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把自己的信仰和家庭價值觀帶到大統領職位上，建設一個不僅好，而且更好的阿美利加，這就是爲什麼我今天宣佈將競選米國大統領，我需要你和我一起踏上征程……”
九月初，A+唱片總部大會議室，宋亞託着腮幫和滿屋子人一道閒着沒事看電視，副統領戈爾今天正式在老家田納西宣佈參選。
‘信仰和家庭價值觀’，今年也才五十歲的戈爾在演說中果然昭告了他比現任大統領更保守、更‘注重家庭’的立場，這也說明他會選擇和現任大統領以及現任大統領的花邊醜聞保持距離。
“我們將夙夜辛勞，爲了讓我們的孩子們有一個嶄新的開始，一個更高的起點，去往一個嶄新的世紀，一個更高的地方！謝謝你！願上帝保佑你！保佑阿美利加！”
演講很簡短，現場不大，參與者舉着‘Gore2000’字樣的競選標語，到處是星條旗。
“他會是很棒的領導者。”在座的EA公司派駐3DFX董事代表對自己笑道。
“嗯。”
宋亞有氣無力的答應了一聲，他有點懶得理EA的人，在上半年，EA公司已經宣佈會將旗下大量遊戲移植到索尼即將推出的PS2遊戲主機平臺，這意味着會給世嘉DC主機的競爭對手增添不少款遊戲。
而世嘉的主機每少賣一臺，自己3DFX的顯示芯片也會少賣一片。
沒辦法，世嘉喜歡僵化刻板的玩平衡術，明知道EA對他們很重要，還在EA擅長的體育類遊戲領域收購併扶持了一家新銳公司，這引來了EA的不滿和警惕，扭頭又和索尼勾搭上了，以同樣的平衡術反擊。
到底是主機平臺對遊戲公司更重要，或者反之……很難說。
但現在EA和世嘉的關係已急轉直下了，連帶着自己的3DFX也跟着倒黴。
在戈爾宣佈參選後，電視臺開始播放他的競選廣告，各膚色各族裔各階層的米國人紛紛對着鏡頭表達支持。
宋亞把電視機關掉。
滿屋子人沒東西看了，大家也都察覺到這位最年輕白手起家十億富翁，黑法老兼3DFX董座現在心情好像不太好，於是也陷入了沉默。
唯一一位非3DFX董事會成員的公司CTO吉姆凱勒也在，用高智商天才那種獨有的好奇眼神悄悄打量他，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宋亞今天其實心情還行，並沒注意到吉姆凱勒的眼神，他微微嘆了口氣擡腕看錶，有人遲到了，導致大家不得不枯等，他的時間寶貴，稍微有些不爽而已。
他思緒飛回了幾天前。
小戴利在芝加哥市長競選的黨內初選階段獲勝，這就等於成功連任了，他總不能連慶祝晚宴也躲，哪怕騰出手來的小戴利之後很可能和州長大人開始激鬥。
“現任大統領妻子在紐約買房了，同時也正式宣佈參選明年的紐約州聯邦參議員，她還聲稱她的家庭爲了打寶拉瓊斯案、萊溫斯基案等各種官司已毫無積蓄，所以買房的錢都是找朋友借的，銀行家朋友特里麥考利夫，明年的驢黨全國大會也會放在紐約舉辦。”
安德伍德也回來了，兩人順理成章湊到一起，“那對夫妻不需要芝加哥了。”安德伍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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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亞纔不關心那對夫妻，“約瑟夫利伯曼參議員那邊……”他心心念唸的只有富三代。
“放心，總能想到辦法的。”
安德伍德似乎很篤定，兩人邊觀察着遠處被衣冠楚楚的富商名流圍住道賀的小戴利邊聊天，“他們之間的合作基礎並不牢固。”
“嗯。”兩人絕對互相信任，宋亞沒再催促，轉而和安德伍德猜測起了戈爾和芝加哥的關係。
