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進醫院的消息傳到蘇沫耳裡的時候,她正給線線喂完奶,聽見這個消息就又馬不停蹄的跑到了醫院。
陳姨把最後一個菜端上桌的時候,看見的又是蘇沫的背影,她站在原地皺着眉頭自言自語道:“這個蘇沫怎麼整天到晚就風風火火的往外衝......”
醫院。
醫生從病房裡出來後蕭肅然急忙迎上去問道:“醫生,她怎麼樣?”
“沒有大礙,但是傷口太深,特別是腿上的傷口,看傷勢應該是自己劃的,可能會留疤。”醫生對着蕭肅然說道,只是看着他欲言又止。
蕭肅然看着醫生的表情問道:“怎麼了?”
“先生,你是不是家暴,這個小姐身上怎麼這麼多傷口?”醫生一臉不滿的盯着蕭肅然。
蕭肅然頓了一下,阮清身上的傷痕,他剛剛將她從浴缸裡抱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其實幹他們這行的身上哪有不留疤的,只是這個醫生不知道而已。
蕭肅然不知道怎麼答話,突然注意到醫生的話皺眉問道:“自己劃的?”
醫生點點頭道:“這位小姐被人下了藥,劃傷自己應該是爲了保持清醒,所以下了狠手。”
醫生看着蕭肅然一瞬間有點愣的表情接着說道:“你身爲一個男人怎麼會讓自己的妻子被人下藥?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怎麼想的......”
醫生邊說邊搖着頭走遠了,蕭肅然想起阮清在那個小小的洗手間裡無助的樣子,因爲被下藥所以根本施展不出任何力氣,只有用這種自殘的方式來保持清醒。
他覺得自己的心被猛地一下揪住,她雖然平時看起來玩世不恭,老是對自己說一些讓人頭疼的話,但蕭肅然最多也只是嘴上罵她兩句,何曾讓她受過這麼大的傷!
想到這裡,他的腦子裡出現了袁炯那張欠扁的臉,手中的拳頭一下子握緊。
“肅然,阮清怎麼樣了?”蘇沫瘸着腳一拐一拐的跑到蕭肅然面前,她出了電梯就看到蕭肅然站在這裡。
蕭肅然坐在椅子上搖搖頭說道:“沒事,只是腿上可能會留疤。”
蘇沫瞬間有些心疼這個女孩子,阮清雖然作爲殺手界的佼佼者,但是平時看起跟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沒有什麼區別,眼下卻因爲這件事要在身上留下一道永久的疤痕,她不免嘆了口氣。
蘇沫坐到蕭肅然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銘和李曼從城南迴來的時候阮清已經醒了,但是很奇怪,她讓護士告訴外面的人,她誰也不見。
病房的門從裡面反鎖,蕭肅然和蘇沫擔憂的站在外面。
蕭肅然雖然對阮清的感情不向阮清對他那樣,但是從阮清六歲起,他也算是看着她長大的,對她的性格再瞭解不過。
記得有一次她到外面做任務,結果回來的時候臉上受了一點小傷被劃了小小的一道口子,她硬是半個月沒有見蕭肅然,直到那道口子完全癒合後纔出現在蕭肅然的面前。
她看起來什麼事都隨心所欲,實則自尊心最強,特別是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肯定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最難看的一幕。
蕭肅然有點懊惱的抓着自己的頭髮說道:“怪我,都怪我,要是當時我沒有吼她,沒有推她,她也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蘇沫他們三人都站在一旁,互相看了一眼,也沒有安慰蕭肅然,畢竟這件事蕭肅然總是有那麼一點錯,應該讓他自己冷靜一下。
李曼注意到蘇沫腳上的傷,走上前說道:“沫沫,你先回去,這裡沒什麼事了,點點和線線還在家裡呢。”
蘇沫面色沉重的看了看蕭肅然和病房裡的阮清,但是想到自己的孩子今天一天都沒有怎麼看到她,陳姨不一定能顧得過來,於是點點頭和李曼一起走了。
姜銘陪着蕭肅然在醫院待了一個多小時,見阮清實在誰也不見,便勸說蕭肅然也回了家。
蕭肅然一夜未眠,他半夜躺在牀上直直的看着天花板,想起幾年前的一件事來。
那時候阮清剛剛成年,但是他們這行哪還有什麼生日,只是阮清卻在當天凌晨的時候悄悄摸進蕭肅然的房間。
蕭肅然沒有回頭便知道是她,淡淡地問了一句什麼事?
阮清蹦蹦噠噠的跳到他面前,咧着一張小嘴笑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蕭肅然斜暱了她一眼說道:“不知道。”
阮清卻沒有因爲他這句話有任何不快,下一秒就將雙手攤開,掌心裡赫然躺着一粒糖,散發着淡淡的玫瑰花味。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要送我一個生日禮物!”她將手中的玫瑰糖放入蕭肅然手心。
蕭肅然挑了挑眉,他確實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生日這兩個字,對於他們來說太過於奢望。隨即又有點哭笑不得,她的生日,爲什麼給了自己一顆糖?
“這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你現在把它送給我,就當是生日禮物啦!”窗外月光皎潔,映照在阮清的臉上。
蕭肅然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在這個冷血無情的組織裡,就算是在一起相處十多年的人都不敢完全相信,阮清竟然還能保持這麼一顆簡單的童心。
蕭肅然輕輕的把那顆糖放到她的手上,第一次對她笑了。
“生日快樂。”他說道。
阮清笑眯眯的剝開糖紙,將那顆糖小心翼翼的放入自己嘴中,臉上一副滿足的表情。
她和蕭肅然一起坐在窗子邊,那是正值九月,盛夏剛過,窗外吹來帶着秋意的風,也把阮清的話吹入蕭肅然的耳朵裡。
“以後要是我生你的氣了,你就給我買幾顆糖就好了,我這人很好哄的。”她轉過頭。
“不過只對你一個。”
蕭肅然眯了眯眼睛說道:“我不會哄你。”
阮清重新將頭轉過去看向窗外,輕聲道:“萬一有一天呢?”
“不會有那一天。”
“你別說得這麼肯定。”
“從來都只有我生你的氣,你什麼時候生過我的氣?”
“哼,那可說不定,指不定我就真的生氣不想見你了......”
結果後來阮清真的因爲某件事生了蕭肅然的氣,蕭肅然那時候恰巧在外面看見這種糖果就隨便買了一包,阮清果然重新對他笑了。
這次也是一樣吧,你也可以重新對我笑吧。蕭肅然躺在牀上,癡癡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