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頭蓋臉的一通大罵,直澆得玉語幽頭腦發懵,渾身發毛,這人還有判斷力嗎?她這是在幫他,難道他看不出來嗎?頓時掙扎着離開他的懷抱,沉着臉看過去,“不識好人心,我這是助你一臂之力,更何況,就算捱了一掌,那你看他現在的樣子會比我好!”
灰衣人從半空中跌落踉蹌退了數丈,極力壓制着胸中火燙翻滾的血液,再聽到玉語幽的話,實在氣極,終於忍不住吐了一口血,鮮紅的血染紅的灰衣。他凌厲冷沉的目光直直射向玉語幽,在看到地上躺着的三名同夥,己是怒不可遏,一雙枯手青筋暴起,沉沉地道:“是你殺了他們!”肯定的語氣,死神一般的目光盯着玉語幽。
“是,那又怎樣!你們殺了我天啓國多少無辜風華正茂的少女,想看我的本事,現在你也看到了,你也該從實招來了。”玉語幽正一肚子火,此刻小臉冷若冰霜。
“你殺了他們,就爲他們填命吧,到了陰曹地府,我會告訴你的!”灰衣老者壓低着聲音,陰鷙沉沉的目光彷彿死神降臨。
“那也要看你的本事了!你不會以爲自己是勾魂使者吧,那我就是閻王!”玉語幽淡淡地回了他一句,話落,猛的出手,十足的掌力直衝灰衣老者面門,端的是風馳電掣。
那灰衣老者幾乎在同一時間出手,同樣十足帶有殺氣的掌力席捲玉語幽,同樣是奇快無比。
玉語幽話落電光火石間的出手,讓古月華怔了怔,眉眼清華間俱是滿滿地無奈,她就這麼不相信自己嗎!有他在,還要她出手嗎!身形一動,與玉語幽匯於一處,兩人合力對付灰衣老者,不過片刻,己是交手數十招。
灰衣老者渾身散發着冷厲透骨,許是看着自己人一個個倒下,此刻他內力暴增,雙眼發紅,像是震怒了的獅子,不顧一切地攻擊着兩人,玉語幽知道此刻他已經到了顛狂的邊緣,不敢再與他正面交鋒,擡眸對着古月華使了個眼色,小巧玲瓏的身子虛晃了一下,瞬間移到古月華身後,古月華會意,出手越發的凌厲兇猛,完全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玉語幽得此機會,素白小手揮出,五根齊發,直衝灰衣老者面門,他頓時驚慌了起來,卻也知此時逃脫不了,眼明手快地擡起左臂全數擋住,身子飛向數米遠,就見他掏出懷中的匕首,對着自己的左臂切了下去。
與此同時,與鬱逸之交手的灰衣人,胸口中了一劍,倒地身亡,瞪大着眼睛不甘地看着遠處,到死也不相信會敗在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手上。
鬱逸之手執寶劍,眉目淡淡,劍身上的鮮紅滴落在地,他頓時擡頭看向玉語幽,發現她並無受傷,眸色微暖,當下盤膝而坐,他中了一掌,需要調息片刻。
玉語幽清淡如水的目光直直看向灰衣老者,淡淡戲謔的聲音傳出,“你倒是下得去手,也對,沒了一條左臂,保住了一條老命,太值了!還以爲你會向我要解藥呢,真是浪費了我特意爲你準備的毒!現在,可還有底氣繼續反抗,我勸你還是從實招來,省得右臂也沒了!”
“黃口小兒,沒想到老夫會敗在你的手上,你是誰?說出來也讓老夫死得瞑目。”灰衣老者沉沉地道,來時的五人變成了只剩他一人,從未有過的慘敗。
玉語幽低低一笑,“我是黃口小兒,你是半截身子快入土,自然要尊老,你先自報家門吧。”
灰衣老者重重地哼了一聲,“好個伶牙俐齒的無賴稚子,你想知道的,我一點都不會告訴你,你殺了我們這麼多人,早晚我會替他們報仇的!”
