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開口,她急急加上一句:“我要聽真話。”
凝了她一會,楚天瀾語氣平和:“容雅和我……是彼此的初戀。”
“哦,很好!”乾巴巴地附和他的話,莫小魚轉過身,“我去上班了。”
不等他有所動作,她拿起手袋就走。一出來,正迎上容雅深思的目光。那種鎮定自若,勝券在握的模樣,讓莫小魚無法把她想象成毀人婚姻的小三。
而且,她和楚天瀾是彼此的初戀。
男人比女人更懷念初戀。
大步離開。
走到三樓樓梯口,還聽得到容雅淡定的語氣:“天瀾,你老婆恨不得殺了我。我得小心我的腦袋了。”
原來賊喊捉賊是這種感覺。
心頭一緊,莫小魚沒回頭,下樓,小夢夢不在。她下得一樓,果然見孩子們都在外面玩。
小夢夢正把她最喜歡的全自動小轎車送給楚承洪,一邊還在哄着:“哥哥,這是我的寶貝呢!夢夢送哥哥玩。”
楚承洪果然喜歡那輛小巧的靈動全自動小轎車玩具。拿起來就走:“這是我的。”
“哥哥,我是我借給哥哥的。”小夢夢仰着臉兒笑,“可是哥哥記得要還哦,這是爸爸買給我的。”
“說了是我的就是我的啦!”楚承洪十分不耐煩小丫頭的糾纏,“哪有像你這樣的,送了人東西又追着要。”
“可是那是爸爸送我的。”小夢夢也有她的堅持。
楚承洪一撇嘴兒,居然一字不說,直接撥開攔着他的小夢夢,朝裡面走來。
小小的心靈感受到楚承洪的霸氣,夢夢不放心地跟了進來:“哥哥,爸爸送我的。所以哥哥一定記得要還我。”
“我不還不還就不還。”楚承洪覺得小丫頭煩人,更加氣大。
也許是感受到受了不公平對待,或者是覺得爸爸難得送的東西可能再也不能回來。很少哭的小夢夢站在原地,居然哭了起來:“媽咪——”
莫小魚瞅着女兒委屈的模樣,心兒都要碎了。小夢夢這麼大,一直都是笑臉迎人,可見她多麼寶貝這個玩具小轎車。她拿出最寶貝的東西出來送人,結果……
可巧楚承洪正朝她走來,莫小魚停了下來,正好擋住楚承洪的去路。
“把它還給夢夢。”不想跟孩子生氣,但她見不得女兒哭,莫小魚伸出手來,等着楚承洪。
誰知這孩子雖小,心眼挺大,竟大聲喊:“以大欺小,不害羞!”喊着,居然也應景地哭了起來。
裡裡外外都是孩子的哭聲。
這一喊,把楚家所有的人都喊了出來。大家出來看到的畫面便是莫小魚伸手要孩子的東西。
“不就是個玩具車嗎?小魚你怎麼和孩子較真?”楚賢誠似乎十分不明白向來明理的莫小魚怎麼忽然變得不可理喻。
莫小魚不想解釋,只凝着和容雅一起下樓,並肩而站的楚天瀾。
他黑瞳有着和楚賢誠同樣遲疑的信息——怎麼去和一個孩子較真。
莫小魚淡淡笑了,什麼心意都沒有了:“我只是不想讓夢夢委屈地哭。我只是不想讓夢夢失去她爸爸送給她的唯一一件禮物。這事情真有這麼大嗎,楚先生?”
“我會再買一個給夢夢。”楚天瀾走過來,非常自然地從她手裡拿過那個玩具,塞進楚承洪手裡,“去玩吧!”
眼睜睜地瞅着楚承洪跑遠,莫小魚忽然眼睛一紅。她忘了要攔住女兒的目光,居然讓小夢夢親眼看到最愛的爸爸,將她最愛的小玩具送給了別人。
這纔是讓夢夢傷心的吧!
瞧,小夢夢不哭了。只傻傻地瞪着向來喜歡的爸爸。漂亮的眸子居然有着這個年紀的孩子沒有的失落。
“夢夢沒事。媽媽也會買給寶貝。”她大步朝女兒走去。輕輕抹掉女兒的淚花。
楚天瀾凝着小夢夢委屈的小模樣,只輕輕一句:“孩子有爭吵是常事,別把事情看得太重。”
聞言,莫小魚冷冷一笑,懶得再說。
如果是楚承洪在哭,估計容雅不會這麼輕放小夢夢吧。
楚老太太扁扁嘴兒,一把拉過莫小魚:“來,奶奶和你說說話。”
一直來到楚老太太房間,楚老太太才放心放開她的手。老太太喝了好一會兒茶,才細言細語:“奶奶知道你委屈。可是奶奶還是求求小魚,楚家不能沒孫子。容雅住進來雖然不太合適,可她到底是承洪的媽媽,把孩子帶到這麼大也不容易,而且把孩子送回楚家,也說明容雅是個大度的女人。最少,等我們把承洪歸入楚家的手續辦好,再來談容雅的事。總之一句話,如果小魚實在不能接受,我也可以給小魚一套房子,先避開一陣子再說。”
莫小魚淡淡笑了:“他什麼時候歸入楚家?”
