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易問雲落放不放他出雲山,雲落點點頭說自然放。
“你不放也得放,雲山暫時已經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了。我們趁此機會到外面見識見識,雲山的機制是需要改革了,我們的人故步自封,已經跟不上節奏了。”蕭易說,“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雲山閒逸瀟灑不食人間煙火,但是更高層次隱逸的生活,要在都市繁華之中去尋找,在心靈淨土中獨善其身!你說是不是,沐珺沐大師?”
沐珺淺然一笑:“蕭易你說得對。我代表紅塵歡迎你。”
只有鬼川傷感,他說他的身體還在水下祭壇,他離開雲山,就是孤魂野鬼了。
“我不走。”鬼川說,“我留在雲山等你們回來解開封印。”
“兄弟,那你得等到什麼時候?”蕭易說,“冰封如山倒,解封如抽絲。我們要修行到什麼境界,才能解開封印?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也許永遠也不能。”
“我可以等。”鬼川固執的說,“離開了雲山,我就是孤魂野鬼。我在這裡,說不定還能修煉成鬼仙。你們走了,就沒有人和我搶靈氣,我纔不會走。”
“你就是捨不得雲山。”雲落想了想說道,“也好,你留在這裡等我們回來,雲山被冰封,你倒是最有福氣的那個。”
鬼川的特殊情況讓他即使是一個鬼差,但是作爲雲山的弟子,他有資格留在雲山。而封印中的雲山,外界沒有外力闖入,雲山的靈氣被封印不會外泄,這無疑給鬼川提供了得天獨厚的修煉條件。
鬼川嘿嘿的笑着說雲山被冰封,他是最大的受益者。說不定若干年以後,他真的可以修煉成爲鬼仙。
“那我祝你成功。你自己保重,等我們回來再見面。”雲落說道,“替我們好好看住雲山,我和蕭易出去,也是爲了更好的回來,重振雲山。”
“你爲什麼也那麼着急走?”鬼川問道,“蕭易要雲遊,要找人雙修,他的心是浪子的心,從來不會停留。那你呢?你到外面去,你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懂……你爲什麼那麼迫切的想出去?”
雲落的目光有那麼一刻落在了我的身上。
雖然是不動聲色,但是被我接上了她的目光。
那一刻我的心一顫,雲落她不會爲了我才離開雲山的吧?
那我以後的麻煩不就更大了。
看着雲落和鬼川告別,然後去取她的古琴和一大箱子關於雲山的書籍,我嘲笑自己想太多了,雲落就像個要出門的小孩子一樣,她可能早就想掙脫雲山的種種束縛,早就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雲落帶走古琴,那是她排遣心中情緒的好朋友,帶走關於雲山的書籍,那裡面可以找到水晶棺材的秘密。
“原來你真的不知道水晶棺材的開棺秘訣。”沐珺說,“我以爲你是故意推辭不想給。”
“我是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話,別人我不給,但是林長生要,我怎麼也要給的。”
雲落不經意的一句話,讓紫玉的臉色頓時就掛起來了,沐珺笑着打破尷尬,她說:“雲落,你這個雲山主人是當得稀裡糊塗的,走得也是稀裡糊塗的。”
“放心吧沐大師,我不會稀裡糊塗的回來。”雲落壯志滿懷的說道,“我一定會回來重振雲山的威風!”
我們朝山下走去,山上的冰封像是爲我們送行,就在我們的身後悄悄的冰封了山上的一切。
我想起那天的萬丈霞光,想起在山上的種種,心裡竟然感慨萬千。
在雲山的時間不長,但是我對雲山竟然有了一種特別的感覺,現在下山居然有些不捨。
我回望了兩次,眼看着雲山之巔消失,被潔白的冰雪覆蓋,看着高聳入雲的古樹被冰層壓頂。
“你在看什麼?”雲落問道。
“我好想再看看那天早上的萬丈霞光。”我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一次的看見那麼好的霞光。”
“我們會回來的。”蕭易說,“離開不等於永訣,雲山人早就該踏出這一步。”
沐珺說:“林長生,你說我們這一趟划算不划算?我們雖然沒有找到開棺秘訣,但是卻拐走了雲山兩個頭號人物。雲落就是一本行走的開棺秘訣啊。”
“沐大師,我是一本書嗎?”雲落反問。
“女人都是一本書,男人一輩子都讀不懂。”沐珺調笑說道,“雲落以後就跟着林長生住在他家,方便研究開棺秘訣。”
蕭易鬼馬的問:“那我是不是要住在你家,方便陰陽雙修?”
“我呸!”沐珺罵道,“誰跟你陰陽雙修?你要找的人我替你找。”
“你不是說那人上了雲山,要是沒跑出去的話,現在已經被冰封了。”蕭易說,“被冰封了我還怎麼和人家雙修?”