玉語幽眸光一閃,清冷清淡的聲音傳出,“原方原翔,不用留着他了,立刻動手殺了他。”
瞬間,不止原方原翔,知道老者有了想逃的意思,夜青等人齊齊出手,紛紛飛身,想一擊必殺,玉語幽正想着哪裡不對勁,就見老者伸手入懷,掏出一小塊黑乎乎的東西,摔向了這邊,她大喊出聲,“是黑火藥,快回來爬下。”
縱然她大聲提醒了,他們卻是收不住了,只聽得“嘭”的一聲巨響,整個大地都跟着顫了顫,玉語幽被古月華壓在了身下,過了許久,等一切風平浪靜,她推了推身上的古月華,眼中有着一抹異色,這人在她大喊之後立刻衝向自己,將自己護住,她知道他沒有一點時間考慮後果,完全是第一時間的第一反應,只是越是這樣,她越是心慌......
古月華緩緩起了身,伸手動作不緊不慢優雅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着玉語幽有些發紅的耳朵和小臉上不自然的神色,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一襲白衣如雪如雲,一動不動站在那裡,白如月光,眉眼清華,瑰姿豔逸,在這深夜裡獨佔一道風流,自成一幅風景如畫!
鬱逸之在聽到玉語幽的聲音,等他睜開眼睛看清楚一切,飛身想護住她,卻是己來不及,此刻見她安然無恙,萬年不變的溫和溫潤此刻有着深深地自責與不安,急步走了過來,平日裡清潤的聲音也顯得急迫起來,“玉兒,你沒事吧,有沒有傷着?”
玉語幽本來偷偷地看着那一身白衣如蓮的雅緻畫面,再聽到逸之擔心的口吻,頓時輕笑着道:“我沒事,放心吧!你怎麼樣?”
“我調息了片刻,沒有大礙。”鬱逸之溫和地道。
玉語幽點了點頭,猛然想起了原方等人不知道怎麼樣了,頓時擡頭望去,只見數米遠外那幾人有些狼狽,灰頭土臉地爬了起來,原翔猛地跳了起來,暗罵一聲,“什麼鬼東西!差點被埋了。”話落猶爲嫌棄地呸了兩聲。
“呵呵呵呵......”一連串似鶯啼的清脆笑聲劃破這幽靜的夜空,絲毫不顧及形象,也沒有主子此時該有的態度,笑聲似乎有些止不住,笑着笑着彎起了腰,直笑得一身泥土的幾人渾身寒毛直立。
古月華面色淡淡,眉梢微挑,心中感嘆她的膽大,此時看着她眉眼灼灼,清靈似水的動人笑臉,心裡從未有過的平靜舒緩,彷彿那笑聲仿若梵音,能洗滌他的靈魂。
等玉語幽終於笑夠了,看着不遠處幾人望過來的視線,收了收笑意,輕咳了咳道:“你是去挖煤了還是剛從非洲回來,一個個比非洲雞還黑,再配上一身黑衣,不是本小姐目力好,真看不出來你們是人!”
幾人你瞅我,我瞅你,頓時一個個眉頭緊皺,原翔和夜鳴兩個沒臉沒皮的則大笑了起來,夜青苦着臉,有些哀怨地看着玉語幽,“語幽小姐,你喊得太慢了些,咱們卯足了力飛過去,哪還能收得回來!”
玉語幽聳了聳肩,看不出一絲內疚地含笑道:“如果輕功真的好,自然收得回來,多跟你家世子學學,抱怨是沒用的!”
夜青苦兮兮地偷偷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那俊逸卓然的玉顏與往日無異,月色照在他白色長袍上仿若天邊飄落的一朵白雲,似乎不曾聽到自己屬下被人打擊,一副恍若未聞的樣子,他在心中暗歎,世子滿心滿眼都是語幽小姐,自是什麼話都不會說,他這個做屬下的只能跟着主子的心思,討語幽小姐的歡心了!
