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陸湘又接到了一個壞消息。
靈光劇團的演出者們不見了,就在不久前,廣場劇院的工作人員接到了來自劇團的通知,他們今後幾天的所有演出都取消了,無論他們如何勸說,都無法改變對方的想法。
廣場劇院老闆的心在滴血,這原本是他們翻身的大好時機,他甚至都夢到了劇院重新走向輝煌的未來,然而這場美夢卻因爲靈光劇團的一通電話而走向了破滅,他只能揣測演出的取消,也許和發生在廣場劇院附近的命案有關。
據說街對面的小巷裡死了三個人,場面極其血腥,心臟都被不知名的兇手掏走了。
劇院老闆在心裡將這三個酒鬼罵了個遍,卻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接受慘淡的現實。
現在他還必須處理退票和向觀衆賠禮道歉的工作。
當然,靈光劇團的做法在陸湘看來則和畏罪潛逃沒什麼區別,找不到靈光劇團,他們也就無法辨認出那些被機械瘟疫感染了人,只能採取笨辦法,在夜半時分前去了三人最常去的酒吧。
但由於她在十七區的知名度實在太高,這場臥底調查行動最終只得交由宋嵐來完成。
極光酒吧是十七區最著名的酒吧之一,這裡以前是“老鼠”的財產,在“老鼠”以千萬級別的天價懸賞名揚天下之後,極光酒吧的生意也走向了巔峰,除了常客之外,也有不少專程來到這裡瞻仰“老鼠”事蹟的前幫派分子。
酒吧裡專門爲他們設立了獨立的區域,爲他們提供了展開活動的空間。
聚在一起緬懷幫派曾經在十七區的榮光,然後在酒吧裡喝得酩酊大醉,這已經成爲了許多人生活中的一部分。
酒精能爲他們提供幻想的空間,將那些在現實中不敢做的事在醉酒後的迷夢中變成現實。
然後第二天繼續着對執法者們點頭哈腰的生活。
宋嵐很輕易地就從酒保那裡打聽到了三個醉漢的事。
他們是極光酒吧的常客,在“老鼠”名揚天下之前就是這裡的熟面孔了,但實際上他們並不是正統的幫派分子,充其量也只能被劃到藉着酒精纔敢拿起酒瓶和人大打出手的小混混。
他們一直夢想着加入“老鼠”的幫派,以獲得一個名正言順的幫派分子頭銜,不過卻因爲他們在一次醉酒後得罪了酒吧裡的姑娘,讓那些看場子的人把他們拉進了黑名單。
在陸湘來到這個城市之前,幫派分子也各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可不會允許三個只知道喝酒鬧事的人成爲幫派中的一員。
遺憾的是,三人直到死亡都沒能成爲一名真正的幫派分子。
一談到三人,酒保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唏噓不已。
當然,這或許也和他們失去了三個常客有關,三人雖然還遠夠不上幫派分子,但是卻算得上相當優質的客人,他們這些年把搞來的錢幾乎都花在了喝酒上。
“他們三個最近在酒吧裡有沒有和誰來往特別密切的?”
宋嵐順勢問道。
陸湘調查了三人的生活軌跡,發現他們的生活規律得出奇——晚上去酒吧喝酒,直到把自己喝到不省人事,白天倒在路邊睡上整整一天。
“等一下哥們。”
酒保忽然間意識到了些什麼,上下打量起了宋嵐,“你在這問來問去的,該不會是條子吧?”
只有執法者才喜歡對死了的人這麼刨根問底的,而且宋嵐在酒吧裡還是個生面孔,甚至在來到這裡之後只點了杯柳橙汁。
尤其是最後一點,實在是太可疑了。
哪有混幫派的來酒吧不點酒的?
