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錦州是雨霖名城,始建於宣宗年間,東西長三十六裡,南北寬二十七裡,在王朝非郡治的府城之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富庶之城。治下一十六縣,大部分都分佈在錦辰平原上,土地f-i沃,水利發達,東霖行省每年向外輸出的糧食,錦州府就佔了一半份額。如果今日的辰州府沒有破敗,倒有可能與錦州府爭一爭這頭名的位置。
錦州府,胡氏舊宅,魏鴻和諸位大將齊聚府中正堂,商量戰事之後對城中平民和胡氏族人的處置。原來的胡家家主府邸,現在變爲臨時的南荒宣撫使行轅了。
大洪文昌侯,南荒宣撫使魏鴻如今高坐在胡家家主的位置上,看着比自己的郡守府還要華貴的胡氏舊宅,他的心中頗有感觸,成王敗寇,自古至今,不外如是。胡家之所以速敗,雖說胡士其的投誠在其中起了重要的作用,但錦州城的護城陣法,只需一塊含胡氏信息的y-佩就可以輕易進入,由此說明,胡家上層對老巢的管理,在這些年並沒有長進多少。若非如此,大軍攻破護城大陣,還不知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呢。今後,一定以此爲鑑,魏鴻決定,自己轄下的大城在設置護城大陣的時候,對進來的陌生人要多加幾道檢查程序。
“此次攻取錦州,大家都有功,特別是胡士其,要不是你的情報和y-佩,光這個護城大陣就很難攻破。士其,你立了大功,要什麼賞賜,儘管說。”
下方唯一一個不是軍中統兵大將的外人,前任雨霖郡聯軍監軍胡士其,站起身來。看着家主座位上,意氣風發的新主人,有些黯然地回道:“大人,卑職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說不當說。”
不情之請,這個胡士其,該不會讓我放了他胡氏一族吧。魏鴻心中產生了這個念頭。
“你說吧,只要不是很難辦,我都準了。”
聽到主君的承諾,胡士其的臉s-有些亮堂起來,“大人,您能否看在小的投誠的份上,饒過胡氏的滿m-nf-孺。我知道,胡家的上層,犯上作lu-n,罪有應得,族中成年男丁,任您處置。可胡家數萬f-孺是無辜的,還請大人從輕發落。”
放過那些nv人孩子,魏鴻面l-難s-,將士們辛辛苦苦打下錦州城,立下戰功自然要有賞賜,而胡家的nv人和孩子,按照大洪軍律和大陸通例,是他們的戰利品,這事不好辦啊。
“你要明白,你的請求可是在與軍中十數萬將士作對。今日,你這番話,傳到他們耳中,以後就很難在宣撫使衙m-n立足了。”
嗯,她們都是自己無辜的族人,我爲了保命,出賣同族,已經有錯在先,今日無論如何,要保住她們,讓她們不至於淪爲他人奴婢。胡士其下定決心,怎麼也得爲胡家留下再次復興的機會,哪怕得罪了大部分同僚和下屬。胡士其此刻的心態,越發堅定起來。
“大人,胡家的內庫金銀無數,足夠賞賜軍中十萬將士了。胡氏在錦州府苦心經營數百年,在這方圓一千里,頗有清名。此次如果放過她們,對安定錦州府庶民的百萬人心,有莫大的幫助啊。錦州雖大,但數百年來,和胡家沾親沾故的人就佔了多半,只要您對她們從輕發落,全府百姓都會感念您的恩德,稱頌您的善名……”
爲了拯救自己的族人,胡士其什麼歌功頌德的話都往魏鴻頭上仍,在座的諸位將領聽的目瞪口呆,自嘆不如。
阻止了他不着邊際的讚美之言,魏鴻對高雲問道:“高將軍,你屬下的禁衛軍是此次進攻的主力,立功最多,你的看法如何?”