夜鷹就顯得冷酷些,沒去管自己灰頭土臉的樣子,沉沉地道:“還是讓他逃跑了,恐怕他不會再輕易現身了,再想查清楚就無處下手了。”
原方沉着臉,心中有着同樣的想法,誰曾想到甕中鱉最後還能逃脫,簡直功虧一簣!
玉語幽上前幾步,淡淡不容質疑的聲音傳出,“誰說無從着手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話落她蹲下身去,素白小手捏起泥土裡黑乎乎的物質笑着道:“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這種東西就算整個天下也找不出幾處來,這就是他留給咱們的線索。”
衆人正詫異着,就見鬱逸之上前問道:“玉兒,這就是你剛剛說的黑火藥。”
玉語幽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它屬於易燃易爆類物質,剛纔發出的那聲巨響就是它爆發出來的,不過,威力不足爲懼,比這更可怕的還有更多。”
衆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威力不足爲懼,還有更可怕的,那不是要把人給炸爛了,血肉之軀怎麼也抵不過這鬼東西,再好的武功也禁不起啊!
“小姐,你怎麼知道那麼多,屬下就從未聽說過。”原翔一臉驚奇地道。
玉語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能說她是從有火箭大炮那個時代穿過來的嗎!不滿嫌棄地道:“讓你平日多看些書,現在腦子空空,跟狗舔過似的,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原翔被嫌棄了一通,撓撓頭悶悶地想着,還的確是,他腦子裡只記得武功招式,其它的什麼都沒記住,真挺乾淨的。
古月華淡淡的容顏終於有了一絲顏色,如星辰如墨玉的眸子破碎出一抹幽深,這女人編造藉口的能力越來越強了,只有她和天知道哪本書裡記載了這些,她真的是體弱多病出不得府,左相的掌上明珠,受萬千寵愛的千金小姐,就憑她的膽色也不是尋常閨中女子該有的,想到這些他頓時想起那日在幽幽閣的亭子裡她說自己纔是那個藏得最深的人,現在看來,她纔是那個柔軟淑女外表下藏着一顆堅定強大的心,扮豬吃老虎,殺人不見血且是將所有人都矇在鼓裡的腹黑女。
玉語幽知道她的說辭能騙得了其它人,卻是騙不了眼前兩個如玉般的男子,不過,他們都聰明人,跟聰明人不用演戲,太累,費心!
鬱逸之雖也詫異,也只是一閃而過便不去想,玉兒本就是如此,她想說的自然會告訴你,不想讓你知道的你永遠猜不透,如果一個五歲的孩子眼神中偶爾流露出讓人覺得高深莫測的狡黠,那雙大眼珠子轉動幾圈就能看透人心,現在這樣也就不足爲奇,他溫潤如玉的容顏染上笑意,淡淡清潤的聲音傳出,“黑火藥的事情我會讓人去查,天就快亮了,玉兒,你也出來許久了,我送你回府吧。”
玉語幽擡頭望了一眼,天邊己漸漸發白,可是她卻一點睏意也無,有些興奮地道:“咱們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怎麼着也算爲民除害,替天行道了一把,實在讓我有些睡不着啊!”
