走路的姿勢就肯定,一定就是這個人,而且他也一定會給唐不凡作保。
這是一種直覺,也是我下的最後一個賭注,要是這個人都不能幫唐不凡的話,我最後的辦法就只有劫獄了。
那人進來之後,是個一米九幾的東北大個,他開口就問事情的進展,他好像知道我在撈唐不凡。
於是我也沒有繞彎子說客氣話,我說還差個人作保,那邊同意保外就醫,但是一定要人作保才行。
“我作保。”他爽快的答應下來,“我是唐不凡以前的同事,雖然不在洛城,但好歹是一個系統的人,而且我自認爲我說話還是算數的,還有人買我的賬。”
“真是太謝謝你了。”我激動萬分,“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
“叫我雷哥就好。”
“謝謝雷哥!”
“我是還唐不凡的人情。”雷哥說,“唐不凡是個仗義的人。我們曾經同在一個調查組,一起共事過,他救過我一次,唐不凡肩膀上的槍傷應該出現的地方是我的胸膛,我的命是他換來的。”
“那是過命的交情。雷哥也是非自然現象調查組的人?”
“看來唐不凡給你說了不少。”雷哥眼睛一瞪說道,“他就活該被關起來,他的嘴巴就是個大喇叭。他泄密這事,還能讓他再關幾年。”
我趕緊解釋說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生怕雷哥一個不高興就不幫忙擔保了。
“其實也沒什麼。非自然現象調查組已經沒有以前那麼神秘,只不過有時間調查的事情很神秘。”雷哥說,“工作日我就和你去辦這件事。但是,你不要告訴唐不凡是我幫了他。”
“爲什麼?”
“這是我欠他的。我沒必要讓他記我的好。”
“他心細,一定會想到是你。”
雷哥眼睛一瞪:“那我也不見他,他出來了之後就不是唐警官了,也不是唐不凡了。沒必要跟以前的事情和人扯上關係。他應該有新的生活,你使這麼大的勁撈他,你是他侄子嗎?”
我謊稱是。
“讓他出來之後改頭換面重新開始。”雷哥說,“依然是一條好漢。”
工作日一到,雷哥就和我一起去辦理這件事,當獄警通知我可以去領人的時候,我才發現雷哥進去之後就沒有再出來,打他電話關機,我想,雷哥一定是悄悄的離開了,這個電話恐怕以後再也打不通了。
我終於把唐不凡撈出來了。走出監獄大門的時候,唐不凡一本正經的掛在天空的太陽鞠了一躬:“我終於重建天日了。”
當天晚上我就把他接到了我家裡,我要隆重的給他慶祝一番。
其實說慶祝也就我們兩個人,我們在天台上喝酒吃燒烤,唐不凡讓我把他不在的時間裡發生的大事說給他聽。
我逐一告訴他這段時間的大事,不管什麼事情,唐不凡只聽一次就記住細節,讓我不得不折服於他的記憶力。
“你知道我寫那三個計劃是用什麼寫的?我沒用紙和筆。我用我腦子寫的。”唐不凡驕傲的說道,“我擔心監獄內部也有黑苗族的人滲透進去,所以我不會記錄我計劃的隻言片語。”
“你的記憶力簡直超出常人。”我讚道,“把你的三個計劃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