高雲從位置上站起,行至堂下,舉手作揖,“大人,要是沒有你煉製的y-牌,這場仗也沒有那麼快結束,您還是我們的主帥,一切由您做主,下面的人都會信服的。”
說了等於沒說,又把球踢到魏鴻腳下了。
“季葉,你說。”
右首第二位的雨擎衛指揮使出列,也向主帥行了一個軍禮。
“大人,您兼任雨擎郡太守,是我們雨擎衛真正的主官,您的看法就是我們雨擎衛數萬將士的意見。”
靠,又一個踢皮球的。
“南宮問心,南宮霸,你們倆說說。”南宮兄弟既是魏鴻的軍中下屬,又是聽命於魏鴻的世系僕族中人,應該不敢逆他們主君的意思吧。
可等了許久,衆人也沒有聽見他們的迴音,這才發現兩人的眼皮正在打架,看起來像睡着了,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堂中衆人雖然三天三夜沒有休息了,但身爲先天以上的將領,一個星期不睡也不礙事,這兩個傢伙肯定是假裝的。魏鴻話中的意思是要他們那個帶頭,先同意這個提議。南宮兄弟如今已是軍中大將,自然不會爲了一些面都沒見的人,開罪自己屬下的全部士兵。可魏鴻是他們的主君,更不能得罪,只能假裝睡覺,來逃過這一劫了。
靠,這些傢伙,滑溜得很,連一個主動替上司背黑鍋的人都沒有。算了,饒了他們吧,他們也有自己的難處。在這件違背大陸慣例,有損軍中權威的事上,他們不敢成爲出頭鳥,也情有可原。
“大家既然都這樣說,任由我這個主帥做主,那本帥就愧受了。士其,你去地牢探視一下胡家家主,還有那些在你們家族中威望高的老人。如果他們投降本帥,在我麾下效力的話,本帥可以放了胡氏族人。不過,爲了應付朝廷,你們必須改姓,以後不能用胡字作爲姓氏。具體怎麼說服他們,你自己看着辦吧。”
半月之後,魏鴻上書,錦州府胡家已經俯首,其族人已經被打散安置在數十小縣,雨霖郡的府縣,除了郡城之外,都回到了王朝的治下。而錦州城又出現了一個新的世家——古家,新任錦州知府古士其(原來的胡士其)是古家的第一個家主。
雨霖城中,王辰清正在府中議事廳,接待來訪的胡家大公子胡海成。
“世伯,您一定要爲小侄做主啊。胡士其這吃裡扒外的東西,把錦州城給賣了。我們胡家也被這個叛徒n-ng得家破人亡,族人盡沒。魏玄熙這個大洪朝廷的走狗,不知給了胡士其多少好處,竟然讓他背叛自己的家族。那個畜生當上了錦州知府,連自己的姓氏都換了,看來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您是我們東霖大族的領袖,德高望重。東霖胡家出了這等叛徒,如今錦州城破,我們無力親自清理m-n戶,您一定要爲胡家做主,幫東霖諸世家清除這個大害。如果讓他繼續活在世間,將來其他人面對朝廷的大勢,跟着他學,俯首稱臣,背叛家族,那麼,實力弱小的南荒,還怎麼再跟王朝皇室分庭抗爭呢。”
這番話,未嘗沒有道理。王辰清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多米諾骨牌效應,但也清楚,一旦有人開了這個頭,背叛家族,投靠朝廷,將來等大軍來攻的時候,在自己如今守護的族人中,爭先恐後出賣南荒,重新順服王朝的人一定不少。
“賢侄說的極是,你現在安心在王府住下,好好靜養,就和在自己家一樣。南荒中部行省的大族,不日將派信使過來,相信他們聽了胡家的遭遇,一定會回去稟告,到時候派出血刺高人,除掉胡士其,還不是小事一樁。”王辰清雖然贊同胡大公子的話,但並不想在此家族危亡之刻,節外生枝,去錦州城觸魏鴻的黴頭。
他們的想法是好,但一日之後,美好的希望便化作泡影了。魏鴻留下古士其和南宮霸坐鎮錦州,帶領五萬禁衛軍和三萬雨擎衛,日夜兼程,兩天之後來到雨霖城下,圍住了整個城池。王家派去求援的第五bō使節和另一撥勢力的來使,在路上被大軍擒獲。看來,等南荒中部的掌權世家,知曉這個消息的時候,魏鴻已經坐在雨霖城總督行轅的大堂之上了。
城外密密麻麻的黑甲禁軍,讓胡海成這個,從沒有見識過十萬血腥jīng銳大軍的世家公子,心慌至極。錦州城就是被他們攻下的嗎?聽說那羣洪京蠻子,是在洪熙邊境的修羅戰場中存活下來的,每個人身上至少都有上百條人命,血腥至極。父親,母親,我的妻兒落到他們手裡,還有活着的可能嗎?我真恨自己,當初怎麼沒有留在錦州。和家人一起死多好啊,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
陪同胡大公子一起到城牆上視察的王繼新,見到魏鴻麾下大軍的強大軍勢,也開始憂心自己將來的命運。陳家舉家遷徙,棄城逃往武霖郡時,他還曾嘲笑他們,全族都是膽小怕事的人,找不出一個敢於硬拼的男子漢大丈夫。如今,同樣面臨禁軍圍城的王繼新發現,自己的膽量比陳家衆人大不到哪裡去。
王朝禁軍已經有五百年時間,沒有進駐南荒九省,新生的南荒人都忘了王朝禁軍的血腥、恐怖。南荒這片土地,是宣宗在位時,王朝禁軍耗費一甲子之功,死傷近百萬,從蠻荒山脈的蠻族手中奪來的。他們的祖先也是在那時候移民南荒的,那時,禁衛軍就是南荒的守護神,血腥、恐怖、強大,生人勿近。而各省衛軍就是huā架子,碰到禁軍就得自動讓路的那種。
南荒大族近五百年對王朝和禁軍的污衊,以及虛假宣傳,使他們的後人暫時忘卻了這一段歷史。如今南荒宣撫使麾下大軍的到來,彷彿又喚醒了他們祖先遺留的,對禁衛軍的恐怖記憶。殺氣沖天,血氣盈野,面對他們,我們能守住雨霖城嗎,王繼新心頭不由浮現出這樣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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