鬱逸之輕輕笑了笑,溫和地道:“城裡這會怕是已經翻了天,大皇子受了傷,這會定是挨家挨戶的搜查,你想怎麼慶祝啊。”
玉語幽想了想也是,心裡暗罵:這個古天晨,武功實在不怎麼樣,還想出來逞能,受傷了吧!慶祝是不行了,也只能回去了,無精打采地道:“那就回去吧。”話落扭頭看向原方等人,“你們幾個看哪裡有水,跳進去洗洗吧,這樣子怎麼進城,別嚇壞小孩。”
幾人聞言,有種崩潰的感覺。
“鬱世子受了傷,雖是調息了番,但畢竟傷了肺俯,還是早些回去爲好,她就我來送吧。”突然插進來古月華淡淡好聽的聲音。
鬱逸之一怔後頓時擡頭望了過去,心中大驚,要得他一句關心的話何其不易,此刻看着他眉眼清華間含着淡淡笑意,如果說他以前就像天邊的雲,此刻就是飄落了地,兩人一溫潤一淡然直直望向對方,沒有激烈的言辭和火光,卻更顯無形的詭異。
玉語幽看着鬱逸之如玉的容顏有些蒼白,便笑着道:“逸之,你先回去吧,不用送我,有大圓圓和小圓圓呢,更何況現在也不怕有采花賊再出現。”
鬱逸之擡眸淡淡看了玉語幽一眼,看着那與往日裡無異的小臉,幽深的眸子黯淡了許多,但聲音依舊溫和地道:“好,過幾日我再去看你。”
玉語幽笑着點了點頭,目送着鬱逸之轉瞬離開的身影,輕功也是一等一的好。
“你們快去洗洗,我在這兒等着。”玉語幽對準原方原翔道。
不一會兒,原地只剩下了兩人,玉語幽看了一眼心情似乎很好的男人,她可還記得剛纔他護着自己的那一瞬間,那種不安凌亂的情緒緊跟着涌了上來,她有些心慌地踱了踱步,率先打破這讓人心跳加速的氣氛,尤其是此刻的郊外小樹林,花前月下,這感覺糟透了,不自然地道:“他們怎麼還沒來,不會跑到很遠的地方吧。”
古月華看着她有些煩悶的小臉,嘴角微微勾起,更顯瑰姿豔逸,清泉般好聽的聲音傳出,“難道你想去找他們,此刻他們應該光着身子。”
玉語幽頓時噎住,差點一個氣上不來,被驚呆了,這個混蛋加毒嘴的,就不能給他一點好臉色,簡直蹬鼻子上臉,虧她還有些感動來着,此刻卻是恨得牙癢癢,她忿忿地瞪了過去,那一眼恨不得滅了他,卻是早先的氣悶凌亂全都消失了,這樣的感覺纔對嗎!那混蛋的好可真是消受不起,還是聽他嘴毒些正常點。
卻是見不得他得意好看的眉眼,立刻回了過去,“我倒是想看看你光着身子的樣子,怎麼說古親王世子的還是有些看頭的。”
“你不是看過了嗎!怎麼...還想看。”古月華淡淡地回了一句。
玉語幽暗罵一聲,這人無敵了,簡直沒臉沒皮,不就看了個背而已嗎?那也算!忿忿地道:“那就真的沒什麼看頭了,就是一瘦乾巴骨,跟身強力壯完全扯不上邊。”
玉語幽正得意那人終於無話可說了,就只聽得風吹了一下,裙裾跟着揚了起來,她頓時落入一個微涼的懷抱裡,與此同時,耳邊響起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傳來,“還敢說你沒看過,現在我再讓你看個夠,如何?”
玉語幽頓時有些慌亂了起來,輕功好也不帶這麼欺負人的,一眨眼就跑在你身邊,連防備都不給你,扭動着身子想逃離他的懷抱,嘴上依舊硬撐着道:“不如何,現在不想看了,對你的身材實沒什麼興趣,你還是不用展示了。”
“沒興趣?嗯......”古月華淡淡好聽的聲音越發的湊近玉語幽的耳邊,近得聞到了她身上好聞的蓮香和誘人的幽幽體香,他深深吸了一口。
玉語幽感覺到耳邊的溫熱氣息,心從未有過的停止不前,就快不能呼吸了,越是掙扎越是換來他更緊的鉗制,這人離這麼近是想做什麼,而且這個畫面怎麼想怎麼詭異,這種情人才該有的姿勢,怎麼輪到他們身上了,“哪有你這樣的,還帶強迫人的,不想看還不行嗎!”
