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慕凝跟着莊凘宸一起入宮,還特意穿了匹配的紫氣東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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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徐徐走進內室,眉眼看上去竟然有幾分相似。
皇后微微凝神,看着他們慢慢的走進來,好半天才微微一笑。“瞧着瑞明王妃精神不錯,想必昨日的事情未曾讓你覺得困擾。”
岑慕凝朝帝后行禮,方纔道:“都怪妾身不熟悉宮中的路,竟然誤打誤撞掉進了冰窖。只是妾身雖然脫險,近婢冰凌卻不見蹤影,到底還是心中困擾。”
莊凘宙微微蹙眉:“怎麼在瑞明王妃心裡,一個婢子竟比太后更重要?”
皇帝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對付她嗎?岑慕凝饒是一笑:“妾身見皇上與皇后精神矍鑠,這殿中又極爲寧靜。想必太后應該沒有大礙。畢竟御醫已經退下斟酌藥方,亦或者是正在煎藥了。”
“哼。”莊凘宙沉眸道:“瑞明王妃怎麼如此喜歡故作聰明?御醫不在,太后的病情就不嚴重嗎?”
“妾身願意洗耳恭聽,還請皇上示下。”岑慕凝看着那雙幾乎要將她凍死的眼睛,笑容明媚。
莊凘宙微微轉動眼眸,道:“朕命羽林衛徹底搜查了整座皇宮,也未曾發現有人硬闖鳳鸞殿危及太后。那麼,瑞明王口中行刺太后的刺客究竟從何而來?爲何你同王妃一道離開皇宮,就連刺客也跟着消失的無影無蹤?還是說刺客根本就藏匿在你的府兵之中?”
“皇兄以爲瑞明王府的府兵之中,會有人斗膽包天行刺太后嗎?”莊凘宸冷聲道。
“噗嗤。”岑慕凝沒忍住冷笑出聲。
皇后不解的問:“瑞明王妃爲何發笑?”
“回皇后娘娘的話,倘若真的是瑞明王府的人行刺太后,那瑞明王殿下便是最該遮掩此事的人。爲何非但沒有包庇,反而還要大肆宣揚,引起宮中戒備,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你這麼說,也未嘗不是道理。”皇后揉了揉自己的腹部:“皇上,臣妾也不信這件事與瑞明王有關,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莊凘宙微微一愣,他沒想到皇后會這麼說。
皇后瞧出他的眼神不對,便愧笑道:“是臣妾多嘴了,臣妾也只是擔心母后的安危。畢竟這個時候母后還沒有醒,想來她也是不情願見到皇上您與瑞明王生出嫌隙。”
“皇后多慮了。”莊凘宙握住了她冰涼的指尖:“朕與瑞明王一向手足情深,豈會有嫌隙。朕只是九弟一心牽掛王妃,被那些不長眼睛的東西給矇蔽。”
“多謝皇兄記掛。”莊凘宸眸子裡釀出冷意:“母后一向厚待兒臣,兒臣自會在全國尋找良醫良方,希望母后能早日康復。”
說話的同時,莊凘宸朝身側伸出了手。
隨從殷離即刻呈上了一個錦盒。
莊凘宸將錦盒捧去皇帝面前:“請皇兄過目,這些都是一等一的良醫開的最好的方子。”
莊凘宙使了個眼色。內侍監黃靖就親手接過,再打開給他過目。
足足有十張藥方,都是出自不同良醫之手。這些人,有的在皇城裡行醫,有的卻神龍見首不見尾。但更爲可怖的是,這些方子竟然都是對症下藥。
這麼短的時間,莊凘宸就已經打探到太后的病情,並將這消息分別送去十位神醫處,又得了各自的妙方送來宮中。且不說一來一去耗損的時辰,只說他對太后的安康瞭如指掌,便可見他在宮中的眼線絕對不少。
莊凘宙的眉頭越蹙越緊,看來不剷除這些暗哨,他想要剷除這位瑞明王的計劃,就永遠不會成功。
“想必皇兄會覺得很難斟酌。”莊凘宸微微擰眉:“不如問問母后的意思可好?算算時辰,母后這時候也該醒轉了。”
他的話音剛落,太后身邊的襲悅就快步過來:“皇上,太后醒了。”
這一聲太后醒了,讓場面緊張不已。
莊凘宙目光沉冷的說:“老九你還跑到外面找什麼神醫,依朕看,你就是這皇城之中最深不可測的神醫了。望聞問切均無,便知母后何時醒轉,把握的分毫不差,當真是叫朕刮目。”
“皇兄謬讚。”莊凘宸從容道:“不過是小巧而已。”
襲悅覺得氣氛太過詭異,少不得開口勸上一句:“皇上,不如還是先去見見太后吧。”
“也好。”皇后有些着急:“母后昏睡了這麼久,還沒吃過東西,臣妾這就叫人去熬些清粥來。”
“不如讓妾身去吧。”岑慕凝自告奮勇的說:“太后方醒轉,又需進藥。清粥滋養腸胃,卻略微難消化。不如以米湯代替,同樣有營養,卻能更好的在飲藥前吸收,不會使太后感覺到腸胃難受。”
“到底還是瑞明王妃細心。”皇后溫眸點頭:“難就勞煩你了。來人,給王妃帶路。”
岑慕凝欠身,隨着皇后的侍婢往小廚房去。
真是有點後悔身上沒帶毒藥,一口就毒死太后那個老妖婦纔好呢。
岑慕凝想起這些日子,在宮裡的受的委屈,心裡的憤怒就像被風席捲的海浪一樣,一浪比一浪更高。當年,母親一定受盡了委屈,痛楚並不是最揪心的,最可怕的必然是那無助的絕望。而這些,都是一心貪戀權勢的父親以及高高在上的太后造成!
