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就是通往終幕的決戰,你是否希望在此存檔?
不知爲何,零的腦海裡突然間浮現出了這樣的念頭,宋嵐剛纔所說的那一番話,就如同遊戲中在面臨最終Boss之前,系統貼心地提醒他們存檔一般。
只是,向他發出提醒的,赫然便是這位“Boss”本人。
自新紀元的浪潮來臨後,軍用科技每一天都在觀測宋嵐的生活,儘管後者的行爲不可思議,但是結合齊河、反抗軍、月蝕教、巴洛薩集團的動向,便不難得出對方是在用這種看似平淡的生活讓他們麻痹大意,實際上已經在幕後策劃好了手術刀式精準的破壞行動。
只要破壞了各地作爲思維收集器而存在的吞噬者,思維鏈接就會中斷,想要重新建立起這些接收器,需要的恐怕是另一個二十多年的跨度。
這是他們基於調查到的情報,得出的合理推論。
可是就在剛纔,宋嵐推翻了他們所有的理論。
他之所以在新紀元到來後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只是爲給與他們充分的準備時間。
這或許也能解釋爲什麼在過去的二十多年時間裡,宋嵐從未直接地打攪過軍用科技的計劃,諸如月蝕教與亞特蘭蒂斯的事件,他的做法也都是點到爲止。
在2141年,以本傑明-阿貝勒的死亡作爲節點,他們在後來的二十多年時間裡,都在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破解對方在二十多年前所留下的謎題。
本傑明-阿貝勒是一個天才。
儘管他英年早逝,卻給後世的人們帶來了重要的啓示。
他是第一個提出與靈能力者的交手就如同破解謎題,勝負的關鍵,在於他們能否看穿對手能力的秘密。
那麼與眼前這位最終Boss之間的戰鬥又會是怎樣的情形?
就如遊戲所塑造的宏大場面所表現的那樣,雙方擺開架勢,分別使用出彼此破壞力最強的招數,在將整個城市夷爲平地後,在那滿目瘡痍的大地上見證某一方的勝利?
他們從不這麼認爲。
實際上這場特殊的戰鬥從二十多年前就已經開始了,無論對於他們或是靈能力研究機構而言,這都是一道跨越了二十多年時間的謎題。
而就在不久之前,他們終於通過宋嵐與『荒骨』測試時的戰鬥,得到了最終的答案。
“沒事,我不着急。”
見零遲遲沒有邁出腳步,宋嵐好心提醒道,“如果你們沒有準備好的話我可以先回家,等你確實準備好了再來過,畢竟這可能是人生中只有一次的機會,慎重考慮是明智的選擇。”
他也曾經是一個遊戲玩家。
在面對最終Boss前,做好萬全的準備是每一個冒險者的必經之路。
回到主城的旅店回覆生命,拜訪大路上最優秀的傳說級的鐵匠,獲得最強的武器,再和每一位一路上並將作戰的夥伴把酒言歡,確保完成了每一個夥伴的特殊劇情。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
在迎接最後的戰鬥之前,再仔細欣賞一番遊戲中異世界燦爛的景色。
對方心心念唸的新紀元剛剛降臨,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相信零每日每夜都處於超負荷的工作狀態,雖然大勢不可違,但評議會殘存實力的垂死掙扎應該也爲他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而現在,這場變革與鬥爭塵埃落定,正是暫時停下腳步,欣賞自己努力成果的時刻。
“……走吧。”
零終於邁開腳步,率先走出了電梯。
『荒骨』那龐大的機械身軀依舊如同小山般緊隨其後。
毫無疑問,如今所有的準備都處於了萬全狀態,多虧了宋嵐不作爲,思維鏈接的成功架設爲這長達二十多年的計劃填補上了最後一塊拼圖。
她很清楚,如果在此刻退縮了,那麼無論再過去幾十甚至上百年,他們或許都難以鼓起直面對方的勇氣。
他們已經窮盡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可能性,再也不可能獲得更多情報了。
但在內心的最深處,零也的確產生過疑問。
她堅信着自己掀起的變革,他們所做的一切都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之上,唯獨對於宋嵐的處置讓她有些不解。
如果對方剛纔沒有說謊,他並不反對新紀元的到來,他們又爲什麼要冒着難以承受的風險非要除掉宋嵐不可?