話落只覺小腰被有力的手臂緊緊抱住,身子凌空而起,她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地低下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她們正在半空中,向着京城的方向飛去。
“你又抽瘋了,這又想幹什麼?”玉語幽惱怒地瞪着眼前放大的賽雪欺霜的玉顏。
古月華看不也不看她一眼,淡淡好聽的聲音傳出,“不是要慶祝嗎?我帶你去。”
玉語幽翻了個白眼,斷然道:“不想去了,我要回去睡覺,你放我下去。”
“你確定要我放你下去?”古月華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淡淡地道。
玉語幽輕嗤了聲,“你以爲就你會輕功,我也會,你把我扔下也不會有事。”
“學了一點皮毛就叫輕功嗎?玉語幽,你的膽子太大了,除了用毒醫術,我還真看不出你有哪點可以跟人比拼的本事,虧你還能這麼得意!”古月華終於轉頭看了玉語幽一眼,那一眼雖也輕輕淡淡,看不出怒火,可玉語幽知道這人真的在生氣。
想起他那時不問青紅皁白劈頭蓋臉就罵了自己一通,玉語幽覺得甚是委屈,不說幫了他就算了,就算捱了一掌傷的也是自己的身子,跟他有什麼關係!也太喜怒無常了吧,頓時忿忿地道:“要你管,本小姐就是得意了,你羨慕嫉妒恨吶!”
“不讓我管,你以爲誰都想管你,給你五天時間,把輕功給我學好,直到我滿意爲止。”古月華瞥了玉語幽一眼,臉色發黑地道。
玉語幽本着好女不吃眼前虧的態度,閉上眼睛恍若未聞的樣子,心裡默唸:淡定,淡定,就當這人是空氣,不用自己走路都能回府,就忍忍吧!
不得不說這個嘴毒喜怒無常的男人輕功絕頂的好,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玉語幽感覺腰間有力的手臂鬆開,此刻正坐在什麼東西上面,她頓時睜開眼睛,左右看了看,才發現兩人正坐在傾仙樓的屋頂上,放眼過去,整個京城都能看得到,不得不說這是個俯瞰京城最好的位置,此時街道上無數的御林軍手持兵器穿梭在各個街道上,挨家挨戶地搜查着。
此時天己發白,太陽漸漸升起來了,淡藍色的天幕,彷彿被舞臺上的燈光照亮了,東半邊塗上了一摸亮晶晶的硃紅色,看着天邊朝陽破出雲霧,玉語幽淺淺一笑,梨渦淡現,美得輕靈至純,此刻她已經忘了身邊還坐着一個她不想見的人。
古月華看着她白皙清麗的小臉眉眼灼灼,出塵脫俗,有一種驚人心魄的美,不自覺跟着她揚起的嘴角笑了起來。
玉語幽低着頭朝下看去,突然詫異地道:“古天晨不是受傷了嗎?怎麼還這麼盡職盡力地帶傷搜查!真是看不出他原來這麼有責任心,簡直可以說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帶傷搜查才更能顯得他盡忠職守,爲國效力,演戲也得好好演。”古月華淡淡地道。
玉語幽聞言扭頭望了古月華一眼,他一個大皇子需要演戲給誰看,腳趾頭想想就知道肯定是演給皇上看的,更想搏得大臣們和百姓的支持和愛戴,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古天晨還真是用盡心思,不惜以受傷爲代價,心機深沉令人不恥。
玉語幽頓時沒了去管下面的動靜,“大圓圓他們怎麼還沒回來,會不會找不到咱們了?”
古月華面色淡淡,舉止優雅從容,動作閒緩地朝後躺了下去,“就你愛操心,他們是隱衛。”
玉語幽撇了撇嘴,好吧,她忘了他們不是正常人,全都是狗鼻子變的。看着他舒適安逸的樣子,沒好氣地道:“起來,鬧了一晚上,我餓了,弄點東西來吃。”
“我又沒拉住你,不是說自己輕功好,不用我管你的事,那就自己想辦法。”古月華躺着的身子不動,淡淡地回了她一句。
玉語幽有種想拍爛他那副淡漠從容的衝動,還記着剛纔的事,氣性還挺長,不滿地道:“我本來是要回府的,是你非帶我來這兒,傾仙樓可是你的地盤,管頓飯總不爲過吧,還說什麼慶祝,就是坐在這裡看風景啊!”
