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蔓這話說得無憑無據的,時衍並不是很相信她,雖然他對蘇梅珍沒有什麼好印象,可是他卻又覺得,就蘇梅珍對阮安汐那個態度,阮安汐就不像是她親生的。
時衍心裡有疑問,卻沒有問出聲,反而是靜靜地查看手裡的資料,等着遲蔓接着往下說。
“所以她叫護士幫忙,偷偷的把自己的女兒抱進阮夫人的病房。”
說着遲蔓輕蔑的笑了笑,才又開口接着往下道:“結果那個護士並不是負責那片區域的,自然也就沒有認出蘇梅珍的女兒,蘇梅珍當初爲了自己以後的名聲,住院用的並不是真實姓名。”
“那些剛出生不久的小孩子都是靠手上的手環辨認的,那個護士找了半天沒找到她女兒,又怕被發現,於是就隨便抱了一個小孩子,把她抱進了阮夫人的病房。”
說來也是蘇梅珍倒黴,她本來想着,自己趕在阮夫人之前生個兒子,阮家總要給她點什麼名分。
誰知道卻生下了個女兒,B超結果一出來,蘇梅珍就知道自己沒有勝算,所以纔會想出這麼不要臉的辦法。
時衍聽遲蔓說的一臉篤定,怎麼都覺得奇怪。
當年的事情,遲蔓是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的?再加上這件事情實在是匪夷所思,又過了這麼久了,她又沒有確切的證據,怎麼都覺得是編故事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許是猜到了正常人都不會相信她說的事,這次遲蔓還沒等時衍問出口,立馬就坦白了自己做的事情:“我怎麼都想不通,她怎麼剛好就走錯了你的房間。”
從顧詩口中得知了阮安汐是時衍已經離了婚的妻子之後,遲蔓便沒在將人放在心上,誰知道這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一個棄婦竟然硬生生把時衍的注意力全都奪了過去。
她處心積慮待在時衍身邊那麼久,自然不是爲了看他跟別人圓圓滿滿的,故而知道阮安汐是怎麼重新回到時衍身邊的那一刻她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想到阮安汐那些亂成一團的事兒,遲蔓也不費力掩飾了,臉上帶着不甘和厭惡繼續道:“所以我就叫人去查了一下,想知道她哪來這麼大的本事,然後我就不小心查出了這些。”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關於阮家的事情本來就有些風聲,如果真想往下查的話,當年蘇梅珍無權無勢,做的事情並沒有那麼滴水不漏。”
“只是後來不知怎麼,蘇梅珍又去醫院鬧事,說阮夫人的孩子不是親生的,非要鬧着說要讓人做什麼檢查。”
“如果那孩子是她的,阮夫人DNA檢測一做豈不是都敗露了麼,所以我覺得她那時候可能是知道了,那孩子被抱錯了。”
雖然時衍嘴上沒說信沒信,遲蔓卻知道他心裡肯定還是懷疑的,她心中默默的盤算了一下,半真半假的道:“我還特意去問過這個醫院的老護士,她們說當時是有個女人一直叫嚷着,阮夫人的女兒被人搞錯了,說什麼那不是阮夫人生下來的。”
說着她笑了一聲,一個小三說這種話,誰會相信啊,遲蔓接着道:“阮家人當然不相信啊,然後那女人就說要做親子鑑定,阮家人還沒說什麼,阮夫人的孃家人直接就把她趕出了醫院,這才知道那人就是蘇梅珍。”
“聽說當時候她們層樓都知道,那個小三趁着阮夫人難產死了到醫院來鬧事,後來被趕出去了。”
遲蔓倒是不怕時衍不相信,那麼久遠的事情了,記得清清楚楚的能有幾個人,大家都只是有個模糊的印象。
如果時衍真的去問起來,想來也是問不到什麼的,所以遲蔓說的一點心裡壓力都沒有。
其實遲蔓也是誤打誤撞,她哪裡知道,蘇梅珍對阮安汐的態度,確實不像是親生母女。
蘇梅珍爲了坐穩阮太太的位置,也爲了自己的名聲,在人前一直對阮安汐很好,給自己樹立了一個好後母的形象。
可是跟他打過交道的時衍卻知道,蘇梅珍對阮安汐確實很不好。
這樣一來,時衍對於遲蔓說的事情已經信了六七分了,不過他也不想跟遲蔓透露太多,半晌才道:“以後不要再查下去了。”
頓了下又補了一句:“我會找人查的。”
遲蔓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只要時衍相信他說的話,她查和時衍查並沒有什麼兩樣。
反而讓時衍自己親手查出那些東西,給他的震撼會更深吧。
但是遲蔓卻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編排阮安汐的機會,十幾年前的事情已經說得差不多了,現在就該說一說十幾年後的事情了。
遲蔓心中盤算了一下,組織好了語言,一邊動手整理時衍剛剛看過的資料,一邊狀似隨意的開口:“時哥哥你也知道的,早在時爺爺那輩,他就和阮家老爺子關係特別好,所以也就定下了時家和阮家孫輩的婚約。”
