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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官廳大堂,此刻呈現出一副非常詭異的景象。堂上主官心不在焉,兩眼眼皮微閉,似乎很快便要昏睡過去;堂下兩人,身着紫s-鳳衣的高貴f-人雙目無神,手捧聖旨在一旁喃喃自語,剩下的那位嬌貴男子則是癱倒在地,唯有其失魂落魄的悲慼面容清晰可見。
一刻鐘之後,端坐主位的青年官員剎那間睜開了緊閉的雙眼,朝着空氣招呼道:“歐陽兄,來啦,本尊等你很久了。可惜呀,你錯過了一場好戲。不過現在來了也不晚,誠意伯夫f-一齊犯了魔怔,正需要你這位師兄幫他們定神驅邪。”
總督府正堂m-n前,地上樹葉無風自動,瞬息之間大量氣流涌動,一位羽冠玄衣的中年儒修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
“魏兄,來之前我便知道,隱身術這點小小伎倆肯定瞞不過你的法眼。月前強奪你的府邸,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與師妹她們無關,魏兄,你要怪就怪我吧。魏兄乃是正人君子,絕不會產生濫用sī刑的想法,可是師妹和三殿下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是否與你有關?”歐陽修走入堂中,擲地有聲地說出了這些話。
哼,他們咎由自取,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埋怨之意一閃而過,魏鴻指着高雨婷手中的聖旨,淡淡說道:“看了這個,你自會明白。”
玄衣儒修大步向前,來到鳳衣nv子身邊,將xiōng中那股浩然之氣緩緩輸入nv子體內,直至她眼中出現常人之神采方纔罷手。
“師妹,你沒事吧。究竟發生何事,讓你們如此失態。你手中的聖旨,不就是任命我爲東霖總督的那一份嗎?咦,字跡變了,好像是徐閣老的手跡,裡面的內容…,啊!徐閣老竟會如此狠心,還有大皇子,竟然置兄弟手足之情於不顧,趕盡殺絕,天理難容啊!”
震驚地看着這份殺氣騰騰的聖旨,歐陽修的心情一下子冷到了谷底。
“嗚嗚,師兄,你終於回來了。”恢復神志的高雨婷,如今發現她敬愛的小師兄及時趕到,悲憤之意難以掩飾,衆目睽睽之下,一向意志堅強的她竟然哭出聲來。
拂去師妹眼角的淚水,輕輕拍着她的香肩,歐陽修心痛不已,安慰她道:“莫哭,師妹。只要師兄還活着,便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現在,你先帶着三殿下離開這裡,剩下的事自會有我處理。魏兄與我jiāo情匪淺,不會因爲一點小事而要了師兄的命。”
紫衣貴f-淚眼婆娑,伸出雙手扶住癱倒在地,從小嬌生慣養的丈夫,一步一回頭,走出了總督府的大堂。
“魏大人,這裡只剩下我們兩人。你究竟是何打算,如果放我師妹全家一條生路,需要什麼條件,你儘管直說。我們相jiāo多年,尊駕心x-ng如何,本人非常清楚,乾脆點,攤牌吧。就算你要取我x-ng命,本人也不會說半句廢話。”
前方站着的那位玄衣儒修,一派大氣凜然、視死如歸之像,惹得魏鴻心中一陣好笑。
“你那條命不值錢!聖上要的是洪聖暇的人頭,取你x-ng命有何用?他的人頭可以換取一品高官之位,殺了你,我什麼也得不到,還會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這麼費事幹嘛。洪聖暇必死無疑,你再怎麼求情也沒用。本尊今天出關的消息,想必已經傳的滿城風雨了。從洪京城出發便跟在你們身後的修士刺客,應該不會錯過這個重要消息。就算現在我不動手,他們也將在得到消息的一天之內,引發洪聖暇體內的慢x-ng劇毒,讓他魂歸冥土。與其被他們幹掉,一無所得,還不如讓我拿他的人頭向新皇邀賞,好歹還物有所值。”
第一眼看到這位誠意伯的時候,魏鴻已經發現他毒入骨髓,無可救y-o,此時,他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唉,難道真的無力迴天了嗎?”歐陽修心裡十分矛盾,萬種思緒一下子涌上心頭,面對堂上坐着的老友,很多話無從說起。
