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玉珠看着我爹的背影,遲疑的走了幾步,準備跟上去,我爹朝着我們家的方向而去。
這時候天色快亮,村裡已經有早起的人家,玉珠好像有些懼怕那些人的目光。
忽地,我爹停下腳步,迴轉身,他的胸口就像一輪小太陽,那裡閃着一團刺目的光芒。
他看着玉珠,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再跟上來,再來傷害我的家,我一定會殺了你。”
玉珠愣住了。
我爹剛纔那樣子,跟之前判若兩人。在刺目的光圈中,他的形象變得高大起來,威嚴起來。
“長生,跟我回來。”我爹說着就轉過身,頭也不回的消失在拐彎的路口。
我沒和玉珠說什麼,我爹給她的威懾力足有讓她愣神一陣子。我趁她還沒反應過來的功夫紙上我爹,他的步伐穩健,臉色陰沉,沒再往後看一眼。
我和長樂緊跟着他,想着他今晚的突然變化,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啊?
我奶奶如果是聖女的話,我奶奶的孩子是不是也非同凡響呢?
一回到院子,我爹叫我趕緊關門,各處的門都關上,然後把三叔背進了我們家最隱秘的一間房子,這是奶奶以前唸佛的地方,四面的牆壁上都沒有窗戶,跟個小黑屋似的。
他把三叔放下,他身上的那道光環就隨之消失,他抹了一把汗,說去把大師叫過來。
“什麼大師?”我好奇的問。
我爹還沒說話,一個聲音就響起來:“是我。”
我一聽,這不是花和尚的聲音嗎?
他大踏步的走進來,哈哈的大笑着,問我今晚的戲份好不好看,足不足,過不過癮。
“原來是你在後面搗鬼?”
“怎麼說是搗鬼呢?我不過是略施小計而已,不然的話,玉珠怎麼會放過你爹和你三叔?”花和尚得意的笑道,“長生啊,你法術鬥不過人家,你就要花小心思才行。剛纔要不是玉珠懼怕你爹,不知道你爹到底是什麼來路,你還能把絕塵從她那裡帶出來?”
花和尚說得沒錯,剛纔我爹那樣子,不但把玉珠唬住了,連我都嚇得夠嗆,弄得雲裡霧裡,還以爲我爹真有什麼了不起的身份,沒想到只不過是花和尚的小動作而已。
他說算到了絕塵有難,而且今晚有鬼差到我們這裡來索命,就知道這裡會發生大事,所以急忙趕過來。
我支開我爹和長樂,讓他們出去看着外面,我問花和尚:“花大師,你和我三叔不是有成見嗎?你怎麼要幫他?”
“我是對絕塵有意見,但是我不想他死啊。林長生,你怎麼沒有一點氣度呢?我幫你三叔有兩個原因,第一:我和他之間打賭這件事,其實還沒完,因爲還沒找到你奶奶的下落,我們雙方都不會服輸。爲了真相大白那一天我們都能看到,所以我不會讓絕塵死。第二:我這幾天都沒有大生意,這筆大生意擺着,我能不做?”
“你真是屁股上揹着算盤,走到哪兒都要算計。”我說,“花大師,說正經的,謝謝你出了這個主意,讓我爹可以把我三叔帶走,同時也讓玉珠對我爹有了敬畏之心。”
“謝什麼謝,不用謝。只要你在絕塵醒來後給我一個好價錢就行。”
“那是自然。”
自從知道花和尚變態的賺錢是爲了跳跳之後,我對他的看法有了些改觀,這是個爲了女兒可以拼命的父親,他若不賺錢,跳跳就無法去國外治療,就會死。
我彷彿看見一個掙扎在生死邊緣的花和尚,他雖然活蹦亂跳的,但是他的命和跳跳的命是連在一起的。
“花大師,我三叔該怎麼救才能回來?”我問道。
他翻看了一下我三叔的眼睛,解開衣領看我三叔的身體,胸口的那一團光亮還在,花和尚仔細摸了摸,說這就是三叔的血玉。
“我還沒見過靈石家族的靈玉進入身體,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花和尚說,“觀察兩天看看吧,這兩天先留在村裡,哪兒也不能去。”
“你也不知道三叔能不能回來嗎?”我擔憂的說,“花大師,我三叔在那口棺材裡呆了那麼久……”
花和尚擡了擡手,叫我不要說話。
他把三叔身上翻來覆去的看了個遍,擡起頭來咧開嘴對我一笑說:“長生,你三叔的身材真不錯。一身的腱子肉緊繃繃的,哪兒像我一身的五花肉啊。”
“花大師,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能開玩笑……”
“那我要是哭的話,你就更緊張了。人生嘛,最要緊是看得開,想得遠。你看我的情況拿在普通人身上是不是天都要塌了,但是我還笑得出來,我要是不笑,那花姐也不笑,跳跳也不笑,她的病就會惡化的。”花和尚認真的說,“所以,你要用美好的心情想着最好的一面,用平淡的心情迎接最壞的一面。”
“這是一種高度,我暫時還達不到呢。”我說道,“花大師,我三叔身上的那些符咒,是什麼?”