古月華恍若未聞,仰望着初晨的嬌陽,一副心不焉的樣子。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玉語幽心中小火苗噌地一下子燒起來。
古月華緩緩轉了過來,眉眼清華間含着淡淡的迷人笑意,清泉的聲音好聽地道:“真的餓了?剛剛說的讓你練好輕功,直到我滿意爲止,你覺得如何?”
玉語幽輕嗤了聲,挑眉看着他道:“不如何,你讓我學,我就得學嗎!你管得太寬了吧!就是不學你能把我怎樣!傾仙樓不管飯,本小姐回府吃去,還愁頓飯!”
“我是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是我可以點了你的穴道,讓你在這屋頂上欣賞個幾個時辰,等到你能動的時候恐怕比你那個僵到過癮還要過癮!”古月華看也沒看她一眼,自顧自地道。
玉語幽怒極,頓時忿忿道:“你個混蛋黑心,喜怒無常,懶得理你。”話落身子一動,就想離開這個讓人生氣的男人。身子剛動還沒站起來,就被他伸手一拽,玉語幽一個不穩,跌倒在他懷裡,同時身子一僵,被點了穴道,她想罵可是發不出聲來,難道連啞穴也被他點了,天要亡她啊!
古月華勾脣一笑,大手若有似無地穿過她纖細柔軟的腰肢,似小溪流淌好聽的聲音傳出,“這張利嘴總是不饒人,這會兒可還能說得出來,總該信了我的話了吧,學是不學?”
玉語幽一動不能動,心裡急得要命,被他暗算了,算她大意。
“不要動別的心思,我點的穴道天下無人能解,別想着等你那兩個隱衛,我不逼你,給你足夠的時間坐在這兒好好想。”古月華輕笑着道,話落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
玉語幽一看這架勢,頓時沉不住氣了,不能開口,動也動不了,難道真的要她在這裡坐上幾個時辰,願意坐的人才是傻子,她迫不及待地眨了眨眼睛。
“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早些點頭不是更好。”古月華含笑的聲音傳出,話落,抱起懷中人兒,腳下一個輕點,轉眼兩人便落在了三樓的一間溢着淡淡玉蘭香明亮精緻的房間裡,玉語幽眼珠子轉了幾圈,正是這間屋子,她第二次遇見這個妖孽,悽慘的開始......
等她落在大椅上,身上的穴道跟着就解開了,她動了動手腳,憋了一肚子的話就準備破口大罵,“你這個混......”
“如果還想被點,就接着罵。”古月華淡淡瞥了她一眼。
玉語幽一肚子的邪火發不出去,忿忿地瞪着他,一副恨不得找他拼命的架勢。
“不是餓了嗎?快吃吧。”古月華捏起桌上的玉筷遞到了玉語幽的面前。
玉語幽怒氣沖天,順着那雙修長如玉的大手望了過去,竟發現紫玉桌上早己擺好了滿滿的早膳,香芋粥,卷饃,春捲等各種小菜,各式各樣,種類繁多,大多數都是她每日早膳必吃的,有些驚到的同時擡眸深深鄙視了一眼神情愉悅的男人,原來早就備好了早膳,還把她當猴耍,簡直黑心無底限!
“不想吃,那就是還不餓,我讓人撤下去吧。”古月華眉梢輕挑淡淡地道。
玉語幽翻了個白眼,很是沒節操地一把將他手中的玉筷奪了過來,夾起一塊煎餃塞進了嘴裡,香噴噴冒着熱氣的香芋粥輕淡甜香,入口香滑,這可是大愛呀,喝了一勺讓人味口大開,緊接着嘴裡塞滿了食物,擡眸看着笑而不語的男人,瞪了他一眼,嘴裡使勁地嚼着,把食物當作了眼前的男人,突然“啊”的一聲,她有些痛苦地皺着眉頭,小臉擰巴成了一團。
“怎麼了?吃飯還能吃成這樣!”古月華頓時扔下手中的玉筷,一把將玉語幽拉到了自己腿上,皺眉無奈地看着她。
玉語幽連吸了兩口冷氣,擡眸忿忿地道:“還不是被你氣的,不然我能咬到舌頭嗎!”
