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出來了,看看是不是?”
醫院門口一個路口的地方,兩個人躲在牆角,一個拿着相機,另一個則拿着望遠鏡滿臉焦急:“就是他就是他,拍下來沒有?啊?喂喂喂人都上了車了你倒是拍沒拍啊……”
一邊催一邊手還癲癇似的拍着另一人的肩膀,另一人卻一直都沒說話,等那輛低調的大奔駛遠才皺着眉去翻看照片。
拿望遠鏡的也湊過去看,面上焦急未退:“哎呀這張都沒拍着……怎麼都是糊的啊?”
“你還好意思說!”
拿相機的終於控制不住自己,一張口就把另一人嚇了個趔趄,他卻像是還沒出夠氣似的:“要不是你一直拍我,我手能抖成這樣麼?現在可好,明明一大新聞,圖卻都成了這樣的,怎麼跟老闆交代啊……”
另一人先是被嚇到,可聽了自己做的事兒也不敢發火,只能安慰同伴:“咱們本來就是來蹲別人的,現在偶然拍到了邢大影帝老闆給咱們發獎金還來不及呢,哪還會罵咱們呢是吧?”
他們兩人本是聽說時衍這兩天頻繁來這邊是因爲阮安汐住了院,雖說這兩人單獨拿出一個去並不會讓人立刻想起來,但成對出現的關注度可就高多了,畢竟一個是時氏的準繼承人,一個是灰姑娘式的女主角,教科書式的戀愛大家還是願意看熱鬧的。
卻沒想到兩人沒等到時衍,卻發現了最近風頭正勁的邢風。
本來兩人還不確定,抱着試試看的想法在外面等了許久,可進病房時邢風的帽子口罩都被保鏢強制性的摘下來了,出來時又被時衍氣得夠嗆,也就沒想起來再戴回去。
也就是他一身火氣旁人下意識的繞道走了,但還是被早有準備的兩個狗仔逮到了行蹤。
這下兩人可樂翻了,邢風除了最開始的“乾女兒”風波身上根本沒有什麼黑點,人情商又高,幾乎是業內有名的“撬不開嘴”的人物。
可偏偏他演技好形象好,路人粉不要太多,這出道以來唯一一條“緋聞”要是爆出去,那吸引的肯定不是一星半點的流量。
“話是不假,可圖都這樣了怎麼往外發啊……”
“發不發還兩說呢,”拿望遠鏡的人拍拍他肩膀,兩人往車子那邊走,“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時候老闆肯定得跟邢風團隊接觸的,我看按照咱們老闆那嗜錢如命的性子,別人出點錢就能把照片買過去了,拍的好壞根本沒差。”
“倒也是。”還在翻看相機的人點點頭,隨後手就是一頓,“那咱們不白在這兒蹲了?”
“嗨呀有獎金呢,到時候少不了你的。”
兩人心情愉快地回了小報社,自然受了一番嘉獎,誰知道只不過一個電話的功夫,老闆的臉就黑了下來。
邢風開車回公司的路上就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說他被偷拍了,打算把對方手上的照片買下來。
他先是一愣,下意識的想起了跟顧詩喝的那次咖啡,誰想那邊很快又道:“說是在醫院拍到……你去醫院幹什麼了?”
“醫院?”
邢風這才反應過來是剛被拍到的,他不想讓更多人知道阮安汐的事,略頓了下便道:“之前不是腰疼麼,來拿點藥。”
“真沒出什麼事兒?”
“沒有,”想想阮安汐門口那警察,也知道自己不是在門口就是在大廳被拍的,這有什麼可怕的,他語氣更是輕鬆,“別花這冤枉錢了,讓他們發去唄。”
便掛了電話。
那邊經紀人自然是心情愉快地轉述了邢風的話,還加了一句:“成先生不會不知道什麼叫敲詐吧?”
這邊狗仔兩人還等着獎金呢,看老闆臉色不對頓時有點慌:“怎……怎麼了成哥?”
“啪!”
成哥摔下電話,拿起相機又翻看了一遍,要不是看在相機算是公司的公有資產的份上說不定就摔下去了:“你倆也真是,就只拍了人家出醫院的單人照片就想敲詐啊?人家說邢風是拍戲受了傷自己看病去的!”
“不可能啊我看他也不像有病的樣子……”
“誰管你到底有沒有病,人家團隊是這麼說的,你還能硬說他不是?”
“可是他肯定是去看那什麼來着……哦哦阮安汐的……”
“有證據麼?”
看着面前兩個人兩臉茫然,成哥長嘆了口氣壓住要打人的衝動,手指頭幾乎戳到了人臉上:“你們可真行啊,新聞界用不起你們了哈,編故事去吧!”