這也是遲蔓心有不甘的地方,明明他們兩家纔算是門當戶對,她與時衍認識的也早,可卻因爲兩個已經死了的老頭子隨口說下的話,就要讓時衍娶了阮安汐。
尤其是那段時間她還在國外讀書,更覺得這是上天對她的捉弄。
想到這裡遲蔓的面容有點扭曲,她努力的壓抑自己,所以聽起來聲音都有點暗啞:“後來阮安汐的父親因爲意外去世了,她和蘇梅珍又撐不起阮家,蘇梅珍爲了不讓阮家沒落,一直想要依附時家。”
那時候時衍還沒有和阮安汐離婚,可是阮安汐卻一直被時夫人嫌棄,也到了快要撐不住的時候了。
“後來阮安汐跟你離婚的事情被蘇梅珍知道了……”
遲蔓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她現在還記得剛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自家的心情,可很快現實又告訴她這一點用都沒有,阮安汐那個女人,還是死皮賴臉的又粘上了時衍。
狠狠地心中罵了句,遲蔓才又接着往下道:“我聽到有人說,阮安汐離婚以後蘇梅珍對她的態度就變了,一直責怪她沒有爲阮家做出什麼貢獻,好像還在想辦法把她介紹給有錢的老頭子,來換取維持阮氏運作的資金。”
鋪墊了這麼多,遲蔓終於說到了那天的事。她恨死了那天發生的事情,當然要想辦法疏解自己的恨意。
遲蔓緊盯着時衍的反應,一字一句的道:“所以我纔會覺得,阮安汐那天之所以會走到你的房間,並不是什麼走錯了,而是她和蘇梅珍計劃好的,只是爲了讓阮家重新得到時氏的支持。”
有理有據。
不管實際情況是什麼,遲蔓這一番解釋從頭到尾都很說得通,更別說她還拿出了一堆證據,饒是時衍現在也覺腦中亂的很。
並且傾向於相信遲蔓說的是真的。
他以前就一直覺得,阮安汐對她的母親討好的有點過分,在他看來,既然蘇梅珍對她那麼沒有情分,她也不應該再幫阮家做什麼。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阮安汐一次又一次的幫助蘇梅珍,就連蘇梅珍拿了他的錢,把阮安汐扔在他的別墅,他都沒有聽到阮安汐對於蘇梅珍有什麼不滿。
阮安汐這樣,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就是傻得可以。傻得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
而現在在時衍看來,這一切不過是因爲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阮安汐和蘇梅珍串通好的,包括那天晚上的誤會,和阮安汐被迫待在她的別墅。
那麼,這一切都可以有一個完美的解釋了。
爲什麼阮安汐跟蘇梅珍的關係那麼奇怪,爲什麼阮安汐總是能在他的世界裡出現。
這一切以前不能解釋的事情,現在都明明白白的解釋清楚了。
時衍忍不住擡起頭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今天所知道的事情,讓他一下子有點接受不了。
將時衍的動作盡收眼底,遲蔓心中總算是輕鬆了起來,面上卻還是一副憤慨的樣子。
“這些東西我先拿走,事情還沒查出來之前,你不要再跟別人說起這件事了。”
沉默良久,時衍才終於擠出了這句話,隨後拿了遲蔓整理好的資料,還有那張礙眼的照片直接起身出門。
他現在想要找個地方,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遲蔓乖巧的應了聲,起身送了時衍出門,雖然她也很想留住時衍,但是她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但是她相信,總有一天,時衍會心甘情願的站在她的身邊。
時衍快步離開遲家,驅車離開。纔剛開出遲蔓家的小區,他又找了個路邊停了下來。
他現在需要好好一個人靜一靜,時衍轉頭看向被他放在副駕駛的資料,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些東西,會讓他這幾天的好心情全部都煙消雲散。
就像沒有存在過一樣。
他不自覺地回想起這幾天跟阮安汐的相處,耳邊裡卻不停的迴響着遲蔓說的那些話。
如果遲蔓說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他就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面對阮安汐了。
兩個人的感情好容易漸漸好轉,這會兒卻要讓他知道,這一切有可能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