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五六天,韓晨從重慶回來了,一問之下,我才知道他剛剛接到一個突擊任務,要負責監管和協調位於重慶市的大型商業地產項目,幾乎是同一天,公司的公告板上貼出了最新的通告,原來韓晨被任命爲華南區的副總裁,換言之,他現在的位置僅次於嚴俊。
讓人驚訝的消息接踵而來,隔了幾天,韓晨又被委派爲西北區的籌建總監,負責西北區的籌建工作,這意味着他將會忙得一塌糊塗,我趁機向他提出不如把婚期恢復至秋天舉行,他只能同意了。
就這麼樣,我繼續一腳踏兩船,而高澤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直催我快點和韓晨攤牌,我嘴上答應着,心裡卻複雜得很,當然啦,即使要和韓晨分手,也不能說分就分的,最起碼有個分手緩衝期。
對於我來說,和韓晨分手是一件痛苦的事,一來,他是我的初戀男朋友,我曾經愛他愛得死去活來。二來,韓晨雖然比不上高澤財雄勢大,但也是個事業有成的";中高產男";,而且他的名聲是衆口一詞的,溫文爾雅,有紳士風度,假如我放棄了他,豈不是便宜了其他女人?順着這個思路,我立即想起了安麗達小姐,不用說,我和韓晨分手之日,就是安麗達捲土重來之時,她肯定會趁着韓晨心情低落的時候,伺機攻佔他的心。一想到這個,我不自覺地渾身打了個冷顫!伴隨而至的是一陣心酸,一陣心疼,彷彿被人從身上颳去一塊肉似的。
這時候,我必須正視一個事實,那就是我同時愛着高澤和韓晨,無論捨棄了哪一個,我都會感到痛苦!感到心酸!我不由得在心裡罵自己是女版韋小寶,不然怎麼可能同時愛上了幾個男人呢?
我想來想去,還是茫無頭緒,沒辦法之下,唯有用我最擅長的辦法:拖泥帶水!見一步走一步!
時間一晃到了月底,眼看着過幾天就是高澤的三十歲生日,可是,他不想熱鬧,也不想鋪張,甚至連出去吃頓飯的意欲都沒有。我明白他的心情,因爲六年前小敏就是在他生日那天撞車去世的,所以,每逢他的生日,他都寧願把自己藏起來,大概是爲了贖罪吧。
這件事讓楊柳和歐志勇知道了,他們似乎熱心過了頭,嚷着要爲高澤舉辦一個生日派對,還把這個話題帶到了員工餐廳,於是,大家肩並肩圍成了一桌,一邊吃飯,一邊商量舉辦什麼主題的生日派對。如此一來,高澤就沒有理由拒絕大家的好意。
大家正吃着說着,韓晨捧着飯盤子走了過來,一看見他,我立即低下頭裝着狼吞虎嚥的樣子,片刻,我感覺自己的旁邊擠進來一個人,料想是韓晨,於是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只見他一臉理所當然地擠走了高澤,坐在我的身旁。
坐下來一陣,韓晨問大家聊什麼話題聊得這麼起勁,楊柳的嘴裡塞滿了米飯,口齒不清地回答:";後天是高澤的三十歲生日,我們正商量着爲他搞個睡衣派對!";話音剛落,韓晨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幸好他的嘴裡沒有米飯,不然一定會噴飯。我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他衝我微微一笑,蒼白俊秀的臉龐上有一對淺淺的熊貓眼,顯然,他最近肯定是瘋狂加班了。
我心疼不已,對他問道:";韓晨,你最近好像瘦了?!是不是每晚都要加班呢?";韓晨點一點頭,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我更心疼了,忍不住像個大媽似的勸他要注意休息千萬別累壞了,韓晨聽了我的話,洋洋自得地笑了幾下,忽然貼在我的耳邊,神秘兮兮地說道:";小諾,今天下班後我們去約會吧,我有一個意外驚喜要送給你!";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把目光飛到高澤那兒,因爲我今晚本來和高澤約好了去河邊放煙花的,現在韓晨突然約我,而且還有一個";意外驚喜";,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說";不";。
高澤似乎偷聽到韓晨的話,他隔着韓晨,向我不露痕跡地打眼色,大概是想我拒絕韓晨的約會。我嚇了一跳,急忙把目光收回來,盯着自己的飯盆子發愣,片刻,韓晨又湊到我的耳邊,把剛纔那句話重複了一次,這次他的語氣裡好像帶着審問的意味,我不想惹他生氣,所以點一點頭同意了。韓晨笑了一笑,低着頭,開始吃飯,趁此機會,我瞥了一下高澤,只見他雙眉緊蹙,臉色比鍋底還黑,我吐了吐舌頭,裝出一副左右爲難的樣子。高澤瞪了我一眼,那目光好像在罵我是個無恥的騎牆派。
下班之後,我被韓晨帶到珠江新城的某高層住宅的一套大房子裡,原來他口裡說的";意外驚喜";就是要買大房子結婚,我心裡奇怪,之前我一直沒有聽他提起過。
