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個字小孩還拉長了聲音,古靈精怪的樣子讓阮安汐一時不知道該羞惱還是好笑,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還是上次她臉紅時時衍教的,沒想到小孩記這些倒是清楚,看來以後要提醒那人好好說話了。
照例是小貝在醫院陪她到傍晚,阮安汐打了電話讓保姆來接小貝,正給小孩收拾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看着來顯上“裴璟宸”三個字,阮安汐猶豫了下還是接了起來:“喂?”
裴璟宸很少直接打電話給她,一般都是直接找上門,不過她也剛想想跟他說一下回別墅去住的事,這事兒面對面說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剛好對方打過來,阮安汐便打算直接說了。
只是還沒等她開口,那邊便響起了一道明顯有些着急的聲音:“阮小姐吧,您是裴先生的朋友麼?”
阮安汐心中一沉,不自覺的站直了身子:“是,請問您……”
“我這兒是diva酒吧,裴先生醉得很厲害,您看能不能過來接他回去?”
酒吧?
阮安汐看了看外面剛有些暗下來的天色,這會兒多數酒吧也就剛開始營業,裴璟宸怎麼就喝醉了?
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那邊隱約傳來裴璟宸的聲音,阮安汐猶豫了下還是應了下來:“我一會兒過去,您先幫忙照顧一下,麻煩了。”
雖說裴錦微給她的印象並不好,連帶着她跟裴璟宸的關係也遠了許多,但不管是之前幫忙照顧小貝還是這次提供住處,作爲朋友來說裴璟宸對她都夠好了。
阮安汐從來都不願欠別人,更何況這次電話都打到她這兒來了,她更不能坐視不理。
這會兒正是下班高峰期,保姆怎麼也得半小時才能到,阮安汐只能把小貝託付給了護士站的值班護士:“裴叔叔那邊出了點事媽媽得去看看,你在這兒乖乖地等阿姨來接你好麼?”
小貝乖乖點頭,阮安汐又跟護士保證了她很快就會回來,再加上她的傷勢本來也沒那麼嚴重,這才被獲准出了醫院。
醫院門口出租車總是不缺的,一路催着司機到了目的地,阮安汐扔了張大票過去便匆匆下了車。
方纔那人打電話的時候她能聽出來裴璟宸怕真是醉的不輕,她生怕再出什麼問題。
酒吧這種地方她工作的時候來的並不少,但這會兒站在門口就能聽到裡面的吵鬧聲,阮安汐還是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酒吧裡也有了些羣魔亂舞的意思,阮安汐進門之後眉頭皺得更緊——這讓她怎麼找人?
幸而她在門口站了沒多久便有人匆匆過來:“阮小姐?”說着還看了一眼她頭上的紗布。
阮安汐全當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只點了點頭:“他在哪?”
確認了她身份後酒保馬上就帶着她到了樓上一個包廂:“裴先生醉得厲害,我只能先把他扶到這兒,您看是要帶他回去還是……”
阮安汐倒是想直接把他送回家去,奈何她根本沒有裴錦微的電話,就這麼給送回去被裴老爺子看到似乎也不太好,她只能道:“我跟他商量一下吧,多謝您了。”
酒保動了動嘴脣像是還要說什麼,不過阮安汐心中着急沒注意,推開門之後酒保的聲音纔跟着響了起來:“他可能沒法跟您商量……”
阮安汐動作頓了下,本以爲按照酒保的說法她指不定要照顧一個爛醉如泥的裴璟宸,卻沒想到背對着門口的人脊背挺直,只是不知道在看什麼。
她疑惑的看了酒保一眼,不過後者也沒再說什麼,衝她弓腰示意了下便離開了。
阮安汐不明所以,說實話,雖說她與裴璟宸已經認識四年有餘,可這人一向自制,好像還從未看到過他喝醉酒的樣子,故而這會兒她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只能壓住心思過去:“裴璟宸?”
包廂裡並不像阮安汐想象中那樣亂,但進門之後她還是聞到了濃烈的酒精味,腦震盪的後遺症讓她有些想吐,掐了掐虎口才好了些。
只是前面裴璟宸像是沒聽到她的聲音,依舊背對着門口,她上前幾步才發現這人面前堆了一堆酒瓶子,這會兒竟還捧着一杯酒在喝。
她忍不住擡手拍了下裴璟宸:“怎麼想起來喝酒了?”