再怎麼說這裡也是“老鼠”大哥的地盤,儘管十七區的幫派分子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但這並不意味着執法者就能對他們爲所欲爲。
拒不配合調查,這就是他們最後的抗爭。
宋嵐早就預料到了酒保會這麼問,便開口說道,“十七區的西區有一家福利院,我是從那裡過來的。”
聞言,酒保先是一愣,接着看向宋嵐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
在道上混的人沒有不知道福利院的,幫派中不少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是從那所福利院裡出來的,福利院的院長更是在十七區有“教父”之名。
“教父他最近還好吧?”
酒保的語氣都變得恭敬了幾分。
“教父他一切都好,他很關心這三個死者,因此託我來打聽打聽,希望你不要爲難我。”
“爲難你,怎麼會?”
酒保變得有些惶恐。
教父在十七區手眼通天,之前他聽道上的人說,就連陸湘都親自拜訪過他老人家,有人目擊到他們交談甚歡。
“你去VIP區轉轉,也許那裡的人知道些什麼。”
酒保壓低了聲音,說道,“對了,代我向教父問好。”
當宋嵐到達VIP區的時候,前幫派分子們正聚在一起,追憶着“老鼠”先生以及柴可還在十七區時那屬於幫派的輝煌歲月。
教父的名聲在這些幫派分子之間十分好用,在得知了他是受教父所託而來之後,這些前幫派分子們都積極地配合了宋嵐的調查。
他們很快也從他們的講述中瞭解到了三人在極光酒吧的身份——狗腿子。
拍馬屁、倒酒,以及幫忙幹一些雜活,這就是他們平時在酒吧的生活。
正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
經過長年累月的努力,他們終於得到了一夥幫派分子的賞識。
在他們死前,他們和一羣自稱紅蓮幫的人走得很近。
不過他們對於紅蓮幫的人不怎麼了解,只知道在過去,他們就是一羣極爲排外的人,就連其他幫派的人都覺得他們是一羣徹頭徹尾的瘋子。
從黑診所搞來一些來路不明的義體,絲毫不擔心患上賽博精神病的可能性,便直接將那些義體安裝進自己的身體,他們之中有不少人都已經改造得看不出人類的外形了。
在陸湘擔任主管期間,他們依舊和黑診所保持着緊密的聯繫,行爲也一點都沒收斂過。
但奇怪的是,紅蓮幫的人即使把自己改裝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但他們中卻幾乎從沒有出現過真正的賽博瘋子。
“我勸你還是死心吧,那羣人誰的面子都不給,就連教父的名聲對他們都不好使。”
喝高了紅着臉的前幫派分子衝着宋嵐說道,他的舌頭都喝大了,“想混進他們之中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移植義體,大量的軍用級義體,只要你把自己改裝得像個鬼一樣,他們就會主動找到你,對了,那三個人之前也去過紅蓮幫的地盤。”
說着他又盯着宋嵐瞧了好幾眼,“你現在這樣肯定不行,絕對沒戲。”
小劇場其一百六十一:
某年某月某日週一,傍晚。
雖然宋嵐很感激陸湘對自己施以援手,臨時找來了院長的病情報告,但是他有必要澄清自己從來沒有教壞過任何人,因爲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纔是那個老實本分的人。
陸湘顯然是在別的地方學壞的。
自從戀愛以來,在度過了短暫的新手區之後,她的套路就從來沒斷過。
就好比現在,剛從辦公大樓出來,她便親暱地挽住了宋嵐的胳膊,說道,“恭喜你又一次躲過了議會的提拔,那麼,你打算怎麼報答我呢?”
“慢着,報答是怎麼回事?”
宋嵐立刻引起了警覺,“這和說好的不一樣,我可是改變了一整天對你的稱呼,才換來這些病例的。”
那天他心一橫直接豁出去了,對於陸湘的稱呼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還有人衝着他們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他臉皮薄,平時可受不了這些。
“那些只是預付款。”
陸湘則回以了理所應當的表情,“現在事成了,所以該結尾款了……宋嵐同志,你也不想評議會知道院長的病例都是僞造的,他老人家實際上還很健康吧?”
“這些話你都是從哪裡學來的?”
宋嵐大驚失色。
“從哪裡學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晚上你的時間都歸我了,這都是尾款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