無論在RT1給出的任何預測中,即使他們最終贏下了戰爭的勝利,所要支付的代價也是極爲慘重的。
只是這是由意識共同體下達的指令,是毋庸置疑的神諭。
零忽然想起了宋嵐的話。
他說新紀元的變革不限於此,在他們所知道的信息之上,意識共同體還隱藏了其他目的。
她一路上都在觀察着宋嵐。
隨着兩人的深入,走廊兩側的道路發生了變化,從那充滿了科技實驗室式的風格,變成了能夠對任何造成精神污染的孵化艙。
觸肢與肉芽爬滿了牆壁,這就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走廊,越是深入,便也與死亡越近。
依照靈能研究機構給出的預測,單單這段路程設置的反能力力場的強度,就足以讓任何一位六星救助者渾身乏力,連走路的力氣都難以維持。
可反觀宋嵐,他神色如常,輕鬆的步伐就像是走在了平時出門買菜的路上。
至於他們身後……
零怔了怔。
她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景象,他們所走過的道路變得虛無縹緲,走廊、牆壁與天花板模糊地糾纏在了一起,遠遠望去,就如同是從魔術鏡中折射出的景象。
時間扭曲所造成的影響,正以一種能夠被看見的方式折射出來,這便也解釋了宋嵐爲什麼絲毫不受反靈能力場影響。
他們行走在通往軍用科技更深層的道路上,卻又彷彿身處另一個位置的空間。
零意識到在經過了最後的確認後,這場終幕的對決沒有回頭路可言。
這是謎題的答案之一。
“時空錯位,這就是伱規避攻擊的手段,理論上哪怕有戰術核彈在你身邊被引爆,也無法對你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這是她站在一名研究者的角度上得出的結論。
對於軍用科技與靈能研究機構而言,這個猜想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唯獨還沒有得到能力持有者本人的承認,“處於‘現實維度’的反靈能力場,也自然沒法對處於另一個時空的你造成影響。”
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
倘若宋嵐是能夠通過堆砌反靈能力場強度而戰勝的對手,他們也就不必糾集智慧與力量,爲這場戰鬥準備二十多年之久。
宋嵐不置可否。
在『荒骨』暴動時,他已經將這項能力以一種便於理解的方式展現在了零的眼前,他相信以後者的智慧一定能看出些門道。
不知不覺,血肉觸肢已然爬滿了地板與牆壁,三人就如同行走在某種怪物的腹腔之中,在這些充滿了惡意的觸肢之中,宋嵐產生了一絲熟悉的感覺,當時在終結之祭過後的驚鴻一瞥,也讓他產生過相同的感覺。
有別於吞噬者純粹的生物本能,而是一種混沌的,由無數種血肉、思緒混雜在了一起的惡意。
那位真身不知隱藏在何處的基因之主此刻終於跨越了位面,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血肉長廊的盡頭又是一個電梯。
透明式的構造,透過那遍佈膿瘡的玻璃,能夠清晰地看見軍用科技地下的構造。
下方的空間無比廣闊,恐怕此刻還在樓上兢兢業業工作的打工人們做夢也想不到,在他們的腳下存在着這樣的血肉造物。
一個含苞待放的血肉之花,佔據了十幾層樓的高度。
電梯的一路向下,再也沒有標註出每一層的數字。
在最底層的迎接他們的,是一個充滿了宗教儀式感的祭壇,前方只有一條通向血肉之花的道路,而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此刻看起來無疑便是被供奉着的神祇。至於道路兩側,則是一眼看不見底的深淵。
深邃的黑暗之中,隱約還能看見不停擺動着的觸肢。
在傳統式的宗教祭祀中,狂熱的信徒們便是將祭品向下拋去,讓他們的血肉與靈魂爲他們所供奉的新神提供養分。
這也是零第一次親自來到這裡。
還未靠近,她的視線便已經被血肉之花所佔據,無數絮語涌入了她的大腦,指引着她繼續靠近。
如果不是RT1爲她量身定製的處理系統,她覺得自己恐怕一瞬間就會被這直達思維的絮語逼瘋。
她也見過那些早期不成功的實驗體,在被逼瘋後,他們的身體便會在這瘋狂念想的支配下,開始無規則的變異,最終淪爲失去理智,只能保留下生物基礎本能的畸變構造體。
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他們研究出了分散、壓制絮語的手段,徹底剔除了變異所帶來的負作用。
在他們來到血肉之花之前,已有人等待了那裡。
那是一個完全漆黑,看不清面容的人形。
在靈能研究機構所提出的理論之中,這便是完成了晉升儀式的意識體的狀態,他們的靈能更爲純粹強大,並且孱弱的肉體再也無法成爲他們的弱點被敵人加以利用。
她不知道意識體的身份,也對這場決戰的具體細節一無所知。
她被賦予的使命,便是將新紀元最終的敵人帶來這終結之地。
“終於見面了。”
意識體一開口,零就本能地捂住了耳朵。
那聲音無邊無際,充滿了威嚴。
她仰頭看着意識體至於血肉之花前的景象,竟覺得這幅畫面頗有些神聖的意味,就像是宗教畫像中誕辰時的場景。
“哦?!你是——!”
