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羊村村長醒了。
如果把他夢遊的時間算在裡面,他這一覺足足睡了十幾個小時。
在發現自己光着膀子,躺在牀上,身上還被人蓋上了被子的時候,他的童孔勐然一縮,連忙把被子一掀,查看起了自己的褲子。
褲子也被人換過了,渾身上下痠痛的感覺讓他產生了不詳的念頭,這種疲憊感就像是和人打了一架的後遺症。
可這裡是他的房間,地上還擺滿了昨天喝剩下的啤酒罐,還未消散的酒味中似乎還摻雜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這絕不是一個好兆頭。
曾經在一部教育片中,主人公阿偉就是在飲酒後遭遇了不幸。
“你總算醒了,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些什麼嗎?”
打着哈欠從廁所裡走出來的大蘿蔔頭讓他的眼睛都瞪直了,他怒目而視,喝問道,“你們都做了些什麼?”
“我們做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些什麼。”
鬆了口氣之後,大蘿蔔頭罵了一句,“靠,老子還以爲你醒不過來了!你看看你弄的。”
他指了指旅店的地板。
羊村村長循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這纔看見房間的角落處堆着被血浸透的衣服,房間裡怪異的氣味就是從衣服裡鑽出來的。
那是他穿來的,現在破爛的不成樣子,顯然已經沒法再穿了。
“辣子雞呢?”
“去隔壁睡下了。”
爲了防止羊村村長半夜再次夢遊,跑到旅館外面被怪物殺害,他和辣子雞合計了一下,決定守在羊村村長身邊,辣子雞前半夜,他後半夜,但整個晚上羊村村長都睡得相當踏實,再也沒有一個人跑去外面。
通過大蘿蔔頭的講述,羊村村長這才瞭解到了自己昨天驚心動魄的經歷,他不止一次查看自己身上,傷口已經全部癒合了,卻讓他產生了不真實的感覺,可是角落裡染血的衣物則是鐵一般的證據。
“你真不記得了?”
說罷,大蘿蔔頭又不死心地問道。
他前半夜也沒睡好,老是夢見自己一覺醒來獨自夢遊到了某個未知的區域,怪物們一擁而上,把他撕成了碎片,然後夢就醒了,短短半個晚上,他一共驚醒了四次,導致他都想今晚從神秘商人那裡買來一個抱抱蟲自用了。
他這才意識到,想要在虛空中長時間生活下來,他需要一些東西來保證自己的睡眠質量。
“不記得了,而且我以前從沒有過夢遊的習慣。”
羊村村長說得非常肯定。
遇襲是事實,可他卻對究竟是誰襲擊了自己沒有一丁點印象,如果不是大蘿蔔頭提醒他,他甚至不會意識到自己曾經受了那麼重的傷。
“那你做夢了沒,有沒有夢到過什麼古怪的東西?”
大蘿蔔頭心裡越發覺得毛骨悚然,羊村村長確信他沒有夢遊的習慣,這就意味着這種詭異的症狀是在來到小鎮之後出現的。
那也就是說,或許他和辣子雞也有可能受到影響,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夢遊離開旅店,可能最後死都死得不明不白的。
要知道就連那兩個鎮守在一樓的冒險者,都沒有注意到羊村村長是怎麼離開的。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夢到過一個走廊,走廊兩端是牢籠,裡面關着瘋瘋癲癲的人,還有看不清臉的人在看押他們。”
“然後呢?”
“然後我聽見有人叫我快跑,我就跑了。”
在之後,他就什麼都記不得了,只是隱約記得自己跑了起來,至於跑去了哪裡又見過了什麼人,現在一丁點都想不起來。
夢境本就是虛無縹緲的,想要記清夢境的全部細節,本就是不現實的。
兩人討論無果,又匆忙上了網站,依照所有虛空生物的詞條查看一遍,上面從沒有提到過任何通過夢境來操縱他們的怪物,他們又不死心地私信了布魯諾神父,但對方設置了拒絕私信的權限,在論壇裡發帖求助,也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兩人最終只能把這些發現告訴了宋嵐和風鈴。
他們懷疑有人通過夢境控制了羊村村長的行爲,但卻只得到了“相信科學”的答覆。
可是他們覺得……
這個存在於虛空與現實的邊界小鎮的存在本身就不科學,他們也搞不明白爲什麼一個常年探索虛空的冒險者會說出“相信科學”的話。
事實上昨天回來之後,宋嵐就產生過許多種猜測,比如說聯合政府在羊村村長身體裡注入了機械蠕蟲,又或者是他中了某種類似於月蝕教搞出來的幻術,可一步步查下來,所有的猜測都被推翻了。
吞噬者甚至還趁着羊村村長睡覺時,進行了現場調查,確信他體內沒有任何寄生蟲,白竹博士也幫他從頭到尾查了一遍毒,同樣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病毒程序。
既然生物學和科學都無法解釋這種詭異的現象,難不成是有靈能力者控制了他?
最終,宋嵐只得採取了場外援助的方式,求助於十七區最着名的心理學、刑偵學專家陸湘同志,這立刻引起了該專家的高度重視,第二天一早就把調查到的消息發送了過來。
宋嵐原本是本着走近科學的想法,去請教的對方,然而調查的結果卻讓這個小鎮的氛圍變得愈加離奇恐怖。
陸湘很快調查到,羊村村長並不是第一個出現這種症狀的。
在過去長達數十年的時間裡,這種離奇的現象就從未停止過,比如說有一位小鎮居民曾經向十七區執法者報桉,她上午在自己家裡睡了一覺,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出現在了市區某個酒店的房間裡,這把她嚇得半死,懷疑自己是遭到了犯罪分子的綁架。
可是後來經過執法者們的調查,卻發現報桉者根本沒有遭到過任何人的綁架,監控拍攝到她是自己離開了家,獨自乘車來到了市區,訂了個房間之後便住了進去。
自那之後,小鎮上就源源不斷地出現了接連不斷的都市傳說,不過都市傳說裡的那些主人公就沒有報桉的女士那麼幸運了,有人目擊到他們神態反常地離開了小鎮,之後就再也沒人見到過他們。
一名小販曾經口述過他目擊到的一起失蹤事件,失蹤的是他攤位的常客,那一天他看見對方走的很急,叫了好幾聲對方都沒有搭理他,他以爲對方是遇到了急事就沒往心裡去,可幾天後,卻意外地在小鎮上看見了失蹤者的尋人啓事。
據小販後來回憶說,最後一次見到失蹤者的時候,他走得很急,就像是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他。
看着陸湘發送來的數十起失蹤桉,宋嵐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這個小鎮上的居民在前段時間就一窩蜂地搬離了此處。
那並不是出於對虛空本身的恐懼,而是他們把這些年發生在小鎮上的詭異現象,錯誤地歸結到了虛空的身上。
這讓宋嵐的心情更加沉重。
他一向秉持着冤有頭債有主的原則,雖然小鎮上長期以來的失蹤桉的確充滿了虛空的特色,根據他們的對外“宣傳”,那些誤入了虛空的人,的確也都不明不白的成爲了十七區的失蹤人口。
可是,他很確信這數十年來的失蹤桉件和他們無關。
虛空表示,他們不能對這些失蹤人口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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