迫於被炒的壓力,兩人急忙開口辯解:“可是阮安汐真是在那家醫院,咱們跟在那兒做清潔的大爺打聽過了,還有個男的老去看她呢,應該就是時衍時總啊……”
“那就給我接着拍!最好能拍到兩個人切實相處的證據,否則趕緊給我捲鋪蓋滾蛋哈!”
“那……那要是拍到照片,還要不要賣給他們啊?”
“賣什麼賣?就他嘛你好心是吧?他不是不怕緋聞麼,那咱們就讓他嚐嚐這滋味!”
兩人唯唯諾諾的離開了報社,被訓的一點脾氣都沒了,都是一臉愁容:“這可怎麼辦啊,人家在病房裡,咱們總不能扮成護士去拍照吧?”
開着車晃到了醫院門口,那相機的正要開門下車,就被另一人拉住了胳膊:“你……看沒看過《餘罪》?”
相機男被問得懵了一下,下意識的答:“看過啊,前陣子不挺火的麼……”
“那你記不記得裡面有個鏡頭,是警方在對面樓上架了個望遠鏡,監視毒販子們的行動的?”
“記得……啊你不會是想……”
“怎麼樣?”同伴挑眉示意相機男看外面,從他的角度看出去,剛好看到病房部後面的一棟居民樓。
時總一心只想阮安汐被安置在病房中省的被打擾,怎麼也想不到對面居民樓上悄悄放出了個鏡頭,今天陽光不錯,他看阮安汐一直沒什麼精神的樣子,索性把窗簾拉開了一半。
畢竟沒有什麼人能拒絕得了冬日的陽光,他下意識覺得這樣能讓阮安汐心情好一些。
不過阮安汐心情好沒好不知道,他的心情卻實在是不怎麼樣。
他自問在小貝這件事上幾乎花了大半精力了,卻到現在都沒有什麼結果;阮安汐能跟別人有說有笑,對他卻冷淡的過分;甚至她寧願讓別人幫忙離開都不願相信他。
從看到邢風開始阮安汐便一直想着離開,可這會兒看到這樣的時衍,卻突然發現離開的話又怎麼都說不出口。
那天時衍的話彷彿又在她耳邊迴響起來,當時時衍一臉自嘲的樣子是她從來沒見過的,這會兒再想起來,竟覺得有些心疼……
閉腦阮安汐!你這是什麼心情!
她差點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心情給嚇到,時衍這種人,她怎麼可能對他產生“心疼”這種情緒!
腦袋裡一時間亂七八糟,阮安汐竟忘了本來要離開的話,而這份沉默在時衍看來卻成了無言的躲避。
就是這樣,明明邢風在的時候還有說有笑,可一對上他,這人就彷彿選擇性失明瞭一樣。
若往常這種時候時衍可能已經惱怒離開了,可今天邢風的突然到訪卻讓她重新升起了危機感。
今天是邢風,誰知道明天會不會是裴璟宸,若他不在的時候真有人把阮安汐給帶走了,到時候他再去哪兒找人?
這種危機感像是達摩克里斯之劍一樣懸在時衍的頭頂,他硬是壓着自己躁鬱至極的心情,坐在病房的小茶几前翻開了電腦。
之前他還真沒發現這女人身邊竟然圍着這麼多蒼蠅,不過現在發現也不晚,他不介意在這兒,親,自,看,顧。
從那天吵完兩個人幾乎便進入了冷戰狀態,阮安汐本以爲今天時衍也會很快離開,誰知道這人竟然坐下便不走了,她只能看着外面出神,最後竟就這樣睡了過去。
等將所有的郵件處理完已經過了晚飯時間,時衍剛想打電話叫人送晚飯過來,目光不經意瞥到阮安汐,這才發現對方已經睡了過去。
小貝失蹤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睡的如此安詳的阮安汐。
沒了沒完沒了的夢囈,沒有突如其來的驚醒,燈光將她的面容分成了明暗兩半,看起來卻異常的和諧美好。
明明是慘無人氣的白熾燈,卻被這人的面龐襯出了家中才有的溫暖感覺。
……
時衍醒來的時候只覺身子沉的厲害,半邊手臂都沒了知覺,隨後才發現自己昨晚竟然就靠在阮安汐病牀邊睡了過去,怪不得這麼難受。
冬日特有的陽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他看了眼時間才發現已經過了七點鐘,稍緩了下活動開身子,便起身出了門。
外面保鏢見他出來表情也有些微妙,不過很快便掩了下去,肅正開口:“時總。”
“嗯,我讓王嬸準備好了早餐,去拿過來。”
阮安汐畢竟不是真的受過什麼傷,一直吃醫院的清淡飲食他也不放心,索性讓王嬸一日三餐按時做好,每天讓人過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