站在十五樓的大露臺上,腳下是長流不息的珠江,一輪殘陽掛在西天,像一隻發光的鴨蛋黃,把珠江映照得金光閃閃。房屋中介公司的徐小姐滔滔不絕地向我們介紹着,說這套房子的主人急着移民外國,所以纔會以這麼划算的價格把房子賣出來,還說這裡向南望江,南北對流,冬暖夏涼……我聽得頭都疼了,原本打算找個機會對韓晨說分手的,沒想到他熱火朝天的籌備婚禮,還打算花六百多萬買豪宅。
我心亂如麻,忽然間不曉得如何應對,於是自顧自走進客廳裡,用目光掃視四周,這個客廳又長又寬,裝修得風雅別緻,自成一格。傢俱電器看起來很新很乾淨,尤其是那臺等離子電視外還包着封套,可想而知,房子的主人很少來這兒住,甚至有可能從未住過。
過了一會兒,韓晨走到我的後面,從後面抱着我的腰,輕輕地問道:";小諾,你喜歡這套房子嗎?";
我飛快地想了一想,然後,明知故問地說道:";韓晨,你現在住的房子纔買了半年,怎麼這麼快又買新房呢?";
韓晨把我的腰旋轉了一圈,讓我與他面對着面,又伸出手來摸了一下我的下巴,說道:";我現在住的房子只有兩個臥室,而且離市區有點遠,";說着,他把我帶到那間寬敞明亮的主人套房裡,站在窗臺前,然後興致勃勃地說道:";你看,這套房子有五個臥室,而且交通方便,離你父母家又很近,結婚之後,你就可以天天回孃家了……";他一邊眉飛色舞的說,一邊用手比劃着,看情形,他在心裡已經制定了一幅完美的生活藍圖。
我心裡七上八下直打鼓,一會兒感到幸福無邊,一會兒感到矛盾無比。此時此地,我如何開得了口對他說分手呢?想了好久,終於想到了一個藉口,於是用商量的語氣,對他說道:";韓晨,這套房子太貴了,我看我們沒有必要買這種豪宅。";
出乎意料地,韓晨聽了這句話後臉色一沉,片刻,抿了抿嘴脣,用困惑的眼神注視着我,問道:";小諾,你是不是認爲我買不起這種房子?你是不是認爲我不可能像高澤那樣給你豐富的物質生活!";他的神情越來越激動,語氣越來越強烈,還帶着酸溜溜的味道。
我馬上意識到,剛纔我的話刺傷了韓晨的自尊心,於是使勁地搖頭,又解釋道:";韓晨,我從來都不在乎這些東西,我要嫁的是你的人,不是房子。";我一邊說,一邊緊握着他的手,同時用情真意切的眼神看着他。
終於,韓晨的五官恢復了光彩,他掐着我的臉頰,叫我不要擔心太多,我還是覺得不妥當,於是擔憂地說道:";韓晨,這套房子六百多萬,如果是銀行貸款的話,豈不是每個月要還很多利息的!我覺得,";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韓晨就撲哧一笑,然後點了一下我的鼻子,說道:";放心吧,這套房子我打算一次性付款!!";
我驚訝不已,心裡暗自思量:韓晨回中國還不夠一年,竟然已經攢了六百多萬!甚至有可能是更多!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大概是兩年前,嚴俊在這附近也買了一套房子,當時在我的眼裡那套房子已經夠大夠貴了,沒想到,如今韓晨會買一套更大更貴的。我越想越擔憂,擔心韓晨是不是私下裡幹了什麼損公肥私的壞事,不然,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富起來了?
韓晨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他伸出手按住我的肩膀,說道:";我現在的年薪是六百萬!而且還有獎金和分紅!";說到這裡,他停頓了片刻,然後,用得意洋洋的目光注視着我,接着說道:";小諾,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鬱郁不得志的韓晨了!";他說這話時,俊秀的臉龐綻放出自信的光芒,我高興了一陣,又嗅出他身上有股";銅臭味";,忍不住對他翻了一個白眼,說道:";韓晨,我覺得你越來越俗氣了!";我一邊說,一邊用拳頭捶他的胸膛,罵他升職了就變得自我膨脹。
韓晨聽了我的";訓話";,一手把我摟進懷裡,同時全身顫抖地哈哈笑道:";沒辦法啦,我最近和高澤、高亮混在一起,耳濡目染,我從他們那兒學會了裝酷、臭美,還有亂花錢!";
一聽到這句話,我全身打了個激靈,彷彿一下子從炎夏走進了寒冬,於是軟在韓晨的懷裡,沉默了。
這時,那位中介小姐走進來,敲了一下門,然後,一臉微笑地問韓晨考慮得怎麼樣,韓晨低着頭,以柔情似水的眼神對我問道:";小諾,你喜歡這套房子嗎?如果你喜歡,我就把它買下來吧!";說時,他的手在我的背後摸來摸去的,顯然,他在揩油的方面盡得高澤的真傳。
我愣了一下,然後非常討巧地回答韓晨:";你是一家之主,你拿主意吧!";這時候,我心裡是這麼想的:這套房子雖然有點貴,不過以韓晨如今的身價來說,也算不了什麼,更何況,韓晨已是今非昔比,即使到了最後我不願意嫁給他,還是有一火車的女人爭着要嫁給他的!所以他買不買這套房子都無所謂的。
韓晨聽了我的話,笑得比花兒還燦爛,然後轉過頭去,用威嚴的聲線,對中介小姐說了一句:";這房子我決定買了,麻煩你幫我處理吧!";話音剛落,中介小姐笑得見牙不見眼,又像個算命先生似的預言我將來一定是個旺夫益子的賢內助,瞧着她這副假惺惺的嘴臉,我心裡笑道:看來她應該可以從這樁交易裡賺到很多佣金!