太后靠着軟墊,看皇帝與皇后一併進來,連瑞明王也緊隨其後,心裡的憤怒越發的灼熱起來。
“皇帝這時候過來,是想看看哀家有沒有被你氣死對不對……”
這樣一句話,太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說出來。且說話的時候,脣角特別的僵硬,好像被人用針線封住了似的。卻偏偏還有口水流出來。
“母后息怒。”皇帝不動聲色的望了皇后一眼。
皇后會意,笑吟吟的坐在太后身邊,熱絡的握住了她的手:“母后,御醫說您的病不打緊,只要好好用藥,好好調養,一定可以康復。只是切莫動怒。氣大傷身。鳳鸞殿有刺客闖進來,使您受驚纔會生病的事,皇上與瑞明王一定會盡力去查,您安心便是。”
“滾——”太后用力的甩開皇后的手,自己也因此歪向一邊。
“璇玥,你沒事吧?”莊凘宙格外緊張的握住了皇后的手,心疼不已。
皇后的臉色微微不好,卻強忍着委屈溫眸笑道:“臣妾沒事。只要母后能紓解心中的鬱結,那就是極好的。”
“少在這裡假仁假義。”太后被襲悅扶起來靠好墊子,咬着牙道:“都給哀家滾,你們統統給哀家滾。”
她的口齒越發的不清楚,眸子裡的憤怒卻格外清晰。
“興許母后是想好好安歇了。”莊凘宸先開口:“皇兄,臣弟還有些事情,想單獨稟明。”
“也好。”莊凘宙爽利的答應:“朕也有事情要同瑞明王商議。”
“臣妾會在這裡好好照顧母后的。”皇后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滾!”太后又是一聲冷喝。
“來人。”皇帝不滿的說:“皇后倦了,送皇后回宮安歇。”
“皇上……”皇后動了動脣。
“聽話。”莊凘宙與她四目相對的時候,眼底盡是溫柔。
“是。”皇后無奈只有隨着人先一步離開。
岑慕凝返回內室的時候,這裡除了襲悅,就沒有人伺候在太后身側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莊凘宸故意給她製造的機會,總之很高興。
“讓奴婢來吧。”襲悅想從她手裡接過托盤,卻被她躲開。
“你成日侍奉在太后身側,畢竟辛苦。而我卻難得有機會爲太后侍疾,就不勞煩姑娘了。”岑慕凝擱下托盤,端起了粥碗,輕輕攪動。“太后,這是我親手熬的米湯,最是暖胃。服藥前慢慢喝一些,再苦澀的藥都不會刺激的胃疼。”
“你少在這兒,貓哭耗子。”太后一側的脣角仍然不怎麼能動。
“想來皇上與皇后都沒有對您說出實情吧。其實太后您的症狀是……”
“瑞明王妃,休要多言。”襲悅趕緊阻止她說話,臉色陰沉的厲害。
岑慕凝輕輕一笑,仰起頭看着她那雙滿是焦慮的眸子。“本王妃要說什麼,幾時輪到你來阻止?”
襲悅立馬跪了下去:“王妃恕罪,奴婢也是一時情急纔會衝撞王妃。只是太后的鳳體並沒有什麼大礙,御醫不是也說了,只要好好調養,太后一定可以康復。”
“若果小中風也叫沒有什麼大礙,那麼等真的中風了再調製,只怕也遲了。”岑慕凝毫不避諱的說:“太后如今肝火旺,心中鬱結難以紓解,只怕再暴怒,很容易誘發中風。你以爲你不說出來,任由太后發怒耽誤病情,就是爲太后好嗎?”
“王妃您……”襲悅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太后大手一揮。
岑慕凝手裡的那碗米湯順勢被她掃落地上。虧得是她反應靈敏,縮回了腳,纔沒有被燙傷。“太后,您就算不喝這碗米湯,該生病還是要生病。餓的滋味,只怕只有您自己體會。”
“王妃,還是讓奴婢來侍奉太后吧。”襲悅恭敬的朝她行禮:“就不勞煩王妃了。”
“青犁。”岑慕凝揚聲換道:“小廚房還有米湯,你陪襲悅姑娘去再盛一碗來。我難得入宮爲太后侍疾,自然要好好陪伴,寸步不離。”
“王妃您這是要幹什麼?”襲悅驚恐的看着她的眼睛。
“侍疾。”岑慕凝明確的說:“這是在鳳鸞殿,我還能幹什麼?太后大半輩子都在波譎雲詭的漩渦之中求存,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難道連面對我這個小小王妃的膽量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