“我們這幾天幫孩子偷偷測了血型,孩子血型吻合。所以賢誠已經在辦了。很快的。”楚老太太說得眉飛色舞。
果然嗜曾孫如命。莫小魚眸色冷上幾分:“奶奶是贊成我和天瀾離婚的吧?”
楚老太太一愣:“怎麼說到這個上面了?不過……小魚嫁來是有點勉強,如果小魚真心不肯和天瀾過日子,當然也可以離開。天瀾也喜歡兒子,小魚你心裡有數。至於夢夢,我覺得還是留在楚家好……”
正說着,趙媽過來了:“老太太,楚老先生說請你和少奶奶過去。他有重要的事情。”
站起身來,楚老太太輕輕握了她手兒:“我們等下回來再說,先去看看有什麼事。”
來到大廳,莫小魚注意到所有傭人都屏蔽了。只有楚家幾個人在。
可容雅也在。
輕咳一聲,楚賢誠威嚴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在莫小魚身上。
莫小魚大膽地迎上楚賢誠的目光。事到如今,她已經沒什麼可逃避的了。
“我昨天親自上了派出所,楚承洪已經上了我們楚家戶籍。”輕咳一聲,楚賢誠移向楚天瀾,“我說話算數,既然天瀾給了我曾孫,我就給天瀾六成股份。其餘四成,以及楚家所有的不動產,我已經寫好遺囑,全部由承洪繼承。大家有什麼意見沒有?”
一室寂靜。
莫小魚緊握雙脣,從來沒想過要替小夢夢爭家產,但楚賢誠這樣分配實在有失公平。她淡淡笑了:“爸安排的是,小夢夢長大後,我也會工作二十幾年了,有能力替夢夢準備嫁妝。”
語氣溫和,大方通達。似乎無話可說。可字字都在指責楚賢誠的偏心,他這樣分配,有人成億萬富翁,她的女兒將來卻分文不名。
楚天瀾聲音平靜:“談夢夢嫁妝還早。小魚,我們先聽爸說完。”
“我不聽了。”她不會坐在這裡聽笑話。楚天龍正饒有興味地打量她,擺明看她的笑話。
嫁過來又怎麼樣,楚天瀾有初戀有兒子,她站在這兒替女兒委婉地說了半句話,結果卻由楚天瀾親自壓下來。
那顆心,生生地裂開,卻看不到血跡。
“聽完。”楚天瀾手臂力量加重,就是不放她。不等她表態,楚天瀾已經向父親提出,“我不要六成股份。我要五億現金。”
“你瘋了!”楚賢誠站了起來,瞪他,“你以爲我是提款機,你要五億我就能拿出來?你才提了兩億,這會兒又要五億。我就是把家佳賣了,一下子也湊不來五億現金……”
楚賢誠忽然沒了聲音。愣了下:“容雅你跪下做什麼?”
看上去高傲霸氣的女人這一跪,連莫小魚身子都晃了下。錯愕地凝着容雅,莫小魚幾乎不能呼吸。她只能替楚天瀾做到挨木棒,可容雅能毫不猶豫爲楚天瀾甩掉自尊……
忽然之間,莫小魚覺得自己纔是第三者。
容雅跪下,可端莊不改,氣度從容,不像給人跪下,而只是和人商談的一種策略。
“你起來講。”楚賢誠顯然也不太習慣這種溝通方式。
“楚老先生,我不騙你。我本來不打算回來,我就這樣讓天瀾養一輩子,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可是我現在爲了天瀾,不得不回來。請楚老先生成全天瀾。”容雅吐字清晰,不像求人,卻讓人不敢不聽。
“什麼?”楚賢誠站了起來。
“我是爲了天瀾而來,天瀾有資金上的困難。”容雅懇求,“明月國際生意很好,但風皓天忽然將風氏的資金全部抽回。天瀾的明月國際現在面臨一半資金的決口,如果沒有五億,已訂的貨將無法買回。這還不回,還要賠償鉅額資金。那時明月國際只是一堆廢墟。請楚老先生成全。如果楚老先生不成全,我會帶承洪離開。忘了告訴楚老先生,承洪的乾爹是工商部的要員。我相信,到時承洪一定不會成爲楚家人。而且,你的佳家可能被封。楚老先生,你是商人。知道最不能與官鬥。”
“這……”楚賢誠無力地坐下,“五億……”
這年代的生意人都是拿錢賺錢,誰會有五億現金到手。如果要現金,只有一種辦法……
這會兒,楚老太太十分疑惑:“容雅,你當初怎麼沒有天瀾在一起?”楚家家大業大,最需要這樣強悍的女人加盟。
莫小魚朝楚天瀾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