“如果本尊提前出關七天,他身上的毒還不至於無可救y-o,可是如今他體內的劇毒,已深入骨髓,y-o石無效,更可怕的是,此毒能滲透進武者靈魂,腐蝕修士靈識,敗壞r-u身根基,世間罕有,無y-o可解啊。中此毒者,必死無疑!”魏鴻加重語氣,將這殘酷的事實一字一句,未加修飾地說了出來。
聽到這裡,歐陽修先前的紅潤面孔剎那間變得漆黑一片,不再言語。也許是自覺無顏面對死去恩師的重託,也許是在悲憤自己過往的遭遇,也許是在可憐師妹即將失去家庭幸福的慘境,堂中場面再度沉寂下來。
“歐陽兄,不必太過悲傷。這次聖上放你等出京選取封地,而洪聖暇的衆多子嗣並未要求一起隨行,如此跡象顯示新皇處事還是留有餘地的。罪不及妻兒,已經是他的底線,不可再奢求,歐陽兄,你知足吧。”
新封誠意伯此番離京,只帶了四名姬妾,百餘sh-衛,毫無皇家出行之氣派。四名妻妾乃是新近幾年才納入房中,膝下並無子息,若是全都意外身亡,也不至於使洪聖暇這一脈絕嗣。
也對啊,犧牲一人救全家,至少師妹的命是保住了。歐陽修的心裡彷彿燃起一縷火光,頓時感到溫暖了許多。
“魏兄,多謝指教。原先的刁難之事,乃是本人不對,恕我多有冒犯。今日我向你負荊請罪,認打認罰,隨你怎麼處置。”心境好轉之後的歐陽修,回想起前些日子對魏鴻家人的無禮之舉,甚是慚愧,於是便有此一說。
搖了搖頭,魏鴻示意道:“此事以後再做計較,目前最主要的是怎樣應付,洪聖暇暴斃雨霖城之後,朝廷裡面向我這位案發地主官sh-來的明刀暗箭。歐陽兄,你與此事脫不了干係,也該回去好好想想應對之策。”
此時,兩人之間的談話剛好說到正題上,外邊忽然傳來不少nv人的嚎啕大哭之聲,不久之後,便有衛士來報,新晉誠意伯洪聖暇在府中無故身亡。
唉,麻煩事說來就來。本尊不在玄離界的三年裡,總督府的戒備鬆弛了很多,不知有多少勢力的探子隱姓埋名,h-n了進來,成了府裡的下人。今日本尊出關還不到兩個時辰,此等絕密消息便傳到了,外面守候多時的洪京刺客的耳中,促使他們提前下手,這麼快就結果了那位倒黴的三皇子。看樣子,一定要在總督府開展一次轟轟烈烈地整風運動,將那些h-n入“革命隊伍”裡的“反革命分子”一個個揪出來,淨化全府風氣。
“歐陽兄,我們一起去做個見證,免得將來朝中有人冤枉我,說是我暗害了誠意伯。雖然我曾有這個想法,但是還沒付諸實踐呢,真是可惜了。”
歐陽修一行人來到雨霖城兩月有餘,而此地主人魏鴻卻一直未曾l-面,許是朝中有人已經等不及了。如果魏鴻趁洪聖暇毒發之前,割下他的頭顱秘密送往洪京,那麼他的南荒大都督之位唾手可得。唉,可誰叫魏鴻回來地這麼遲呢,新皇和徐閣老的耐x-ng想必耗得差不多了,要不然洪京來的刺客不會如此着急處決府裡的那位將死之人。
兩人走出大堂,向前行了數百米,便來到了誠意伯家眷正放聲哭泣的地方。那些個nv人和伯府sh-從,見到魏鴻前來,紛紛怒目而視,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r-u,將眼前不共戴天的仇人碎屍萬段。
“你也看到了,歐陽兄。他們身在案發之地,還將本官當做仇敵對待,要是讓朝中那些不明真相的大臣知道誠意伯死在東霖總督府裡面,本官豈不是成了千夫所指的萬惡不赦之人。麻煩你告訴他們真相吧,本官今天才出關,不想這麼快就背黑鍋。”雖然早料到這些不識好歹的人定然將過錯推到自己這個替罪羊上,但是魏鴻仍然有點不甘心,被人冤枉跟被人代表一樣,會讓無辜之人感到極爲難過的。
望着草地之上四位神情悲痛,淚眼朦朧的美麗nv子,歐陽修心中很不是滋味,知道了故事的結局卻無法做出任何改變,實在有愧於她們。歐陽修穩住心情,清了清嗓子,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完完全全地告訴了在場的衆人。
不過,他的話並沒有發揮太大的作用,衆人眼中對魏鴻的恨意不減。很多人只知道,殿下是見過東霖總督之後,才中毒身亡的。就算皇帝和徐閣老是事情的主謀,但眼前的仇人也一定是個幫兇,殿下的死,跟這人脫不了干係。
任誠意伯的僚屬舊人如何仇視,魏鴻依然擺出一副巋然不動的樣子,將他們的殺人目光自動過濾,一點也不放在心上。洪聖暇一死,萬事皆休。魏鴻不是小氣之人,面對人家的未亡人,他實在不忍心就此將這些人趕出總督府,讓他們揹着一具屍體在外邊敗壞自己的名聲,所以,想了想之後,便空出總督府留給這羣人,把誠意伯的身後事jiāo予歐陽修處理,他獨自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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