他若說出來,那我也就知道我身上的符咒是些什麼了。
花和尚還在仔仔細細的看,他還把身上的一本舊書翻出來,用裡面的圖案和三叔身上的圖案做比對。
那本書翻到了最後一頁,他還是沒有找到和三叔身上相同的圖案。
花和尚自言自語的說:“按理說,他的血玉與身體融爲一體,還不會發揮那麼大的作用,怎麼就能把車都給炸了?這一定不是血玉的功勞。我倒是有一個大膽的假設……”
“花大師,你說說看。”
“威力就是來自於你三叔身上的這些不明符咒。”花和尚說,“這些符咒我在這本書裡都找不到,說明不是平常的東西,我這本書記載的就是人界中的符咒總彙,你三叔身上的都不是,那說明這符咒不是來自於人界的。”
“那是什麼界的?魔界,仙界,鬼界?”
“鬼界的我也見過,俗話說鬼畫符,鬼界的符咒亂得跟亂麻似的,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魔界的我也知道特點,這看起來也不是。你三叔身上的這些符文,條理清晰,且有一定的規律……對了,是不是你們靈石家族的符文?”
“也不是。靈石家族那些符文我也見過。花大師,這難道是仙界的?”
“你想太多了。”花和尚說,“現在我就考慮是魔界的東西,因爲我對魔界的不熟悉,所以不敢妄下定論。我要說的是另一個重點。你三叔身上的這些符咒,在平常的情況下是不會發揮作用的,除非有一個導火線,才能把這個炸彈引爆。”
“花大師,你的意思是有一個外界的東西,引爆了三叔身上的符咒?”
“就是這個意思。”
我就想起之前我把馬哥給我的小刀落到了三叔的身上,那把小刀會不會就是那個導火線?
我本來想拿出來問問花大師,但是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花和尚的老婆花姐。
花姐是飛獵門的人,不知道是向着黑苗族的聖族還是魔族的。
玉珠說,馬哥是聖族的人,萬一花姐是向着魔族的,那我不是把馬哥給出賣了嗎?
所以我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花和尚有所察覺,問我是不是想說什麼?
那我還是問另一件事吧。
於是我當着花和尚的面,把衣服脫了,讓花和尚看見我滿身的符文!
“你……你這是哪兒來的?”花和尚往後退了幾步,退到了牆壁的地方無法後退才停留下來,他非常驚訝,指着我的身子說道,“林長生,你這是什麼時候有的?”
“就是今晚。”
“你從哪兒來的這些東西?”花和尚問道,“是誰給你的?”
“我在墓穴裡碰見的。它們本來在石壁的青磚上,不知道怎麼就全都到了我的身上。”
花和尚更加驚訝:“你把你的白玉拿出來讓我看看!”
我把白玉掏出來,花和尚小心翼翼的拿在手裡看了看,說這個東西根本就不具備吸附符咒的功夫。
“你這一身的符咒,你是人體符你知道不?”花和尚咋咋呼呼的說,“那你剛纔還怕玉珠他們做什麼?你本身就是一個炸彈,你就是一個核武器啊!”
“可是黑苗族的黑龍欺負我的時候,爲什麼我沒有還手之力?”我問道,“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花和尚撓了撓大腦瓜子:“接着我剛纔說的,你身上的白玉根本就沒有吸附符咒的功夫,那你身上總得有個什麼東西,讓你有這種吸星大法。林長生,你可不要瞞着我,你找找看,你身上有沒有什麼?”
他說着就去翻找我脫下來的衣服。
“鐺!”
那把小刀掉落到地上,花和尚條件反射性的俯身起撿。
他把手伸到快要碰到小刀的時候,停下了動作。
那個動作維持了幾秒,他終究沒有把小刀撿起來,直起腰來之後,花和尚的臉上帶着一種我從危機見過的驚恐。
“這個東西,你是從哪兒來的?”
看得出他不敢去撿小刀,同時他還退後到牀邊站着,指着地上的小刀再一次的問道:“你快告訴我,這個東西你是從哪兒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