當意識體說出開場白之後,宋嵐頓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與老鄉久違的會面,又是在如此重要的時刻。
出於禮貌,他應當給與對方足夠的尊重,唯一的問題是,這場本來絲滑順暢的開場對話遇到了一些小小的危機。
意識體的弊端就是在通常情況,它們看起來都是漆黑模糊的人形,幾乎沒有任何明顯的辨識度可言。
前所未有的緊張感涌上了宋嵐心頭,在面對這場即將到來的最終之戰時,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強烈到了極點的壓抑。
他就這麼維持着伸出右手,指向對方的姿勢。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
大約一分鐘之後,汗流浹背的宋嵐不得不向現實妥協,他不動聲色地向零湊近了一步,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道,“他叫什麼來着?”
“……不知道。”
這個問題也觸及到了零的知識盲區,但更讓她不解的是,宋嵐居然能在如此場合下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不是你的老大麼?”
“以前沒見過他。”
“那就沒辦法了。”
宋嵐雙目一凝,深呼吸,又擺出了與之前相同的動作,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對方,恍然之中又帶着與故人重逢的複雜情感,“是你,頭目A!”
……
wωw ▪ttКan ▪¢O “我的名字並不重要,那不過是屬於上一個紀元失敗者留下的記號。”
漆黑的意識體打破了這令人尷尬的開場。
這樣的重逢,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畢竟,又有誰會記住一個逃兵的名字呢?
在那場席捲了整個上層世界的戰鬥中,他選擇了逃跑,是他主動拋棄了自己的姓名,以及與上層世界有關的一切。
他本以爲自己能夠適應沒有上層世界的生活,可過往的記憶就如夢魘般揮之不去。
而此刻,夢魘的根源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這場決戰,亦是他超越過去的過程。
只是就連他也不曾想到,宋嵐竟然會如此毫無防備地走進他們精心佈置的陷阱,這本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卻也讓那些過往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復甦。
上一次,眼前的魔鬼也是如此坦然地接受了其他人的邀請,毫無防備地趕赴了那場鴻門宴。
他不禁想到,那些上層世界的意識體當初是否也像此刻他的一樣,認爲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別這麼形容自己。”
宋嵐依舊維持着相同的姿勢,“過去的失敗沒法決定任何事,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你能超越過去的自己。”
零有些恍惚。
聽着兩人的對話,她忽然覺得周圍的場景充滿了精神污染的祭壇轉變成了某個不知存在於哪一個世界的溫馨小酒館。
而呈現子她眼前的,是一位對新人冒險家關懷有加的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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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其三百五十六:
某年某月某日週二,深夜
腰痠背痛,腿腳不便,這都是上了年紀的症狀,如今這些症狀全都出現在了宋嵐和陸湘身上。
回到鳶尾花財團提供的房間之後,陸湘便脫下鞋,把腿搭在宋嵐的大腿上,可憐兮兮地說道,“腿麻了,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這並不是陸湘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稱腿麻,站在科學角度來說,宋嵐覺得可以將此稱之爲腿麻的二象性,這是有實際事例可以論證的。
在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號稱自己腿麻得走不動路的陸湘偶遇持械歹徒,當着他的面一記斜劈腿把歹徒頭目的腦袋砸進了水泥地裡,被送到醫院時,歹徒頭目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我給女僕長打內線電話,我聽說鳶尾花財團的女僕個個都學習過按摩技巧。”
“不行!”
陸湘眉毛一橫,可憐兮兮的模樣頓時消失了,“這個腿麻,它有些特殊,只有你來幫我按按才能緩解。”
“這是什麼原理?”
“這是第二課。”
陸湘腰一扭,兩隻手臂又順勢掛在了宋嵐的脖子上,這個動作充分展現出了她驚人的腰腹力量,“適當的裝可憐,是戀人之間重要的調情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