古月華玉顏輕輕一笑,這丫頭真是狀況百出,淡淡含笑好聽的聲音傳出,“現在還疼嗎?讓我看看咬破了沒有。”
“人都說吃飯咬了舌頭,是想吃肉了,我現在就想吃肉。”玉語幽目露兇光地看着他。
“原來是想吃肉,那還不簡單,讓人做就是。”古月華輕聲道。
“我想吃你的肉,你現在就下樓找廚子,我要紅燒一份,清燉一份,還要打包一份,留着晚上吃。”玉語幽看着他,大眼睛裡露出駭人的饞涎欲滴。
古月華一怔後無奈一笑,淡淡地道:“想吃我的肉等晚上洗乾淨了再吃吧,現在還是先把肚子填飽了。”
“好,你說的,晚上等不到你的肉,我就親自動手。”玉語幽狠狠地道,屁股下傳來溫熱結實的感覺,她低咒一聲,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通狼吞虎嚥,玉語幽非常快速地結束了她的早膳,吃完拿起桌上的溼巾擦了擦嘴,起身毫不遲疑地離開了房間,留下古月華看着空盤空碗笑得愉悅。
此時傾仙樓還沒什麼客人,整個二樓一樓都空蕩蕩,連個人影都看不到,玉語幽面無表情地走出傾仙樓,就見原方原翔兩人正守在門外,好像等了許久。“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回小姐,屬下們早就回來了,那時小姐正與古世子坐在屋頂上,屬下兩人也已經用了早膳,早己在此等候小姐。”原方擡頭望了一眼輕聲道。
玉語幽那個胸口發悶啊!簡直就是個腹黑神,他早把一切都算計好,順帶着戲耍了自己一番,連原方原翔都有早膳吃,偏她還要被威逼強迫了一番纔有的吃,這人就是專門克她的,她臉上寫着很好欺負嗎?別給我機會,不然有你受的!大跨了兩步又頓住,回頭朝着三樓的方向罵了一聲:“混蛋!心太黑了!”
三樓臨窗處,古月華看着那柔弱清麗的背影,將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眉眼清華間俱是笑意。
“世子,王爺請您回去。”夜青突然現身,恭聲道。
半月居正廳,古親王爺正獨坐在桌前,手執青玉雲龍茶杯,正慢慢品着,看得出來他此時的心情還是很好的。
“父王,找兒子有事嗎?”古月華緩緩地走進了廳裡,輕聲道。
古親王爺擡頭,輕笑着道:“大皇子昨晚受了傷,到早朝的時候所有大臣都己知道大皇子爲捉拿採花賊親自上陣而身負重傷,且不顧傷勢,仍連夜領兵搜查,實爲皇子中的典範,不少大臣都己聯名上書,要皇兄立他爲太子。”
古月華面色淡淡,眸色淡淡,不發一言地坐在了對面的位置,等着接下來的話。
古親王爺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輕輕淡淡,依舊俊雅的臉上仍掛着笑容,接着道:“聽說你昨晚也去了鏤外樓,鬱家那小子也去了,不過採花賊打傷了宮中隱衛逃走之後,你們也跟着不見了,後來如何?父王要聽實話。”
“父王既己知道了,兒子還有什麼可隱瞞的。”古月華擡眸淡淡看了古親王爺一眼。
“華兒,父王很高興,父王一直以爲你不會插手朝中之事,父王替京城百姓謝謝你,皇兄也可以安枕了,西邊起兵造反的事也可以平息了。”古親王爺有些欣慰地道。
“父王謝錯人了,如果不是她,兒子是不會插手的,採花賊也是她殺的,兒子想護的不過只有她而已!”古月華淡淡的聲音有着堅定和狂妄。
古親王爺一怔後隨即笑了開來,“左相倒是養了個好女兒,上次你爲她受傷,才知道她會醫術,原來還會武功,看來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不管你是爲了護她還是爲了朝廷,這次的事能得到解決,對整個天啓國來說都是福氣!”