聽說戈爾的人在小戴利勝選後已經來和他密談過，彼得弗洛克那邊應該也派了人，但這是他們三方的絕對機密，自己和安德伍德無從得知具體內情。
現任大統領已不需要芝加哥，棄之如敝履，而戈爾只要想當上未來大統領肯定需要，大家都在投注。
“也許要到戈爾這個月來芝加哥才能看出端倪。”安德伍德說。
“唉，我現在壓力很大。”
小戴利已經勝選，根深蒂固的戴利家族還不至於淪落到缺自己不行的地步，但根基較淺的彼得不行，在狙擊小戴利失敗，過從甚密的地產商科茲科又落在小戴利手裡後，彼得開始急眼了，他急迫需要支持。
而因爲自己一直是戈爾的金主之一，又在戈爾的互聯網地盤投了重注，彼得已明確表示希望這個月戈爾來芝加哥時，自己能陪同他一起面見戈爾。
這個舉動無疑會遭到小戴利的猜忌。
但彼得那種多年後仍不忘幹掉卡茜蒂父親維克的狠角色，當他真正急眼時又最好不要讓他不痛快。
兩難，總不能還在履行副統領職責的戈爾好不容易來芝加哥一趟，自己找藉口又躲出去吧？所以宋亞纔會說壓力很大。
“我理解。”安德伍德自然門清，“你打算怎麼辦？”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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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會去吧，我讓米歇爾幫忙提前向小戴利先生請求諒解了。”
宋亞回答。米歇爾當過小戴利的市長辦公室助理，政治上一直算那邊的人。
“自信點APLUS，我聽說今年的富士比，你能進全球百大富豪？”安德伍德笑勸：“沒關係的，小戴利這點心胸還是有的。”
“差不多吧。”宋亞聳肩，“希望如此……”
他在觀察別人，別人也在觀察他，小戴利在和單親黑人母親打了場艱難的選戰後，其實對在黑人羣體影響力極大的他一般也不會動什麼心思，哪怕剛纔從米歇爾口中得知他會陪死敵彼得會晤戈爾。
“聽說今年這小子會以四十五億身家排在全球第八十一大富豪，和傳媒巨頭紐豪斯家族兩兄弟並列。”
親信附耳對小戴利說道：“和他不睦的小布朗夫曼四十一億，正好位於百大富豪門檻，已經被他反超了。好萊塢還有傳言，說兩人打賭誰先破產……”
“芝加哥的驕傲哈……”小戴利皮笑肉不笑，“不管他了，一切等我和戈爾親自聊過再說。”
“APLUS！人到了！”
回到此時此刻，3DFX前CEO麥克勞倫興奮地出現在會議室門口，“我們下去吧。”他退休後還掌握董事席。
“好的。”
宋亞精神一震，立刻和其他董事跟着他出門下樓，看着遠遠開近的車隊很有默契的排成一列，除了吉姆凱勒都紛紛趁機整理儀表，現場有ACN臺的小組負責攝像。
這算是3DFX公司的歷史性時刻了，因爲隨着車隊在門口停穩，一位禿頂的中年白人開門下車，是微軟CEO，九九年富士比全球第四大富豪，身家一百九十五億的鮑爾默。
“APLUS！哈哈……”
鮑爾默彷彿任何時刻都精力充沛，他大笑着伸出手，和宋亞相握，“你口中無恥的傢伙來了。”
知道網景和微軟口水戰梗的部分董事立刻鬨笑。
“那些都是吉姆克拉克教我說的。”宋亞也笑着撇清，本來就是。
“哈哈哈！”
鮑爾默和大家都一齊笑了起來，“你好，你好……”和董事們分別握手後，“這可能是我第一次在唱片公司裡開會。”鮑爾默又仰頭看着A+唱片總部大樓笑道。
衆人又大笑。
談話節奏都被他掌握了呢，“想參觀一下嗎？”宋亞問。
“方便嗎？”
“當然。”
“OK。”鮑爾默爽快答應。
宋亞便帶着他們參觀自己的唱片公司，親自負責解說，在一張張RIAA白金唱片認證前駐足，“這張單曲碟是我九零年發行的，這是九一年……”
而此時的華盛頓，已回到自己寒酸的國會山衆議員辦公室的安德伍德和幕僚長道格正守着電話，年初的一月一號他已從驢黨衆院黨鞭辦公室搬出了。
