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幾人下車後,老闆派人來接他們。到了工地,首先讓大家到食堂打飯填飽肚子,然後再爲衆人安排住宿的地方。
阿三收拾好住處,就去找老闆商量報銷車費的事。吳英隨丈夫一同過去,想要跟老闆把工資待遇的事情再次確定一下。
兩個人找到老闆,阿三把買票的經歷一說,一再申明實在買不到坐票,所以買了幾張臥鋪票,希望老闆可以給自己全額報銷。
老闆面露難色:“你這個情況,有一點不好辦呀,以前其他人幫忙找人也沒有報銷過車票,常言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次開了這個先例,以後別的員工有樣學樣,每個人出行都要買臥鋪票找我報銷,財務上也吃不消啊!本來就有規定:員工的車票一切自理,這一次我也是破例爲你報銷一次,你這又是臥鋪票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阿三極力分辯:“這不是實在沒有坐票了嗎?要不然就得等到明天才能買到車票,我這也是爲了儘快地趕過來,逼不得已,只能買了幾張臥鋪票。再說對您來說這也沒有多少錢。”
“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關鍵是工程剛開工,處處都要我墊資,買工具、工人們的生活費,哪一樣不需要錢?再說財務室也有他們的制度,朝令夕改隨意的報銷不合理開支,也怕造成不好的影響,今後也不能順利地開展工作……。”
吳英在旁插話:“車票的事情暫且不說,咱們現在還是把工資待遇的細節詳談一下吧,最好是定立一個合同。”
老闆看着吳英疑惑地問阿三:“這位是……。”
阿三趕忙回答:“這是俺家裡的,鄉下地少,沒多少活計,順便跟我出來找點活幹。”
“工資待遇問題,以前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嗎?我是怎麼應許你的,到時候我就會怎麼給你們開工資。”
吳英:“你們以前說的待遇問題,我想再確認一下,如果沒有問題,咱們就可以簽訂一個合同。”
老闆重新把工資待遇對吳英說了一遍,吳英也認可對方的工資價款,只是說到工資的支付時間產生了分歧。
吳英堅持要一個月一結,可是老闆只同意一個季度一結。
最後雙方都不願意讓步,吳英就提出領人回去。老闆詢問阿三的意思,阿三表示支持妻子的建議。
老闆正在用人之際,當然不會眼看着現成的人員再次流失,於是避重就輕先自退讓一步:“你剛纔不是提到報銷車費的事嗎?這次我就再次地照顧照顧你,答應給你全額報銷。”
吳英不待阿三迴應,首先表明自己的態度:“報銷車費不報銷車費先不着急,咱把發放工資的時間確定下來,其它的一切都好商量,如果這一點談不攏,說別的都沒有意義。”
“你們如果信不過我,咱們簽訂合同也沒有問題,只是在工地上幹活兒哪有一個月一結的?你去打聽打聽,誰家不是一個季度一結?像你說的一個月一結,真沒有這種先例。”
“你答應一個月一結,不就有這個先例了嗎?馬勺也不是樹上結的對不對?世上本無路,敢爲天下先。有誰規定工地上幹活不能一個月一結的?”
老闆哭窮道:“不是我不想答應你,我也是沒有辦法呀,我更願意一個月一結,只是上面不給錢,我是想給你們也拿不出來呀。開始的幾個月,一直都是我在墊資的,生活費都是找朋友四處借的,哪有那麼多錢再給你們開工資?”
吳英步步緊逼:“瘦豬也哼哼,胖豬也哼哼。你們這些老闆,就是掙錢再多也沒夠,老話說的好:誰還嫌錢扎手啊?”
“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是真的沒有。石家莊那面還有一部分尾款沒有結清,這邊兒又剛接的新項目,我哪裡還有錢啊?”
吳英堅持道:“只要你願意跟我們一個月一結,總是會有辦法的,如果不想給,總能找出千萬條理由。這根本就不是有沒有錢的事情,而是一個態度問題。”
老闆不解道:“你爲什麼一直要堅持一個月一結?從來沒有人提出過這樣的要求,我不明白你怎麼就這麼固執己見呢?”
“因爲我們曾經深受其害,當初就有一個工廠老闆找俺們當家的幹活兒一開始說的天花亂墜、再三拍胸脯保證,結果到最後算賬的時候就玩失蹤,最終找人和解,不但工錢少給一半兒,更氣人的是:還他孃的拿一輛幸福二五零抵債,到現在東西還扔在家裡呢!你說這個王八蛋缺德不缺德?”
老闆開口附和:“這人是夠缺德的,做人哪能這麼不講誠信?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人無信不立。有道是:金錢如糞土,臉面值千金。跟我打交道你們儘管放心,別的我不敢說,工資這方面,包在我身上,只要把活兒幹好了,到時候我就是貸款,也要給你們開工資。”
吳英不爲所動:“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這次我們領了這麼多人來,一旦發生拖欠工資的事情,鄉親們都衝俺要錢,俺們小家小業,實在也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所以,還望大老闆體諒我們小民的不易,只求工資按月發放,小女子自是感激不盡。”
老闆十分不快:“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建築行業的規矩從來都是一個季度一結的,你這個要求,我真的很難答應。”
“規矩都是人定的,如果你實在覺得爲難,那我們就不難爲你了,您該招工招工,我們呢,該找活兒找活兒。”說着話,就要拉着丈夫往外走。
老闆本想拿捏一下,但見吳英不像說假,因此,放低態度好言相勸:“凡事都好商量嘛,何必一言不合就把話說死呢?先不忙走,坐下來咱們再談談。”
吳英寸步不讓:“你若答應一個月一結,我們就商量商量,如果不同意一個月一結,那沒辦法,我們只有另謀他就了。”
老闆迫於無奈,只得再退一步:“你們兩口子的工資,我可以一個月一結,至於其他人的麼……。”老闆話到嘴邊留半句,不過聰明人都能聽出老闆的言外之意。
吳英卻是大義凜然不肯妥協:“老闆,您錯了,我們兩口子的工資,你早幾天晚幾天都無所謂,但是鄉親們的工資,最好還是按月發放,因爲這麼多鄉親都是相信我們家阿三,才願意跟着一塊兒出來的,我們不能辜負大家的信任,再說了,這也是在爲你傳名,這次你給工資痛快了,下一次再找人也好說話是不是?你也別說我心眼小,我是被騙怕了,日後鄉親們再來一出堵我們家門口要賬的戲碼,就是把我們賣了也賠不起啊!”
老闆原以爲自己不少阿三兩口子的好處,吳英就不會再堅持讓自己一個月一結,想不到吳英卻以大局爲重,不爲小恩小惠放棄原則。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如果接受自己的好處,還好說,不肯接受自己的提議,日後可能會比較麻煩一些。
自己不答應她的要求,她就提出把人帶走,爲了留人,只好忍痛再次讓步:“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真有錢我也想一個月一結,這不是實在是沒錢嗎?要不然這樣,我們大家各退一步,我答應你們一個月一結,但是隻能先結清工資的一半兒,另外,還要告訴那些領到工資的鄉親,誰都不許聲張,免得引起其他人不滿。”
老闆告訴阿三兩口子,這是自己最後的底線,希望大家都能相互體諒,不要把事情做的太過,也要替對方多考慮考慮。
吳英經過一番考慮,最後同意了老闆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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