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扶欄花迷眼,柳條飛舞醉春煙。波光瀲灩,春陽溫暖,飛鳥掠來。
少女絳脣紅顏,紅沙欲蓋,秀髮綰起,兩縷垂在胸前。插一束牡丹髮簪,垂下顆顆珠寶。
數量漆黑的馬車呼嘯而來,數位持着火把的僕人在前,在府前停下。
公孫乾穿着絳黑色衣裳,站在房子朝南邊等待佳人。
霜葉緩緩從梳妝檯站起,扶上父親的手,
“女兒當今出嫁於公孫氏,不勝感激父親。”
她滿臉笑顏,桃花眉眼彎彎,輕輕說道
“女兒知道將軍已有正妻,如今義無反顧地嫁給他,是有扶爲正室的信心,請父親相信女兒。”
老男人嘆一口氣,緊緊握住霜葉的手,眉目間鎖着憂愁,正是依依惜別時,忽見大雁飛來。
那雁盤旋飛轉着,落在霜葉肩上。這是秦數年以來貴族們聯姻的儀式。
霜葉的父親出門,把公孫乾迎接進來。雙方行禮,隨後就要離開。
“父親,不用擔心女兒啦。”公孫乾迎接霜葉上了馬車,見父親仍久久不去,霜葉軟聲道。
“駕——”
馬車啓動,曾經熟悉的父親和家漸漸遠去,霜葉心中滋生起一抹酸楚,卻又很快消失。
她露出她迷人的笑顏,走完了整個婚禮的流程。
夜晚,紅燭搖曳,簾微搖。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看着她的夫君,在此之前她從未見過公孫乾,但既爲人妾,就要永遠的敬他,愛他。
他爲她摘下發上紅纓,剪掉燭光。
今晚之後,她就是公孫府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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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葉從未想過,公孫乾能冷落她到這個地步。
他勝仗歸來,她笑顏相接,爲他烹飪,織衣。他心煩時她在旁邊輕輕搖扇,他憤怒時她爲他送上一杯清茶。
明明朝朝暮暮相依的,是她。
公孫乾的正妻桃夭,是青樓的一位女子,容顏貌美,年輕可人,她不知道公孫將軍爲什麼看上了桃夭,不過無所謂,就是一個花子,以她的身份和能力,肯定會很快把她趕走。
誰知桃夭不只有什麼錦囊妙計,讓公孫將軍圍着她團團轉。
霜葉想過下毒,羞辱,本以爲桃夭回憤怒反擊,可她就這麼受着,每當將軍回來,又故作楚楚可憐。
這一次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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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秋垂眸,緩緩道:“所以,下毒和羞辱真是你做的?”
“是。”
霜葉閉眼,感受着從窗口吹來的溫暖的風,坦然道。
“你告訴我,就不怕我告訴公孫將軍?”呂秋笑問。
“我相信你啊。”霜葉睜眼,笑顏輕快。
“又不關你的事。”
“是不關我的事,但是關至公孫瑤。”呂秋盯着霜葉,語氣聽不出任何感情:“二夫人若是今後再犯錯,我也不會留情。”
“哈哈哈哈,”霜葉不羈的笑了起來,“不愧是你啊,像極了你的母親。”
呂秋心頭一緊,瞳孔收縮。拳頭緊握,手心冒出冷汗,微微顫抖。眉間緊皺,緊閉着脣。
她的母親是個禁忌,根本不可能,不可能有人知曉。
“你,認識我母親?”呂秋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問道。
霜葉只是笑笑,眼眸中深不可測:“聽聞你要隨公孫瑤入宮啊。”
霜葉轉移了話題,顯然不想正面回答呂秋。呂秋輕笑一聲:“還未問過大夫人。”
她在心裡留了一個心眼。
“宮中比我麻煩的人多了去了,呂秋,你可要小心啊。”
霜葉從榻上站了起來,到桌邊整理了上面的一攤竹簡:“還有,那個公孫瑤,你最好也留個心眼,她們母女一個樣。”
“公孫瑤怎麼了,夫人未免疑心太多了吧。”呂秋不以爲然,挑眉道。
霜葉不語,沉默許久,走到呂秋旁,深深凝視着她,像透過它看誰似的。
“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他是我的丈夫,我卻永遠不是他的妻子。”
霜葉說的莫名其妙,呂秋的疑惑到嘴邊還是吞了下去。
呂秋站起來行禮:“夫人好好休息,我先告退。”
“知道我在說誰嗎?”
呂秋走到門口,霜葉悠悠來了一句,她怔住。
除了她自己,還能有誰?
霜葉嘴角幅度不減,眼中含着萬千,深邃不可測。
“果然是個孩子。”霜葉嘆了口氣,不知何時已經倒好了茶,放到嘴邊細品:“走吧。”
呂秋不想再待下去,這裡空氣沉悶的很,她一聽便大步離去,走到南清館。
“呼。”呂秋走到外面,長呼一口氣,似要將自己融入這自然中。
南清閣淡雅清新,桃花枝頭蘸春色,潺潺流水躍鯉魚。
呂秋四處觀望,沒找到公孫瑤。
“秋姐姐,我在這裡!”內閣傳來公孫瑤歡快柔和的聲音,呂秋嘴角彎彎,朝聲音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