“那名父親的採訪已經播出了嗎？OK，好的。”道格接完電話鬆了口氣，打開電視機。
“我不知道約瑟夫利伯曼參議員幫我們解決了什麼問題，我在國會作證，但直到現在瑪麗蓮曼森的唱片仍在正常發行，我後來聽說他和唱片業本來就是一邊的，沆瀣一氣。他們在合夥欺騙我們……”
還記得當時因爲喜歡瑪麗蓮曼森歌曲的兒子自殺，在國會作證要求管制這類唱片發行的悲痛欲絕的父親嗎？就是他。
安德伍德看完後滿意地陰險輕笑，人是他讓道格去找的。
“該死！”
康涅狄格州參議員約瑟夫利伯曼早就被媒體朋友提醒這個採訪會被播出，他也在看，對方指名道姓自己和唱片業不清不楚，這對政治立場保守的自己算不上什麼重大打擊，但無疑是來自某些國會山朋友的警告。
這不好弄，因爲他確實和娛樂業的猶太勢力不清不楚。
“回絕掉小布朗夫曼吧，我本來就不喜歡那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傢伙。”他對自己的幕僚下令。
芝加哥，宋亞領着鮑爾默從深海錄音棚裡出來，走馬觀花也參觀得差不多了，他們回到大會議室正式開會。
“我很榮幸今天能請到鮑爾默先生參加我們的會議。”
他站在長會議桌頂頭正式介紹鮑爾默，然後說道：“今天的議程安排如下……”
“首先，由我們的CTO吉姆凱勒先生介紹明年的新產品，Voodoo芯片的全新架構。”他把位子讓給吉姆凱勒，並帶動大家鼓掌。
“謝謝。”
吉姆凱勒準備了個白板，他拿着油性筆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同時解說：“我們會在Voodoo5項目上拋棄前代架構……”
“有必要進行這樣的豪賭嗎？前代架構已經很成熟了，我們目前還是市場上的領跑者。”
親自與會的3DFX第二大個人股東打斷吉姆凱勒，提出質疑。
“很不幸，我們的單卡性能今年已經被NV的TNT2 Ultra超過了，所以我們已經不再是領跑者。”宋亞不悅地懟了一句。
“也許你不該把羅斯他們逼走……”第二大個人股東本來一向堅定支持自己的，但三人組離開後也開始對以前行爲的正確性動搖了。
“如果他們還在，我們的Voodoo只會依然在玩十六位色，和NV的差距只會越拉越大，性能從領先到落後的責任是他們三個的。”宋亞反駁。
“他們去STB後對外說十六位色已完全夠用了，否則會擠壓顯示芯片的多邊形性能。”
看來這傢伙一直在關注三人組離開後的言論，“這是個資源分配的問題，現階段……”
“哪個階段我都不接受性能數據被對手超過，顯卡買家都是些看賬面數據的信徒，纔不會關心什麼現階段的取捨……”
宋亞這段時間做過功課，“他們只會買頭部公司的顯卡，性能之王的桂冠我們不能丟。”
“但是……”
“好了現在不是聊這些的時候，凱勒先生你繼續吧。”宋亞擡手製止對方。
“謝謝，我們的計算單元……”吉姆凱勒繼續對他畫出來的粗略架構指點解說：“爲了配合Voodoo5，所以我們還必須大規模重寫Glide API，這一工作必須在明年三月份之前完成。”
Glide API早已被宋亞雙手奉上和微軟聯合開發了，鮑爾默不懂這方面技術，大概也很少過問這種小事，但他帶來的人懂，立刻插話：“時間太緊。”
“我們會想辦法增加一些資源。”鮑爾默偏頭制止手下。
宋亞抿了抿嘴，微軟也在玩平衡，他們從未放棄自己的D3D API，也不可能看着3DFX一家獨大，NV這種勁敵越多越好。
在商言商，這沒什麼，但……終歸有點令人不爽。
“謝謝吉姆凱勒的精彩解說。”
枯燥的技術路線演示就像天書，宋亞根本沒聽懂多少，他帶領大家鼓完掌，雙手撐在桌子上，目光堅定，壓迫力十足的說道：“我不允許我們的產品在性能排行榜上落後於我們的競爭對手，單卡性能，而不是又貴銷量又不好的雙卡Sli！”