“那位姑娘是封不住的。”沐珺說,“她是聖嬰,一場冰封怎麼能把她困住,你想多了。”
“我不管。反正我要跟着你,直到你把那個合適我的人找到,不然的話……”蕭易意味深長的笑着。
“想得美!”
空氣中充滿了曖昧的味道,即使身後冷氣流淌,卻依然無法阻擋這暖烘烘的氣氛。
蕭易雖然和沐珺調笑,但是一路扶着雲落,到了難行的地方就主動背起她,非常有男人的擔當。
相比下來,紫玉是最不開心的。我知道她不開心什麼,於是我走到沐珺的身邊,小聲央求沐珺能不能讓雲落跟她住,這樣也方便。
“不行,她的身份要是暴露,有很多人找她麻煩或者想要一睹芳容,我哪兒應付得過來?這是你自己的事,你被找把麻煩帶給我。”
“那蕭易……”
“你胡說什麼?蕭易是個浪子,他口上說住我那裡,其實他根本就不會在一個地方久留,我跟你打賭,他出去之後就會雲遊四海,你信不信?”
“那不正好你就有時間照顧雲……”
“你死了這份心吧。”沐珺直截了當的說,“你還要你的開棺秘訣嗎?要的話,就好好伺候她。男人,爲了自己的目標犧牲某些東西有什麼吃虧的?又不是不可再生資源。”
“你說的是什麼?沐大師。”
“可再生資源,你不懂嗎?”沐珺神秘的一笑。
我啞然。
我們到達山下,晨霧朦朧,雲落要再看看雲山,當我們回望時,整個雲山都被冰封了。
這就形成了一道綺麗的風景。周圍蒼翠的幾座大山將晶瑩剔透的雲山包圍在最中間,大有衆星捧月的架勢。
此時,一道霞光出現,太陽冉冉升起。
雲山之巔竟然綻放出了五光十色的光彩,就像那山頂上有一顆巨大的寶石正在發光。
我們忍不住大呼太美了,夜宿在山下的遊客紛紛跑出來,觀看晨光中被封印的雲山。
他們饒有興致的談論着雲山爲何突然進入了冰封狀態,爲何與別處的季節不一樣。
他們卻不知道,在他們身邊的一男一女,就是他們認爲神秘莫測的“雲山老者”。
我們一行人在遊客們的談論中悄然離去。
到達洛城,看見熟悉的街景,一切恍若夢境般。
幾乎沒有到過大都市的雲落既好奇又緊張,大有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而相對雲落,蕭易就顯得熟絡許多,沐珺嘲笑蕭易,以前不知道偷跑出來多少次,不然的話,他怎麼會對大都市這麼熟悉?
到了分路的地方,蕭易自然跟着沐珺走,雲落跟着我和紫玉回我們的住處。
紫玉這一路過來都神色黯然,任憑我們怎麼說怎麼逗笑,她也興致索然,我知道她在糾結什麼,讓雲落跟我們住在一起,她的心情不會好的。
但是不讓雲落暫時落腳,雲落又能去哪兒?
更別說我們想要開棺秘訣,那就更離不開雲落的幫助。
回到洛城以後,我們過了一段時間清閒的日子。
我才知道那個扎紙匠是飛獵門的首領,他去了雲山之後一去不復還,飛獵門不知道他遭遇無臉獸的襲擊死了,還在滿世界的找他的下落,所以並沒有時間來騷擾我。
黑苗族的明耀也失蹤了,黑苗族也忙於尋找明耀,也沒功夫找我們靈石家族的麻煩。
墓鬼和北巫離開雲山之後,也沒有什麼動作。
就連平時十分活躍的花和尚,這段時間也沒有再來找我們。
忽然一下子安靜下來,我倒有些不習慣了。
蕭易是個不安分的人,沐珺說得沒錯,他用了幾天時間就厭倦了洛城,厭倦了之後就去了別的地方。
沐珺沒有接活,她進入了休整狀態。
因爲上一次雲山的事,紫玉也是元氣大傷,她基本不出門,留在家裡修復元氣。
雲落對外界的好奇心很強烈,一開始需要我們陪着去,後來自己也能逛逛洛城,流連忘返。不過大多的時候,她也在家裡看那些我們一個字都不認識的古籍,並抄寫下來,分類重編,她說在尋找開棺秘訣的過程中,整理雲山典籍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從古人的記錄裡她重新認識了雲山,知道了雲山以前很多新鮮事。
而我呢,趁着沒事幹的空檔,把司神師的法術又重新修習了幾遍,也學着雲落的樣子,和紫玉一起把靈石家族的相關事宜都記錄了下來。
我沒有停止尋找三叔,同時我遍尋靈石家族的人,進過多番努力,找了十餘人,我把他們安置在離我很近的地方方便照顧。
以前馬哥說過,要重振靈石家族,首先要把靈石家族的人找到。
就這樣我們一邊找尋一邊休整,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安寧,天氣越平靜,說明將來的暴風雨就更大。
那些潛藏起來的危機,從來就沒有消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