後者動作微頓,像是討厭被打擾似的皺了眉頭,轉頭盯着她好一會兒纔像是認出了人來,瞬間掛了笑容,卻牛頭不對馬嘴的回了一句:“你來了啊,一起喝啊。”
看着遞到眼前的酒杯,阮安汐只覺頭有點痛,而裴璟宸也不強求,把杯子放在她面前便又端了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阮安汐實在受不了這個酒氣,索性直接搶過裴璟宸手裡的酒丟到一邊:“回去吧,別喝了。”
裴璟宸被奪酒之後有那麼一瞬間的迷茫,隨後他看向阮安汐,突然又笑了起來。
阮安汐被他笑得心裡有些毛毛的,趕緊轉過身去,她覺得這種場面自己也沒辦法解決,便準備出門找人來照顧裴璟宸。
只是她還沒有走多遠,就直接被裴璟宸從背後抓住了。
男人身上帶着非常大的酒味,這讓阮安汐覺得有些難受,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但是裴璟宸的力氣很大,她完全沒辦法掙脫。
裴璟宸在她面前從來都是自制溫柔的,這樣的裴璟宸讓阮安汐心中莫名有些發毛,聲音中不自覺的帶了懼意:“裴璟宸,你醉了,你放開我。”
裴璟宸則是好像聽不到她說的話一樣,整個人都抱緊了阮安汐,頭也湊到她的耳邊,朝她的脖子上呼出帶着濃濃酒精味的氣體。
阮安汐心中的懼意瘋狂的漲了起來,她看出來裴璟宸已經完全失控了,根本不知道下一刻這人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這個時候裴璟宸卻突然笑了起來,自言自語般的道:“我該怎麼樣……”
話說到一半便沒了聲音,阮安汐卻莫名心中發憷不敢接話,只道:“裴璟宸你醉了……”
“……我該怎樣做才能讓你成爲我的?”
兩句話幾乎同時響起來,阮安汐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就覺被人咬住了耳垂,還輕輕地舔了一下。
耳上的濡溼感讓阮安汐身上汗毛都炸起來了,她努力想推開身後的人,可裴璟宸許真的是喝醉了,力氣大的阮安汐一時間竟掙脫不開。
雖說裴璟宸沒再有多餘的動作,可單就之前這一件就足夠讓阮安汐的牴觸滿格了,眼看暴力沒用,她只能深吸口氣強忍着道:“你……你是不是喝糊塗了,有什麼話明天清醒了再說好不好?”
身後人沒有出聲,阮安汐心念電轉,兩人僵持片刻後她猛一用力,身後的人竟然就這麼直直倒了下去。
阮安汐還沒反應過來,幸虧裴璟宸身後就是沙發,直到重物撞擊的聲音傳來,她才意識到裴璟宸可能是醉倒過去了。
這個認識讓她稍稍鬆了口氣,隨後不再逞能,直接叫了車後又拜託酒保幫忙扶人上去,直接報了銀嶺才稍鬆了口氣。
只是到了小區門口她才又想起來,裴璟宸這樣子雖然不好直接送回裴家,但是讓小貝跟他單獨待着好像也並不是什麼好主意,猶豫了一瞬還是擡頭看了司機:“師傅您知道這附近有什麼酒店麼?”
這邊她真是不常來,幸而她給錢大方,司機不僅將他帶到了附近的快捷酒店,還幫忙把人給扶了出來。
無緣無故司機自然不會雷鋒到幫她把人扶到房中去,阮安汐縱然再不情願也只能從司機手上接過裴璟宸才進了酒店。
而在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幾十米遠的一輛麪包車裡,一個鏡頭伸出窗外,拍下了兩人“親密”的走進酒店。
醉酒的裴璟宸現在在阮安汐心中過於危險,後者將他扶進房間後便匆匆離開了,渾然不知本來還昏昏沉沉的人在房門關上後緩緩睜開了眼。
那雙眼睛中有醉意,但遠遠沒有阮安汐想象中醉得那麼厲害。
之前在酒吧看到阮安汐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把這個人直接變成自己的,就算要放棄裴家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可是親吻她的耳垂時他看到了她頭上還未拆掉的繃帶,躁動的心中像是瞬間被潑上了一盆涼水。
阮安汐傷勢還沒好,可酒保給她電話後她幾乎立刻就趕過來了,這說明她心中並不是絲毫沒有自己的。
但如果不顧她的意願做出其他的事,他不確定這會不會把這人永遠推離開自己身邊。
他不敢冒這個險,又不願就這麼放她離開,索性就裝成暈了過去。
這樣以後再見他就可以裝成那天喝斷片了,只有這樣,他才能確保阮安汐能繼續出現在他的生活裡。
那人會只覺得他那天是酒後胡言,永遠不會知道他是酒後吐真言。
他有勇氣放棄裴家放棄他現在的一切跟那人在一起,卻不能確定對方是不是跟他同樣的心思。
或者說,對方根本沒有這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