“我不允許我們3DFX只是家受專業硬件媒體和發燒友追捧，但銷售數據和利潤都低於競爭對手們，徒有其名的搖滾明星！”
“我更不允許我們輸掉這場戰爭！”
就在樓外不遠處的A+電影工作室大攝影棚，刀鋒戰士導演扎克施耐德和攝影師正指揮員工將幾十臺高速攝影機架設在綠幕前，呈半環形，這是上半年大賣的電影黑客帝國經典的視覺特效‘子彈時間’使用的技術，現在正被其他劇組大量加以模仿，並各顯神通擴展使用場景。
“所以我們明年會在每一條產品線上和對手展開激烈爭奪，我們的Voodoo5會聯合顯卡製造商發售各個價格區間的版本，就像我們的對手一樣！Voodoo5 Sli、Voodoo5 MAX、Voodoo5 Super、Voodoo5 PLUS、Voodoo5、Voodoo5 Mini……”
宋亞說到這，做射擊遊戲的ID Software公司董事代表笑道：“這樣的話我們就成了被人嘲笑的模仿者。”
負責部分Voodoo3芯片代工的NEC董事代表接口：“如果學習NV的產品策略，那我們需要大規模和芯片封裝測試廠家合作，挑選、細分不同體質的芯片……這意味着更高的成本。”
宋亞橫了這倆傢伙一眼，並沒有被幹擾思路，“所以，我們需要爲在明年決定性擊敗我們的競爭對手而增加總額兩億刀的資本支出！”
本來饒有興致默默看戲，順便近距離觀察這位百大富豪、黑法老的鮑爾默聽到這句話詫異地深深看了他一眼。
宋亞也正好看過來，和他四目對視，鮑爾默看出了對方眼神中那股子狠勁，心裡升起些微的熟悉感。
市長辦公室，此時小戴利剛剛送走給戈爾到訪芝加哥打前站的特使，“真該死！”他轉臉就在親信跟前大發脾氣，“戈爾似乎認爲他有充足的時間在我和彼得兩人之間玩平衡，他明年不必爲正內訌的芝加哥政壇付出太多而依然能得到我們的支持！”
“現實如此。”親信冷靜的回答，“我們內部現在這樣……確實是我們更需要他的支持。”
“那不可能！”
小戴利目光陰狠的說道：“必須儘快解決那個討厭的彼得弗洛克了！”
“呵呵，我們的州長大人也許還不知道，科茲科已經同意當污點證人了。”親信笑着將一份文件放到小戴利案頭。
“那就幹吧！”小戴利作出決斷，“他別想在那個位子上幹到2001年去負責選區重劃，我不會允許！”
那可是大政治資本，彼得又很討選民們的喜愛……
“彼得在執法機關的能量……”另一名較老成持重的親信還有點猶豫，“他發起瘋來手可黑得很，是不是再仔細斟酌一下？”
“不斟酌了，時間是最容不得浪費的，我們一切都必須要快！”
小戴利現在就受不了彼得，遑論再拖延時間，他對親信下令：“去約副州長吧，讓我和他找個機會好好聊聊！這是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因此，我們需要擴大我們的軟件部門以重寫Glide API，我們需要找更優秀的封測廠家達成合作，我們要擴張我們的營銷部門，進行一些必要的收購，和NV打法律戰，同時所有資源都將向吉姆凱勒和他的項目組傾斜，幫助他們設計出天下無敵的Voodoo5芯片！”
宋亞繼續沉聲說道：“爲了籌措到以上這些工作需要的足夠資金，3DFX會向微軟等戰略合作伙伴定向增發一些股份，就今天，在這個會議上決定！”
董事們發出一陣騷動，即使已經提前得知了一些消息，但仍舊非常震驚，他們交頭接耳，並不住打量鮑爾默。
鮑爾默也向衆人還以微笑，他都來了，微軟的態度已不言自明。
“作爲3DFX的董事長，你們也許更瞭解我在其他領域的事蹟，但我要說，我之所以能取得一丁點淺薄的成功，就是因爲我擁有極其強烈的好勝心。”
宋亞目光在一位位與會董事臉上巡視過去，“我不喜歡失敗！我也很少輸！所以現在……請你們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