“上次宮中行刺之事,皇兄心中大概都清楚了,宮中戒嚴了幾日也就不了了之,只是公主到現在還躺在牀上動不得,太后極爲動怒。”古親王爺含了口茶淡淡道。
“父王可是怪兒子。”古月華擡眸輕聲問道。
古親王爺笑着搖了搖頭,“她傷了你,自要承擔後果,只是父王擔心,那丫頭實在出色,相貌也極好,關鍵她更是左相唯一的女兒,想打她主意的人數不勝數,怕是太后早己看中了她,心中也早己盤算好,如果不能真正替她解決掉這些麻煩,情況只會越來越糟,你以爲派些人守在她院子裡,在她出事的時候你再挺身而出,時時刻刻護着她,暗中做些安排,就能護着她嗎?還是你以爲在不可挽回時,你可以帶着她遠走高飛,父王知道你不願與宮中有牽扯,可你別忘了,你是古親王世子,她是左相千金,你們的身份是早就註定的,避無可避。太后這些年在朝中的勢力根深蒂固,暗地裡籠絡了多少大臣,如果她真的要做一件事,沒有辦不成的,到時只怕皇兄都沒辦法阻止,到時你該怎麼辦?”
房中靜了片刻,一直沉默的古月華墨玉的眸子直直盯着一處,須臾,輕聲道:“兒子知道了,只是現在......”
古親王爺慈愛地看着面前俊逸卓然,眉眼清華的兒子,從未見過他會有遲疑猶豫不決的時候,看來真的是情根深重了,猶記得皇兄說過,帝王之家,明明不該有情,卻個個有情,但有情有心的人才算真正活過!“聽皇兄說,你去求賜婚聖旨了,沒求來!”
古月華面色不變,輕淡的看不出一絲表情,可那墨玉的眸子有了一抹冷色。
“聖旨的事父王可以去求,只是那玉家丫頭還得你自個求來,父王只等着抱孫子就是。”古親王爺難得調侃地道,話落他起身輕拍了拍衣衫上的褶印,就欲離開。
走了兩步還沒跨出門檻,他又回頭輕聲道:“宮中兩位皇子己過弱冠之年,太后提議,五日後宮中御花園舉辦賞荷會,宴請所有朝中王公大臣之女,皇兄已經答應了。”話落古親王爺笑了笑,這次真的很快離開了屋子,走上了拱橋。
留下古月華一動不動地坐在桌前,賽雪欺霜的玉顏看不出喜怒。
玉語幽自傾仙樓回來後,自動摒除心中對那人的不恥,泡了個花瓣澡,舒舒服服地一覺睡到天黑透。怕孃親擔心自己睡了整日而疑心,晚膳在前院陪着爹孃一起用了,回到幽幽閣,望着院中掛滿了燈籠仿如白晝,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院子裡安安靜靜,連聲蛙叫都聽不到,夜的香氣和陣陣荷香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此時她竟無半絲睡意,擡頭繁星點點,晚風吹拂着人的面頰,感到陣陣清涼。
“珠兒,將我的琴抱來。”這樣好的月色和此刻的心情,使她有了興致。
珠兒點頭應是,她知道小姐的心情這會是很好的,領着幾個丫頭擺好了琴正放在房外的正中,玉語幽嘴角含着笑身姿秀麗走了過去,藕荷色的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步態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絲用髮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不施粉黛,就己是膚若凝脂,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在這樣的月色下有着驚人心魄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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